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遠而近》第八章〈歸途〉之上
「哎？有人叫我啊？」紫髮高挑子聞聲回首，先是迷茫地左右張望，直到聽見一句聲音細微的「我在這裡」時，方始垂眉一瞅。瞧清眼前那許久未見的纖瘦身影，毫無神采的眸子在瞬間亮了幾分。「是小黑仔！還有……」望向清瘦少年身側的火神，蹙眉思考一番後，才狀似恍然大悟。「還有分岔眉毛啊。」
「這算什麼啊！我也是有名有姓的！」
「噗噗，沒辦法啊，你的眉毛比名字好記……哎，還是好粗。」
「不要拔！」
「哦？是大我？」冰室辰也提著兩大袋炭烤魷魚──目測至少十幾隻──回過身來，微微瞠大的黑眸說明了他的詫異。「好久不見了。」
仍未抹消對方在心中如同兄長的地位，而且面對這種許久不見、驀然相見的情景，火神實在不怎麼拿手，相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頭。「嘛，是啊，確實好久不見……」
冰室淡淡微笑，挑了挑眉，示意一旁較為安謐靜雅的涼亭。「難得的機會，聊聊天吧？」
人來人往的廟會間確實不方便駐足談話，一行四人魚貫走進涼亭，在石桌旁坐下後，正好占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眾人大眼瞪著小眼，氣氛一瞬僵滯，幸好冰室滿臉笑意地出面打破僵局，將熱乎乎、香噴噴的烤魷魚遞給火神與黑子。「一起吃吧，不要客氣。」
「哎，那是我的魷魚。」食物被搶了，紫原敦立馬提出抗議，並且護住最靠近自己的那袋魷魚。
「是我出錢買的。」冰室笑容不減，溫溫徐言地強調了所有權。「敦，你不是餓了嗎？趕緊吃吧。」
感受到對面襲來的怨懟目光，黑子覺得如坐針氈──雖然並不是針對他。「糟糕了，火神君，你被紫原君怨恨了，以前可沒有人敢搶他的食物呢。」用體積頗大的魷魚擋住了脣形，黑子倚於男孩身畔，悄聲道。
「哈啊？是這樣嗎？」進食相當快速，手上拿著兩隻炭烤魷魚、吃得津津有味的火神，一知半解地環顧眾人一遭，才發覺猶如怨靈般瞪來的紫原，心裡小小一驚，呃、這是怎樣？
「紫原君與冰室君也是一起來京都旅遊嗎？」黑子適時轉移了話題。
「對哪，找小赤仔玩喏。」面對昔日隊友的態度較為和緩，紫原吞下滿嘴美味的海鮮，接續下文。「可是哪，明明已經放假了，小赤仔卻還待在學校，都不能一起玩了，好討厭哪。」
「赤司忙著學校事務，走不開，所以讓敦帶我來參觀日本文化。」
日本文化？若是一般人說來，或許真是以廟會了解祭典文化吧？不過紫原一副認真吃貨的模樣，根本沒有說服力啊！火神有些汗顏，心道該不會是帶著辰也實地探訪日本的飲食文化吧？
「你們呢？怎麼也來了？」慢條斯理地咬著魷魚，冰室淡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幾下。「約會嗎？」
聞言，火神險些噴出滿嘴油膩──要不是剛好吞下──而後接過黑子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反駁道。「才不是約會啊，辰也你學會Japanese Jokes了？」
「不然呢？」手裡捧著四五隻海鮮，紫原瞪大了無神的紫眸。「你把小黑仔帶來這裡有什麼企圖？」
「企圖什麼的，你也想太多了吧！」火神嘖了一聲，伸手抓住身旁少年的藍色頭顱，用力揉了揉。「只是帶這傢伙來京都玩罷了，跟你們一樣的普通旅遊。」至於約會嘛……也算是吧？an appointment跟a date在日文中好像是一個意思？
「我們不是普通旅遊哪，是來找小赤仔玩的。」
「敦，基本上是一樣的，赤司不是沒跟我們來嗎？他們也是兩個人哪。」
這不是重點吧……火神無語，完全沒有吐槽的力氣了。
「對了，大我。」瞥了眼雙手抓著魷魚、面色淡定的黑子，冰室略歛笑意，朝疑訝望來的男孩挑了挑眉。「我們單獨聊聊吧？有些事想問問你。」言畢，便起身步至無人角落，傾頭而睇像是等他前來。
「呃？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啊？」一頭霧水的火神與其餘兩人對視一眼，自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離座來到冰室身旁。「辰也？怎麼了？」他可不認為兩人的關係適合含情脈脈的敘舊，畢竟過多的寒暄近於虛偽。況且方才的閒聊氣氛也不是很熱絡，許是甚久未見的緣故，簡直相顧無言。
「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大我，你跟那個黑子哲也……進展到哪了？」餘光掃過石桌那方細聲交談的兩人，冰室眸中閃著好奇的──抑或是八卦的──目光。「認識三年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進、進展？」火神驚訝得差點停止呼吸，忐忐忑忑地轉念一想後，便撇開天馬行空的思緒。「沒錯啊，確實是三年，不過那又怎樣？」什麼東西差不多了？進展嗎……呃，這句話聽起來好怪？
「嗯──嗯？」疑訝地眨了眨眼，冰室發出意味不明的支吾聲。「奇怪了，你們不是約定了一起上大學？這趟來京都就是為了慶祝？」
「算是慶祝沒錯……」火神頷首，下一秒卻驚覺不對，瞠大雙眸驚呼。「辰也，你怎麼知道我們上同一所大學？」他可不記得跟辰也提過啊，知情的人應該不多吧？
「敦告訴我的。」理所當然地接著續言。「好像是桐皇那位Pink小姐的情報。」
太誇張了，這什麼奇蹟世代的情報網啊──當火神聽聞冰室的答應時，愕然萬分，倒是忽略了桐皇那方知曉此事的怪異。
見他扭曲的神情，冰室也明白自己的猜測與事實大相逕庭，但是剛才觀察過他倆的相處，或許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尤其在當事人是二愣子的情況下。「我以為你們要相親相愛到大學呢，真讓人失望。」
「什麼相親相愛啊？只是湊巧同一間學校啦。」對他來說算是幸運吧？本來就希望能跟黑子一起上大學。
「湊巧？」果然是當局者迷吶。冰室搖頭失笑，拍拍高大男孩的肩頭。「總而言之，你們就繼續走下去吧。」
話說得越來越玄乎啊。火神如墮八里霧間，懵懵懂懂地搔了搔頭。「那是當然，雖然黑子不打籃球了，但夥伴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語聲甫落，便在冰室心上掀起層層漣漪，不禁回顧當年，這男孩依舊信任著「兄長」的心情。他明白他的執著，即使物是人非。
「對了，辰也，還不知道你上了哪間學校呢，跟紫原一起？」
幾不可見的一愣後，冰室徐緩地揚起淺笑，藏著對於問題的意外。「也許回美國吧，目前還不確定。」想不到他會關心這件事啊……出自於對「兄長」的關切嗎？也好，至少他們還有著這樣不深不淺的關係。
「哦」一聲以示了解，火神稍嫌失落地點了點頭，心裡卻開始胡思亂量。昔日並肩而戰的隊友、場上堅決對峙的戰敵，都踏上各自不同的道路，是否代表著從前過往不再復返？迎接他們的，是下一個世代？
思於此，心情不覺悵然幾許。
＊下章待續＊
作者有話說：
火神君的英文總是讓我蛋疼。QwQ（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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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珞希1302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