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黑／《由遠而近》 - 《由遠而近》第三章〈心念〉之上

《由遠而近》第三章〈心念〉之上

「火神君，昨晚睡不好嗎？」

假日人潮眾多，即便是價位稍高的運動用品店也不例外。唯有站在較為靜謐的角落，才能聽清楚黑子神來一筆的話語。

「哈啊？」聞言，遲鈍的火神思考了數秒才了解他的問題，摸著後腦杓撇嘴道。「也還好啦，就是睡前想了點事情……是說，有那麼明顯嗎？」他似乎沒發現自己兩眼布滿血絲，只暗惱昨晚為了那通電話而失眠。實在很在意啊，找他談談什麼的。

「很明顯的，眼睛。」黑子面無表情地指著雙眸示意道。「火神君正在年少說愁的青春期嗎？」轉過身，他輕輕開口，一邊踮起腳尖往高掛牆上的商品伸手。

「……這話什麼意思，我可不是笨蛋啊。」

「我沒這麼說。」無視男孩的炸毛，黑子淡然地偏頭說道，眼底含著隱隱笑意。「只是不太習慣為某件事糾結煩惱的火神君。」

「呃、哦……這樣啊。」那雙漂亮的湛藍眼眸近在眼前，能夠明白望見那人目光流轉，晦然不清的心緒。火神愣愣地應聲回話，直到發覺兩人的視角有些詭異，才疑惑地打量黑子此時的姿態。「話說回來，你從剛才開始就在做些什麼啊？」

聽得疑問，黑子認真思量一番，而後垂眉瞥了瞥自己因長久踮著腳尖而顫顫巍巍的兩腿。「其實，我只是想拿那個白色護腕而已。」

「搞什麼啊，我幫你拿就好啦。」火神環過少年纖瘦的肩膊給予支持，接著提手拿下擺放位置略高的護腕──一切動作輕鬆自然，彷彿天經地義般，他並沒有察覺到此舉的曖昧，以及那人在臂彎中的僵硬。「喏、拿去吧。」

「……謝謝火神君。」接過對方手上的物品，黑子迅速脫離令人尷尬的觸碰，低下頭有些懊惱地沉默著。

呃？現在是怎樣？饒是魯鈍的火神也覺得氣氛不太對勁了，瞧瞧黑子一如往常不發一語，但小巧的耳廓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挺好看的……呃咳，他在想什麼啊！「你啊，多喝點牛奶吧，雖然這三年也不是沒長高啦。」別過視線，他粗魯地揉揉少年一頭細軟的髮，掩飾窘迫的情緒。

「……嗯。」黑子點點頭，抬起手阻止他繼續弄亂好不容易梳理整齊的頭髮後，才淡淡彎起唇角，輕語。「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長得跟火神君一樣高的，那是犯規。」

「犯規什麼啊，你懂不懂這是成長期的勝利。」手掌的接觸、目光的交錯，火神再次感到怪異的氛圍，只好緩緩收回手，竭力拋開對黑子肌膚的無限遐想。也許是長年打籃球的緣故，這傢伙的手雖然很小，仿若能輕易握在手中，但掌心的淺淺薄繭撫過，讓人心癢難耐……。

黑子抬眼望了望牆上的同款商品，回頭就見一臉呆滯的火神不曉得神遊何方，只好出聲呼喚。「火神君？」

「呃、幹嘛？」

「黑色、還是白色好？」

「啊啊，顏色這種東西都差不多吧。」

「……火神君果然是笨蛋呢。」

「黑子你什麼意思啊！想買什麼顏色就買，別問我！」

「這是買給火神君的禮物，當然得問你。」

被倏地而來的直球打中，火神吞下反駁的話語，傻楞楞地回望那淡定如常的藍眸。「什、什麼啊？我？」

認真非常地頷首，目光再度於商品之間打轉，黑子的口氣宛若隨意，實則摻雜些許侷促。「慶祝火神君考上大學的禮物。」

「呃……禮物什麼的，實在不用……」

「火神君，白色好嗎？」

「……嗯，你好就好……」

將護腕攥在手裡，黑子凝睇男孩幾許赧然的臉龐，不自覺揚起微笑，眼底輕柔情意。「雖然送禮的人是我，但也要火神君喜歡才行。」接著便轉身往櫃檯緩步而去，準備排隊結帳。

在人群之中顯得虛渺的存在感，話語輕淺卻餘音嫋嫋，使佇留原地的火神過了半晌才從窘促的情緒中脫出，感到莫名害臊地摸摸自己發燙的耳際。「就算不喜歡，也不可能拒絕你的心意吧，笨蛋黑子。」

身材高大的火神站在M記漢堡店裡很是顯眼，而其點餐的內容更是令人咋舌。「每種漢堡都給我來三個，還要一杯大杯的香草奶昔。」

「呃、請問……是一杯香草奶昔嗎？」新來的接待員小妹尚不熟收銀機的操作，一陣手忙腳亂後，驚疑地提出詢問。

「啊、一杯沒錯。」

男孩神態自如的確認打擊了在場眾人對於用餐人數的想像，皆是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無數個漢堡跟奶昔，全是一個人的份量嗎？

「哦哦、等等……請等一下。」火神仰頭思考頃刻，最後仍是決定為那個食量像隻小雞的傢伙點些吃的。「再來兩塊蘋果派吧。」只喝奶昔怎麼會飽嘛，難怪三年來就長了身高，也不見他壯一點、胖一點。

原以為他要取消點餐的接待員幾乎瞠目結舌，在同事的提醒之下趕緊更改發票，檢查餐點內容無誤後，將堆滿食物的端盤雙手奉上。「謝、謝謝惠顧，祝您用餐愉快……」

「火神君？怎麼去了那麼久？」看著放下端盤的大男孩落坐，黑子取來屬於自己的香草奶昔，滿足地吸了幾口香甜奶液才開口發問。

肚子餓極了，火神一坐下就拿起漢堡大咬特咬。「今天人很多，你這傢伙只是坐著等，可不曉得我排隊的辛苦啊。」

「我知道的。」握著沁涼杯身，黑子如同往常平靜的語氣，熠熠生輝的雙眸卻是燦星一般。「我一直觀察著火神君。」

此言一出，火神詫異得差點噴出滿嘴肉渣。「這種害臊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還有，能不能來點表情啊！面不改色地說著這些話不違和嗎？

「害臊？我只是觀察人類，很有趣的。」

「不要觀察我！」

「不好吧……火神君也是人類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忿忿地咀嚼著，火神放棄了無謂的爭論，從漢堡堆中找出熱度猶在的蘋果派，遞到少年面前。「喏、給你的，多吃一點才能長高。」

「身高的話題，今天已經提過很多次了。」捧過散發香氣及熱氣的甜派，略為驚訝的黑子睜大眼，高深莫測地往男孩身上瞅了幾瞅。「……？」

「幹嘛？都看了三年還看不夠啊？」嘖、觀察什麼人類啊，只是想看他出糗吧。

「不是的。」黑子搖搖頭，低首望著熱騰騰的食物，輕輕彎起嘴角，襯著淺淡的笑意。「真沒想到火神君會分食物給我。不怕吃不飽嗎？」

「才不是分給你的……總之，那兩塊蘋果派就是你的，給我全部吃完啊。」

見對方似乎因為不好意思而撇過頭去，黑子感到胸口漲滿的情感更甚，幾欲滿了出來。最終，他只能將所有心緒化為雲淡風輕的感謝。「謝謝你，火神君。」

「廢話少說，趕快吃完再說話。」忍下傾身往少年頭上一摸的衝動，火神有些煩躁地拆開另一個漢堡。說起來……他們也在M記待了不少時間啊，從一開始的偶然相遇，到後來的每日行程，只要部活結束，就會一同來到M記──無須言語的默契，如同現在的漢堡堆與香草奶昔。

真希望這般時光能夠長長久久、繼續下去啊，三年顯然是不夠的。但火神也曉得，凡事總有盡頭，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的M記相聚也不一定。

思及此，火神壓下湧上心頭的焦躁感，食不知味地吃著第三個漢堡，一邊覷著緩慢拆開食物包裝的少年，偷偷享受此刻的靜謐。

擅於觀察的黑子難得對直視而來的目光毫無所覺，如珍寶般地握著甜派，朝酥脆外皮小小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立刻在嘴裡散開，甚至嚐到了與自身心情相仿的滋味。「真好吃……」低聲的讚賞消逝於喟嘆中，他想起背包裡那張小心翼翼收著的通知單，不禁掩嘴竊笑。開始期待火神君乍見事實的反應了。

他們，還能一同邁步向前，並肩走過一段很長很長的路吧。

＊下章待續＊

作者有話說：

遲鈍的火神來了！（打。）（＃）黑子的幸福何時來唷。QAQ（欸你。）

這兩天因為考試太忙，所以忘記上來了。（倒地。）還請各位多多支持了，求推薦求加櫃求留言求勾搭。>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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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珞希130119

＊冒天首發，鮮網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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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遠而近》第三章〈心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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