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与赤司鸡 - 【黑篮-赤黑】黑子哲也与赤司鸡 09-END

到了晚上鸡仔们的窝还是移了进来。从中午起就开始下雨，整整一个下午也没停。鸡仔们想要坚持立场，如果哲也不让上床就坚决不进屋，但还是被能离自己的哲也更近些的想法诱惑了。黑子担忧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雨下得太大了。

第二天醒来院子已经开始进水了。

这块儿地势本来就比较高，距离不远处洼地已经成了汪洋。鸡仔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兴奋得在屋里跑圈，一会儿推了木盆出去，撑上晾衣杆晃悠悠的居然成了小船。公鸡也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黑子赶紧跳下地把鸡仔们的小船推回来，还下着雨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到下午时分院子里的积水已经淹到了黑子的小腿，好在屋子本来就建了个空层，房间的地板还悬在水面上。公鸡已经开始驾着小船（木盆）去厨房做饭，平时和它不对付的鸡仔们也跟去，为了体验一下划船的乐趣。黑子开始整理屋子，把怕水泡的书籍还有其它东西清到阁楼上。然后他扒拉出一大卷竹筒。

“这是什么？”公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问。

“是竹筏。”黑子抹了下雨水，虽然穿着雨衣他的头发还是不可避免的打湿了。这是很久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砍下的毛竹，原本是为了给黑子结婚打地基用的，一直留在阁楼上。鸡仔们来了之后重新加固了房子用不上了，现在终于找到了用途。

黑子铁丝和麻绳把长长的竹筒三根三根的捆在一起，再把它们组装固定起来。因为身高的原因公鸡和鸡仔们都帮不上忙，只能在竹筏上跳来跳去的测试稳定性。终于在天黑之前竹筏完工了，它们赶紧运来热水让黑子好好泡澡。

这一天晚上他们睡在阁楼上。

为了避免一觉醒来被突涨的积水淹死，黑子在阁楼上清出了一小片空地，把被褥搬上去。鸡仔们和公鸡也挤在一起，蜷在黑子肚子旁边。阁楼上杂物太多，黑子没有点蜡烛，在黑暗中一个个摸它们的脑袋。一、二、三、四、五……摸过来十个，再加上一个有鸡冠的大的，然后在摸过去，反复确认了几次没有被漏掉的才沉沉睡去。这一天对他来说太累了。

第三天上午雨终于变得稀疏了。到了下午已经完全放晴，黑子担心的淹了屋子的事并没发生。他频频向外张望，一发现雨停了就立刻准备出门去镇上。鸡仔们死死的拉住他不许去，公鸡也坚持要陪他一起。

“如果再下雨家里就没粮食了，”黑子解释，“我要去买些，再备些药，有竹筏不要紧的。你们不会水，万一有什么事了更麻烦。”

因为说得有道理鸡仔们终于放行了。但不管是鸡仔还是公鸡都不知道，镇上的地势比这里要低上许多，连这里都被淹了，镇上的情形可想而知。

黑子几乎是心急如焚的赶过去。

雨水淹没了道路，但两侧的树林还是很清楚的为黑子指了路。因为有竹筏代步，比步行还要快一些。镇上果然是被淹了，人们都挤在屋顶上或者二楼，只靠少量的船只来去，黑子去得正及时。他的竹筏很大又很结实，无论是运人还是运送物资都很方便，一直忙到很晚。想要走的时候镇长拉住了他。

“黑子。”老人踌躇了一下，“现在人手不够了，原本要去守堤的应该是荻原，你能帮帮他吗？”

洪峰就要来了。

镇上的壮年男性早就去了堤防那边，只剩下只有女性和老弱病残。难怪黑子忙了一天也没看到几个男人。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至于公鸡和鸡仔们，现在已经没下雨了，待家里应该不会有事。

他把竹筏留下来，驾上小船赶往堤坝。

这里已经严阵以待了。

堤坝上的气氛十分紧张，看到黑子谁也没有问他的来历直接让他顶上。上一个在那个堤段守堤的人已经熬上了24个小时，黑子来换他的时候整个人都硬邦邦的。有年纪大的嫂子给黑子带来了米饭和菜，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捎来了热汤。半夜里不时有梆子响起，提醒某某洪峰已经到了，某某洪峰距离这里还有多远。等天亮了黑子稍微松了口气，万一夜间堤塌了，跑都没法跑去。

换班的人要24个小时才会来。黑子有些难受，不过还是强打着精神熬着。他守着的这段堤不是特别险要，因此只有一个人，连聊天的对象也没有。等到了中午最强的一波洪峰过去了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黑子有点熬不下去了。

他在发烧，而且准确的说，他早就忙过了24小时。镇上算人头的时候，其实早把他算在病残里头，实在没有替代的人选才派他来。来送饭的嫂子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跑下堤准备熬姜汤给他喝。变得凉了的饭和菜就搁在那里，黑子一点也不想吃。

梆子又响起来。

“下——一——波——洪——峰——马——上——就——到——，大——家——准——备——”

黑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睁大眼睛向远望。这一波洪峰仅次于最高峰，预估高度距离堤面只有8公分——他又晃了一下，看到脚边的碗碟，想要把它们捡起来。

“有人掉下去了！！”他听见有人喊，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一个浪头打过来，鼻子耳朵都进了水，他这才觉得清醒了些，想起要自救。

啊，我会游泳。

他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哲也——————！！！”

一个又一个的红色身影就在他刚刚掉下去的位置跳下来，是鸡仔们，然后是一个大的，是公鸡。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小小的身影瞬间被洪峰冲走，眼顿时红了，想要向它们游去。

一个人抓住了他。

“黑子，抱住我。”是很久不见的客人，但黑子赶不上理他，挣扎着要去救鸡仔们，客人牢牢的抓住他的胳膊，“——别乱动。”他完全顾不得，狠狠的咬了来救他的客人的手，对方吃痛的放开了他，旋即又紧紧箍住他的腰，“你不要命了！！！”

赤司君——！！！

他想喊，但一个浪头打过来，接下来他在被河水和泪水模糊了的眼眶中看到了这一生最不可思议的场景。远远的、那一小撮红色的地方，似乎发了光，变作了一个大的红色，然后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飞快的向他游过来。

一个和客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带着哭音奋力扑过来。

“哲也————！！！”

等黑子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一个毛茸茸的红色脑袋就靠在枕头旁边，一看到黑子醒了就露出开心的笑容。

“哲也！”他笑着，下眼睑有些乌青，一只眼睛是赤色，另一只眼睛是金色。

有另一个人走过来，他端着一碗水：“该吃药了，黑子。”是客人。

黑子缓缓的移动自己的视线，把异色瞳的陌生人纳入自己的眼眶，犹豫着问：“赤司君？”又转向端着水的客人，“征十郎君？”

很久很久以前，在帝光森林的边缘生活着一位文学青年黑子哲也。他相貌俊秀又温文尔雅，很受镇上的姑娘们欢迎。但没人敢去他家里打扰他。他养了两只非常凶残的红色大公鸡。异色瞳的那一只会把所有企图打黑子注意的人用爪子撕拉得遍体鳞伤，赤色瞳的那一只则会把受伤的客人们用扫帚统统扫走。有人劝黑子吃了它们或者卖了送人，但总是被拒绝。再之后就再也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最后大家都放弃了劝说他。文学青年和他的两只鸡就这样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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