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孩子抬着头看着他，天空色的眼睛里闪烁的是纯粹的好奇，不久之后这样单纯的眼神因为自己的教导消失了，为了完成“Misdirection”这样魔幻般的技能哲也隐藏了感情，但自己仍然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毫无保留的信任，再来就是自己伤害了哲也，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绝望：他不能说不后悔，但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除了自己以外哲也怎么还能那样的信任一个人呢？何况后来的一切也证明了那个荻原一点也不值得哲也信任——然后他离开了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是坚定不移的斗志，为了打败自己，再后来、再后来怎样了呢？

 

赤司桑？

抱着自己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但黑子就是觉得不对劲，看着自己、又不在看自己，他有点酸溜溜的，大概是问到了会让赤司桑伤心的事，他拽紧了赤司的衬衫想要说不用回答也没关系自己不想要问，但赤司把他托了托让他能更舒服的趴在自己身上。

“大概是为了来见哲也。”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透过胸腔传过来。

诶？

 

大概是、不、一定是为了来见哲也，所以才会从十数年后来到这里，这是神明给予的恩赐，从来不信神的赤司想。让他见到还不属于任何人、幼年的哲也，提前那么多年、还有在那么多年之后，再一次得到哲也的信任，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着任何其他的男人或者女人，看向他的时候不再有着重重叠叠掩饰下的防备，每看到一次，就痛苦一次，如同被毒蛇咬噬着心脏——

 

赤司桑在骗人。

黑子闷闷不乐的伸出手搂住赤司的脖子，光溜溜的肩膀从赤司的领口里滑了出来，过于白皙的皮肤衬着黑色的外套仿佛闪着光——应该把它收进去的，要不然哲也会受凉，但赤司无法拒绝黑子主动亲近自己的诱惑，他停了停，只把自己的手覆盖到上面。

 

赤司桑的手也好暖和。

黑子望向赤司的侧脸，身为名门多代优良的基因选择下的面容比起英俊更适合像是俊美这样的形容词，鼻梁很挺，眉毛锐利，嘴唇不厚不薄，但抿得太紧总给人种薄情的感觉，整张脸最让人印象深刻就是那双异色的眼睛，有谁说过那是冷血的捕猎者的眼，只要被它们盯上就动弹不得只能被猎杀，现在那双眼睛正看着黑子。

赤色与金色。

 

黑子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传说中的压迫感或者被掠夺的预兆，赤司的眼神非常的温柔，如果让他说的话，比起电视里雨千代看着狸公主、或者隔壁的井上阿姨看着她的小宝宝还要温柔，简直要让人融化掉，而被这样的眼神盯住的人自己。黑子有点害羞，但他没有放开赤司，还搂得更紧了些——不想要赤司桑再伤心了。

 

看到黑子把头靠进自己颈窝的时候赤司小小的吃了一惊，属于孩子的柔嫩面颊擦过自己的脸，热热的呼吸打在耳边，他不知道哲也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粘人的孩子，从他们认识起他就已经习惯和人保持距离了，要不然就算他存在感低也不可能整个国中时期就只有那么几个朋友，并且比起教练和监督他更信任自己，他心神不定的想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哲也应该什么都告诉他了，他不觉得在哲也最信任自己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会隐瞒……

 

“嗯，赤、赤司桑……”肩膀被捏得有些痛，黑子忍了忍，发现赤司又走神了，一直都是这样，好像透过自己看着其他的什么人，也是，赤司桑是成熟的大人，怎么可能看到什么都没有的自己——

 

糟糕，赤司赶紧松手，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明显的指痕，可以想象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变成可怖的青紫色，赤司心疼的抚上它，比起少年的哲也来得更纤细、更幼嫩，属于孩子的肩部，简直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拗断：“痛吗？”

 

黑子摇摇头，赤司桑，大概是想起了那个会让他伤心的人吧，他想，赤司桑一直看着的，也一定是那个人。

 

怎么可能不痛，赤司看着低着头不吭声的黑子想，又伤到他了，有一段时间是他故意，特别的在练习中弄痛哲也或者故意碰触他的伤处，看着他吃痛又忍耐着不叫出来他就一阵得意，到后来他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其实是在欺负他时就是这样，不看自己也不说话，倔强的样子看得自己心痒痒的，现在想起来真是是愚蠢到死，简直就是故意欺负喜欢的人的国小生，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不那么蠢，能够好好的保护他，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的话——他轻轻的托起黑子的头，却毫无防备的撞入一双仿佛带着委屈的天蓝色眼睛。

 

肩膀上还带着指痕的哲也和记忆中的哲也的形象就这样融合到一起，像是被什么迷惑了，赤司低下头——

 

 

赤、赤司桑！？

 

从赤司凑近的那一刻黑子就反射性的闭上眼，等成年男子的唇前所未见的碰触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僵硬了。

 

轻如蝉翼的吻点上黑子的左眼，先是温热又干燥的唇，一点一点的碰触，仿佛对待着什么易碎品，然后是湿润的舌头，舔上黑子不停颤动的睫毛，在这里停留了一会，然后顺着鼻梁往下，轻轻的咬合、舔舐，等吻上那柔软的唇瓣的时候，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感，赤司轻易就撬开幼年黑子的唇齿，长驱直入的捕捉住他的小舌强力吸吮，唾液顺着黑子无法合上的嘴角流下，在黑暗中闪烁出暧昧的光。

 

好可怕！！瞬间回想起学校和父母的警告还有电视上报纸上关于袭击儿童的变态的报道的黑子一下子恐慌起来，抱着自己的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人、是那个温柔的赤司桑什么的，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挥动着四肢乱踢乱打，双眼紧张的迸出泪来。

 

少儿的力量对于赤司根本不算什么，他紧紧箍住黑子，闭上眼享受着一直渴求着的唇，比未来的黑子更柔软细小，只在梦中有过这样深入的接触，他沉迷着，一点点的变换着角度，直到感受到湿润的热意。

哲也？！

 

 

被放开的瞬间黑子就尽可能的远离有着可怕行为的成年男人，可是他一直被裹在赤司的外套里，身上除了赤司的袖子做成的袜套什么都没穿，如果想要逃离简直就是在煽动，赤司想要做什么他根本无力反抗，尽管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的黑子再也止不住恐惧，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在害怕我。

赤司抬了下手想要拭去他的眼泪，但却在黑子不自主的蜷缩下收了手，哲也害怕我，他绝望的想，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都会这样，又重复了一次，把那饱含着信赖的眼神打碎，明明比谁都想要保护他，却总是推着他远离，那双纯粹又美丽的眼睛总是因为自己染上恐惧与心碎，你是活该，活该你得不到哲也，活该他会和别人在一起，活该你看着他结婚、生子、幸福的过一辈子，活该你……他永远、再也、不会看你——

 

“我是……赤司……征十郎啊，哲也……”是你的、爱着你、只爱你的赤司征十郎。

 

不管说上多少次，也无法得到回应的告白，在这里、只属于你的赤司征十郎。

 

你永远听不到。

 

 

等了一会儿赤司并没有什么其它的行动，黑子稍稍镇静了些，想着是不是对方也后了悔，能不能说服他，好让自己穿上衣服对大家都安全，他偷偷的睁开眼，正好看到眼泪顺着赤司的脸庞滑落，那双给人锐利感觉的异色眼睛紧紧闭着，面色苍白、眉头紧锁，连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都消失掉，嘴唇蠕动着仿佛说着什么——

 

“……是你的……赤司征十郎啊……”

 

赤司桑？

 

 

赤司陡然睁开眼睛，黑子吓了一跳，想要把抚上他的眼泪的手收回，却被他牢牢按住，还没能因为大量训练生出薄茧的手掌软软的，从脸上一直软到赤司心底，他想吻上去，却又不敢，只能压着它不让黑子收回。不可以这样，他对自己说，不能再吓到哲也了，他现在还愿意亲近你，是因为他还没能想清楚，一个会袭击他的变态是不值得同情的，他得对任何企图接近他的人保持警惕，不能够再这么没有防备，可是不行。他苦苦挣扎着，想要放开他，或者干脆就真的袭击他，对他做那些一直梦想着要对他做的事，让他在自己身下哭出来——不、不行，那是哲也，是他的哲也，不、还不是他的，永远不会是他的……

 

在他被自己的思想撑爆之前另一只软软的小手摸上他的脸，黑子怯怯的、带着害怕也带着担心看着他，一阵风吹过来透过他的领口，他瑟缩了一下。

 

糟糕。他赶紧把他搂近，就这么一会儿黑子的手臂就已经冰凉了，幼小的孩子开始的时候惊慌的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禁锢没那么严密，又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软软的身体又贴上了他的胸口，他轻轻的、把他稍稍的再往怀里带了一些。

 

赤司桑、赤司桑也会哭啊……

黑子闷闷的想，并不是忘记了这个人袭击自己的行径，但是恐惧过后又看到了他的痛苦与绝望，明明应该是那么温柔的赤司桑，连开始亲吻自己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一定是想起了那个人才会这样，赤司桑想要亲的、想要袭击的人都不是自己。

他抓住赤司的衬衣把头埋进去。

 

 

赤司叹息着抱紧了他，黑子并没有挣扎，反倒动作轻微的在他胸前蹭了下，大概是把眼泪蹭干净了——这样子可算不上报复，赤司想，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这么容易就原谅了自己，他有些开心，又有些愤怒，如果那个时候发现哭泣的哲也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被困在这里的是另外的某个成年人，只要关照下他，对他温柔些，也会这样吗？他知不知道自己对那些有着特殊爱好的人来说有多诱惑，他们可不会像自己这样会因为他的眼泪而罢手。他想训斥他，又舍不得，这个梦不知会持续多久，但至少在未来的哲也的记忆里他确认没有一个成年的赤司征十郎，自己是不存在的，他再一次告诫自己，不管是对于幼年的哲也还是未来的成年哲也，他们的生命中都不会有赤司征十郎，他所拥有的只是现在，这个乖巧的缩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和这样的一次梦境——

 

“不可以这么没防备啊，哲也。”他说，更像在告诫自己，“不可以相信陌生的大人喔。”

 

——会对你，做糟糕的事。

他凝视着默默把头埋在胸口不作声的孩子，那是他一直想要拥抱的那个人，他一直以为哲也终有一天会发现只有自己才是真正适合他的，直到他发现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也许不碰到赤司征十郎，对黑子哲也会更好——他也许根本不需要赤司征十郎的拥抱、不需要赤司征十郎的感情，甚至不需要最初的最初，赤司征十郎所给予的那一根名为“拯救”的稻草。

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轻触着属于孩子的短发。

 

——完全没有，赤司征十郎。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黑子抬起了头，然后立刻被赤司冷酷的表情骇住，那寒冷得仿佛能冻住一切的目光穿透自己的身体，赤司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抚弄着他的头发，每拨动一次周围的空气就凝结一点，黑子整个人僵硬着，想要松手，或者喊一下“赤司桑”，总之得做些什么，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根本不能动，不，还是有在动的，在颤抖——

 

“怕我吗，哲也？”微动的嘴唇里传出的是轻柔的声音，但这减轻不了黑子的恐惧，赤司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完全没有回暖，“怕我就对了。”

 

“因为哲也不乖。”他宣布着，再一次把唇重叠在黑子的唇上，黑子紧咬着的牙并没有让他放弃，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吸吮，“都是哲也的错。”他啃咬着，吻上再次出现在黑子眼角的泪珠，把它吞了进去，“为什么、总是看不见我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