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遠而近》第十章〈同行〉之上
敲定了二號的去留，難得相聚的四人伴隨著狗兒歡快的吠聲，愉悅地玩了一下午的籃球對戰遊戲。到最後，竟是火神與日向較上勁了，一來一往互不相讓，其間還有「讓讓前輩啊混蛋」、「放水這種事在日本也是一樣不道德吧」等等叫嚷聲。
還是養成遊戲比較好玩啊。玩膩籃球對戰的里子在一旁了無興趣地想著，而後抬眼瞧了瞧向晚的時間，琢磨一番後便起身往廚房而去。「反正閒著沒事做，來做晚餐吧。」那兩個幼稚男人的戰爭是不會在一時半刻間結束的，還不如找點事來做。
抱著二號的黑子微微怔愣，反應略慢了半拍，以致於失去阻止女孩行動的時機。他躊躇地望向遊戲機前的兩人，不禁心下惴惴，監督的料理嗎……？
也許算是一種懲罰吧，對於沉迷遊戲中的男人。
果不其然，縱使經過三年的時光，里子的料理功夫仍舊慘不忍睹。見到蛋包飯中出現整片蛋殼時，日向整個愣了，不可置信地小聲喃道。「人間凶器啊……」
「什、什麼啊！還是能吃的……好嗎？」失落地挑開相當有問題的蛋皮，里子翻翻因為蕃茄醬沒攪散而一半紅一半白、調味不均的白飯，忍不住抱頭大叫。「我明明按照食譜做了啊──」
「應該是『天分』吧。」聳聳肩，火神示意眾人將不能吃的食物收拾收拾，自己則是繫上圍裙，打開冰箱找尋剩下的食材。「炒麵可以嗎？然後紫菜豆腐湯？」幾乎拿出了所有存糧，大男孩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中午吃得多，剩下的食材不怎麼豐富，將就一下吧？」他沒有挑明的是，里子剛才把所剩不多的雞蛋都用光了，否則應該能更加豐盛。
「無所謂，只要能吃就好。」飢腸轆轆的日向全身癱軟地趴在餐桌上，連擁有可怕報復心的女人揍來一拳也是毫無反應。
望了望小吵小鬧的前輩們，黑子端坐著，與趴在身前的二號對視一眼，接著覷向廚房那方，默默思忖後，站起身離開客廳。
料理的動作有條不紊，刀工俐落地將雞胸肉碎切成十分漂亮的細絲，穿著圍裙、手持菜刀的火神在廚房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神情認真非凡，眉間帶著相襯的煦和。
「無論看了多少次，火神君依舊讓人佩服呢。」
輕緩的語調倏然出現於身旁，令男孩一驚一跳，差點剁到手指。「你這黑子不要嚇我啊！」大喘口氣平復情緒，火神握好菜刀，挑挑眉道。「怎麼不在客廳裡好好等著？馬上就好啦。」
黑子平靜地眨了眨眼。「請讓我幫忙吧。」
「呃？」火神怔愣愣的，張了張嘴。「其實不需要幫忙啊，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火神君嫌棄我的能力嗎？」
「我沒這麼說，你這傢伙別胡亂猜測啊。」
「那麼，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呢？」黑子環顧一周，再次欽佩地望著大男孩。果然獨力生活就是不一樣呢，桌面上整齊地擺布著簡單的食材與料理工具，幾乎沒有插手的空間，但他仍然想為晚飯出一份心力，即使只是處理一顆白煮蛋也好。
相識多年，萬分了解他堅持的意念，火神便不再推託，指向桌前的兩盒盒裝豆腐。「幫我把豆腐切成方塊吧，小心手。」
「好的。」彷彿被賦予相當重大的任務，黑子滿臉認真地點了點頭，轉身拿來空盤。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將軟嫩的豆腐從盒中倒到盤上，而後用小把的切刀切成好入口的塊狀。
火神繼續著手邊的工作，以餘光瞥向動作謹小慎微的少年，心裡莫名滋生無法名狀的情感。明明不是難度高到需要幫助的事務，他卻無法拒絕並肩共處的要求，尤其看著那張清秀臉龐近在咫尺，竟深刻體認到屬於「家」的溫馨。
在只有自己居住的房子裡，身為客人的黑子以實際行動使氛圍盪漾，讓他在在感受著同行的美好。不知道為什麼，跟這傢伙在一起就是特別舒服、自在，彷彿永遠有一個人陪在你身後，輕輕柔柔的存在，雖然一個不慎便會徹底忽略，但在回首的那一刻，能夠望見他至始至終的陪伴。
非常踏實的感觸，腦中因而浮現一道想法，他不由得愣愣地深忖，耳根為此透著不明所以的赧紅，直到黑子呼喚回神，才發覺愣得太久，熱鍋裡的油都快燒乾了。「啊、糟了！」他連忙慌亂處理，重新放下烹調用的奶油塊。
「想些什麼呢？火神君？」眸裡微微困惑，黑子捧著一盤鮮嫩豆腐，直直望來的模樣在火神眼中，變得與平時稍稍不同了──有點可愛。
「咳、沒、沒事。」搖搖頭撇開翩翩浮想，火神趕緊將食材下鍋，麻利翻炒。
並不是善於過問的個性，黑子頷首表示了解，接著眨大了眼詢問。「我可以幫忙煮湯嗎？」
「可以啊，我教你吧。」一邊看照鍋裡的麵，火神一邊指導少年，令人留戀的靜謐與溫軟，悄悄流動著。
「今天謝謝火神的招待啦，你的手藝還是好得沒話說。」日向滿足地拍拍肚皮，無視那女孩殺人似的眼刀。
里子不服氣地撇撇嘴，卻不可否認火神在料理上確實是行家，值得佩服。「哎、日向，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戳戳眼鏡男子的肩膊，她緩緩起身，示意道。
「哦、也是啊，打擾你們那麼久，真是抱歉啊。」他們也算是不自前來，這倆傢伙其實是想關起門來打一天的遊戲吧？目光溜於兩位後輩之間，日向似是欲言又止，後則才如常地笑著。「二號就拜託你們啦。」
「乖，別在半夜把笨蛋火神嚇得尿褲子哦。」摸摸二號毛茸茸的頭兒，見牠明顯歡喜許多的模樣，里子不免感到一陣欣慰。
「誰會尿褲子啊！」他和二號的感情可好了，才不會因為半夜……呃，如果二號鬼鬼祟祟地跑來，他的確會嚇得屁滾尿流。畢竟只是習慣了二號的存在，對怪力亂神之類的事依舊沒有抵抗力啊。
望著二號踏著快樂的小腳步蹭到男孩身旁，男孩微蹙眉頭卻徐緩蹲下，溫柔地撫摸狗兒那一身柔軟皮毛，這般美好靜和的情景令黑子淡淡地彎起嘴角。「我也該回家了。」說著，便背起隨身背包，準備與前輩們一同離開。
聞言，火神只消一頓，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拉住少年的纖細手臂。「呃、黑子等等。」此話一出，竟迎上四對疑惑的眼神──包括二號的──他不禁窘迫地扒了扒後腦杓。「有些事……想跟你說說，晚點再走吧？」奇怪，這句話哪裡不對勁嗎？日向前輩跟監督的表情好扭曲啊。
「你們兩個……？」里子摸著下巴琢磨，但最終仍是作罷，擺擺手後抓住日向的衣袂，轉身就走。「算了，我們先走啦，黑子你也早點回家，別跟著火神瘋一整夜。」
前一秒還是熱鬧的空間，下一刻遂成了獨處的時分，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氣氛尷尬得讓火神一句想說的話都憋不出來，只好匆忙說了聲「我去洗碗」，然後鑽進廚房作鴕鳥。
心情些許緊繃，黑子呼出一大口氣作為放鬆，抬手撫上怦怦而跳的心口。雖然曉得那男孩心思單純，留他下來不會有超乎想像的發展，但他仍舊不可免俗地胡思亂量一番，稍稍脫離了現實──面對著二愣子的現實。
一個人處在寬闊的客廳裡，縱然開放式的廚房傳來洗滌碗盤的聲響，卻是幾許寂寥襲上心頭。他抿抿唇，輕巧地放下背包，趴到一旁的水族箱上，淡然望著水裡優游自在的魚兒。
＊下章待續＊
作者有話說：
CWT33要到了，俺要去修羅啦。
對了在這裡跟大家說一聲，此篇完結之後，珞希就不在螞蟻網更文囉。ˊˋ
活動都會在〈窮途陌路〉Blog中發佈，謝謝各位。w
黎珞希130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