盜筆單篇 - 【瓶邪】再見

『再見。』

在看見那個人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走進青銅門時，腦海中只浮現了這兩個字。

想對那個人說的兩個字，儘管我並沒有發出這二字的聲調。

我不清楚我現在的表情如何，也許與以往不同，因為我看見他的表情在驚愕中帶了點不同的表現。

進到青銅門內，與外界完全隔絕，周遭依然圍繞著薄霧，看不太清楚面前的景象，只能看見一點黑影。在這裡，便完全不清楚外頭的情況，希望吳邪平安出去了，也許那個胖子會好好照顧他。

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薄霧也漸漸退去，眼前如世外桃源般的山景都要讓我誤以為這扇青銅門是通向斗外的，若不是因為周遭的險峻山壁，山谷間蜷著的滾滾山嵐，蒼白的天色仿若仙境，我都要以為自己白走一趟了。

自己站立的位置是一個懸崖，若是方才往前踏幾步說不定就永遠岀不去了，我看著山崖下的雲霧，腦中閃過與吳邪第一次見面的畫面。

笑著向我搭話的他，碰壁而黑臉的他，嘴裡碎念著的他。

他的臉上總是有各種表情，我得回去，我還想看看他更多的表情。

也許，我找到了想說『再見』的原因了，因為想跟他說『我回來了』

正想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對時，周遭又起了淡藍色的薄霧，令人驚愕的是原來的高聳峭壁全都不見了，眼前浮現的是一個影像，影像裡出現的是一個與吳邪長得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人，難以形容，就是知道他不是吳邪，那個人旁邊還有一個黑影，看不太清楚，那個與吳邪很像的人笑著，卻看起來有些無奈，他轉過頭向那個黑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便伸手推了那個黑影，之後就是落石將他掩埋的畫面，畫面結束，又是一片薄霧瀰漫，呆愣了一下，感覺心底某一處忽地抽疼起來，我始終沒有看到那個黑影的長相，抬手放在心臟處，有一種被抽空的感覺，但沒有持續太久。

轉頭看著身後的那扇青銅門，這影像想表達什麼?那個與吳邪長的相似的人又是誰?

把頭轉回來，瞪著那片朦朧，不久又浮現了影像，這次出現的是吳邪，我很肯定，因為只有他，那清澈的眼神只會是他。吳邪站在一片樹林裡，那天色看來似乎是黃昏，但卻不如一般黃昏的天色，而是染了一層薄紅的顏色，忽地有些不安起來，握緊了手上的黑金古刀，死死瞪著那畫面。

畫面裡的吳邪不安的四處張望，天色越趨血紅，樹林被風吹得窸窣作響，這時又是一道黑影竄到吳邪身後，我張口想喊卻發現怎麼也喊不出聲，只能定定的在那裡看著那人接近吳邪，那人手上拿著一把短匕首，貼近吳邪背後時他抬起雙手，一手捂著吳邪的嘴，另一手將匕首貼上吳邪喉頭，一劃，鮮血湧出，我瞪著那人，不敢置信，幾乎拿起手上的刀就想往自己身上劃，因為那下手的人就是我!

吳邪瞪大著眼睛，身軀漸漸無力地跪下，上仰的腦袋看清了對自己下手的人時的表情讓我的胸口劇痛著，但那被我傷害的人還在笑……嘴巴一張一張的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因為脖子的傷一個音也發不出，但我看清楚了那嘴型，心口的劇痛幾乎讓我窒息，發覺自己能動時我已經跪倒在地，好痛…好像無法呼吸一樣，但我知道這點痛比不上吳邪的痛。

『歡迎回來』

那時的他這麼對我說，他笑著，臉上的表情一點也沒被疼痛扭曲，還是那樣溫軟的笑著。

我趴在地上，那痛彷彿永遠不會消失一樣，我也明白了前一個影像被推離的那個黑影是誰，那也是我，究竟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而現在這個影像代表著什麼?我…會害死吳邪嘛?

我不敢抬頭，儘管知道影像已經消散，眼前只是普通的山壁。捂著心口，與剛剛的空虛感不同，很痛，卻不知道能用什麼來形容，腦中都是吳邪的笑臉，鮮紅色原來應該是妖豔的顏色，卻在那時盈滿了死亡氣息。

過了許久，緩緩支起上身頹坐在地，發現握著黑金古刀的手布滿青筋，指節泛白，試著使力鬆開卻疼痛不已，不顧一切的使力攤開手掌，疼痛讓眉頭皺了一下，看著掌心，忽然有一股恐懼瀰漫心頭。

我還能跟他說「我回來了」嘛?如果我會害死他，那我是否該遠離他?

轉頭看著微啟的青銅門，我拿起刀，走出。

究竟該怎麼面對吳邪?那些畫面必定代表了些什麼，我該怎麼做?也許是繼續追尋過去，繼續尋找真相，繼續找尋能證明我真正存在過的一切。

那之後，我不斷的夢見吳邪被割喉的那幕，每一次驚醒都是一身冷汗。

我希望，他平安，他能繼續保持那份純粹的生活下去…

這天，我接到了裘德考的電話，一趟與我過去有關連的旅程，我答應了。

會面時，我看見了那個滿臉笑意的黑眼鏡，跟吳邪的溫軟不一樣，黑眼鏡的笑很冷，裡頭帶了許多意涵，儘管明白我們這樣的人，任何表情都虛假，但還是貪圖那點溫軟，自我調笑時被黑眼鏡看見，讓他一陣大驚小怪，我斜了他一眼便鑽上車。

在那廢棄建築裡我遇見了那個讓我想念已久的人，很高興，卻也不悅，這個人又往火裡跳了，這回還是一個人，那胖子呢?為何沒有顧好他?冷著臉，帶著吳邪走到棺木前，等黑眼鏡拿到東西後便抓著吳邪一起跑到車子那邊。

上車後，我靠在車窗邊閉眼休息，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就遇到了這個不安分的傢伙，儘管心底早已確定不願讓這人因自己受任何傷，也不願讓這人再淌任何一場渾水。

一陣折騰後，果不其然，那個人還是跟著來了，我避開與他接觸的任何機會，直到定主卓瑪傳達口信給我們那時，看見吳邪走來，我一愣。

為什麼是吳邪?這和他有關係?

耐心聽完定主卓瑪的話後，我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看吳邪的表情與反應估計也是，要從定主卓瑪這裡知道蛛絲馬跡更是不可能，那麼要知道所有的答案就只有找到陳文錦了。

確定了方向後，我也起身準備離開，不想，這時吳邪叫住了我，想從我這裡問岀真相，但這一切我也不比他多知道些什麼，冷下臉要他別再多問，卻看他臉色一僵的閉了口，我嘆了口氣試圖勸說他趁現在還來的及快點離開這場迷局，但他的執拗固執也讓我無法多說什麼，看著他的眼睛，我不禁脫口了一直以來的虛無空洞，但他卻只是回了我這麼句話，便讓我的愁慮消散大半。

「要是你消失了，至少我會發現。」

我搖了搖頭，這個人總是無意間讓我的不安消散。

後來，他問了我在青銅門後看見了什麼，回想起那些畫面，我垂下眼，只回了「終極」兩字給他，對我而言，那樣的事已經是意料之外，難以承受的事了。

他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實在可愛，我笑了笑，擺擺手讓他別再問。

「另外，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這句話，想表達得太多，最重要的還是，我決定守在他身邊，若想讓那畫面裡的事不發生，那只有盡全力的杜絕一切危險，盡快解開謎團。

我還想對著他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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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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