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火黑】To Dear - To Dear/03

在被青峰母親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黑子只能利用平時在校的瑣碎時間和青峰見面、談話，一起上下學之類的約定也因為青峰母親親自來學校接送青峰而被迫放棄。

「哲，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青峰緊皺著眉頭像往常一樣親暱的撫摸他的頭，那模樣充滿苦澀，估計是被逼迫的相當嚴重吧，黑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對方，但他卻什麼也無法為青峰做，只能撐著傘看著那抹青色的身影逐漸遠去。

他們都還太年輕，無法為自己的未來負責，至少他們的決定很難被人認同，喜歡上同性對於這世界而言仍然過於異常，黑子抿了下唇，緩緩地踏出腳步，梅雨季落下的雨隨著他抬起的腳而短暫地離開地面，些許水珠在他的褲管留下了痕跡。

黑子起先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不知不覺又走到那曾和未來戀人短暫相會的複合式餐飲店，黑子開啟那扇玻璃門的同時，不知何時被懸掛在上頭的門鈴叮叮的響了起來，他順手的將手中已收起的傘放入傘架，店員帶著好看的笑容招呼他來到之前坐過的位置，周圍的空間再次風雲變色，那個紅髮男人坐在位置上安靜的閱讀著書籍，似乎是感覺到他的到來而緩緩地抬起頭，在看見黑子的表情後很快地向店員點了一杯奶昔，「稍微休息一下吧。」那低沉的好聽嗓音傳入耳膜，黑子突然有種眼前這個人早就察覺到自己狀態不好的感覺。

「為什麼我和青峰君非得受到反對不可？」黑子緊握住放在桌上的手，難得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啜了口面前的白開水，緩緩地收起手上的書籍。

「我和青峰君明明……」黑子說到一半便停頓了下來，那被他緊咬著的唇腹由紅轉白甚至微微的顫抖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黑子，抱歉啊，雖然明白現在的你還沒有和我相遇，但果然只要是你，我都還是會覺得吃味。」那男人有些感嘆的述說著，黑子聽聞這樣的話突然覺得火大，這究竟算什麼，突然跑出來就說是自己未來的戀人，讓他動搖之後又說這樣的話，他明明只屬於青峰一個人的，「我只喜歡青峰君，喜歡……」黑子不甘心的重覆著同樣的話語，像是要宣示些什麼一樣。

他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說不定沒有辦法再和青峰在一起了。

怎樣也不想承認他們之間或許是不可能的，所以未來的自己才會和眼前這個男人在一起。

「我知道，雖然沒見過那個人，但我知道現在的你真的非常喜歡他。」那男人將原先放在腿上的書籍移動到桌面，毫不猶豫的起身走向他，「不過黑子，我希望你不要否定未來的你和我，這是我唯一的希望，因為我大概比你想像的還要喜歡你。」接著黑子感覺到自己被對方攬進比自己體溫還要高的懷抱中，那寬闊結實的胸膛莫名的讓人想哭。

「我還記得之前你曾經跟我說過，高中時期的你還不夠成熟，所以錯過了那個叫青峰的人，不過我永遠記得你說起那個人時的表情，雖然帶有遺憾但是你沒有後悔。」對方用力的摟緊他，像是要將什麼傳達給他似的。

遺憾，但不後悔。

聽見對方這麼說讓黑子很不能接受，「我連遺憾也不想要，之前青峰君才說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不想放棄、不想離開青峰君，還想在一起。」黑子有些語無倫次的道，而擁抱著他的男人輕輕的嘆了口氣，「黑子。」他溫柔的嗓音這麼呼喚著。

「請說。」

「我一直覺得很遺憾。」男人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撫摸著他的髮，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安撫似的拍著他的背，「我如果可以早一點和你相遇就好了，沒能來得及參與你的過去一直讓我很遺憾。」這樣的表白讓黑子突然間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陷入沉默。

「我會在的，會陪著你的，所以不要留下遺憾的去努力吧。」黑子緩緩地抬起頭，對方那雙火紅色的眼眸專注而溫柔的注視著他，剎那間黑子有種他們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彼此的錯覺，那男人輕柔的將纖細修長的手覆蓋在他的臉頰上，「我最喜歡的就是專心致志努力著的你啊。」

「您真的很狡猾啊，被人用這麼溫柔的話語表白……怎麼可能不會動搖。」黑子緊抓著對方胸前的衣料，那水藍色的腦袋垂了下來，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不願意看著面前擁抱著他的男人。

「畢竟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啊，未來的你更狡猾啊黑子。」那溫柔悅耳的嗓音悄悄的侵入他的耳膜，不知怎地越和面前這個男人相處，他就越覺得自己會喜歡上這個人不是沒有理由的，但即使在怎麼了然於心也不想接受事實。

「黑子，好幾次我都等未來的你等的想放棄，但是自從和你見面之後，我好像得到了繼續堅持下去的力量，你之前說過的吧，要我振作一點，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振作點啊黑子。」聽見對方的鼓勵黑子倏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仍然是那人沉穩而耐心的面容。

他們就這麼互相對視直到黑子緩緩地拉開彼此的距離為止。

「好點了嗎？」

「是的，真的非常感謝您的鼓勵，抱歉，對您說了那麼多會對您造成負擔的事情。」黑子有禮的鞠恭。

「那又沒什麼，幫助自己喜歡的人振作起來是理所當然的吧，你別太放在心上啊。」

「我會努力再去試試看的，真的非常感謝您。」黑子將眼前的奶昔食用完畢後，留下了幾張紙鈔有些慌忙的穿上外套，「我突然想到有事情先走了，下次見面會向您說明結果的。」男人看著黑子急忙離去的身影，淡淡地笑了笑解除了讓黑子穿越到未來的裝置設定，那抹嬌小的淡藍色身影就這麼消失在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要付帳了。」服務生不疾不徐的走到男人面前，見到桌面上黑子方才放置的紙鈔有些訝異的拿起，「原來那個孩子是過去的人啊。」而後小心地拿紙鈔與對方交換他們時代所使用的貨幣，「是啊，我太想念他了。」男人有些懷念的笑著道。

「那個孩子是先生很重要的人？」服務生有些好奇的詢問。

「是啊，這世界上大概不會再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了，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男人很快地便和服務生道別，那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單。

服務生熟練的收拾桌面上的杯子，店門的門鈴叮叮的響了幾聲，外頭的陽光穿透玻璃門照耀在鋪有絨毛地毯的地面上，今天是個好天呢，服務生有些感嘆的想著。

＊

黑子和那男人告別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青峰的住處，雖然他完全是憑著衝動想要和對方的母親爭取些什麼，這樣的行為說是魯莽也不為過。

但與其繼續這樣拖延下去，不如好好地解釋說明還比較有機會繼續下去，說什麼他也不想要放棄。

放棄從來不是他的選擇。

「不好意思，請問青峰君的母親在嗎？我是青峰君的交往對象，黑子哲也。」黑子有些緊張的按下電鈴，原先平穩的女性嗓音倒吸口氣，那語氣像是強忍著怒氣似的，「我這就出去。」

「媽！」在青峰宅大門開啟的同時，黑子也見到了站在青峰母親身後有些慌張的戀人，黑子眨了眨眼，以目光試著傳達自己的想法，想讓對方別擔心，但惹來的卻是青峰略帶有責備意味的目光。

「請問你有什麼事情，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們家不歡迎你，也請你別一直纏著我家大輝不放。」那赤裸裸的敵意很輕易的就能感受到，但黑子並沒有打算和對方吵架，「我已經做好準備要面對社會的各種目光了，也已經讓家母明白我的決心，不管伯母接不接受，都請您聽我說完再做決定。」黑子恭敬的鞠恭，那有禮的模樣讓青峰的母親深深地吸了口氣，儘管語氣仍然帶有排斥的意味，「我就聽聽看你說什麼，進來吧。」大概是黑子的禮節動搖了對方，青峰的母親在青峰的注視下領著黑子進入家門。

「哲……」青峰有些擔心的想跟上前，但卻被青峰的母親毫不留情的喝斥，「大輝，回你的房間去！」

「青峰君，請回房間去吧，我沒問題的。」黑子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不帶任何情緒，但卻讓青峰原先慌張的狀態冷靜下來，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而後沒有回頭的走上階梯。

黑子和青峰的母親維持三步的距離來到客廳，面前的女性對自己充滿敵意，那語氣有些勉強，「有什麼想說的就快點說。」那催促的態度顯然完全無法諒解他和青峰之間的關係。

黑子抿了下唇瓣，「伯母，我真的非常喜歡青峰君。」那水藍色的眸子毫無畏懼的注視著眼前的女性，略為中性的嗓音在客廳留連，「我知道社會大眾對同性戀是非常嚴苛的，我也知道若我和青峰君繼續交往是不能結婚也無法擁有後代的，但是我會努力傾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去愛護青峰君的，請您給我一次機會。」黑子迅速起身毫不遲疑的行九十度鞠躬，但面前的人卻沒有絲毫動搖，僅僅只是冷眼看著他的舉止。

「這世界上能傾盡全力愛大輝的人多的是，那些人之中也多的是比你條件更好的，我為什麼非得接受你呢？黑子同學，我不知道你的母親知道你喜歡同性這件事情是什麼反應，但如果你是真的愛你的母親請你恢復正常好不好？」對方的語氣相當激動，甚至用力抓住黑子的肩膀搖晃，那尖銳的嗓音在耳邊揮之不去，「如果你真的要喜歡男人的話，誰都好就是不要大輝啊，為什麼一定要是大輝！」

「確實沒有非得要是青峰君，只是我先喜歡上青峰君了。」黑子仍然維持著站立的姿勢，沒有任何失禮的表現。

「你真的不能跟大輝分開嗎？拜託你，為了大輝好，離開他好不好？」青峰的母親一反強硬的態度，有些哽咽的苦苦哀求，黑子微微的皺起眉頭，面前哭泣的青峰母親讓他非常動容，下意識的聯想到總是溫柔傾聽他的母親。

眼前的女性也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凡順利的成長起來而已，黑子實在不忍心傷害對方，「……請給我一些時間，我在畢業前一定會離開青峰君的。」即使他一說出口便覺得後悔，黑子仍然選擇安撫青峰母親不穩定的情緒。

雖然遺憾但是他並不後悔，他有什麼資格去傷害一個一心一意只想為孩子好的母親，「青峰君能有像您這樣的母親真的是他的福氣，請您不要給青峰君太大的壓力，真的很抱歉，讓您這麼擔心我們。」黑子清淡的語氣在偌大的空間中迴繞不去。

「你為什麼這麼快就放棄了？」看著黑子收拾書包的身影，青峰的母親有些困惑的詢問，本來她以為事情不會這麼快得到解決的，黑子的退讓讓她有些訝異。

「伯母，我並沒有放棄，只是現在的我並不成熟，青峰君也是，或許將來的哪一天我們還能有機會也說不定，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如果還有緣分的話，我們一定還可以一起的。」黑子淡淡的笑了，那模樣看上去相當豁達。

選擇將希望寄望於未來。

放手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困難，黑子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曾經被他緊緊握在裡頭的另一個人的手，也該是時候放開了吧。

黑子緩緩地闔上眼眸。

果然很遺憾，但卻不後悔啊，他突然想起那個紅髮男人所說的，未來提起青峰的自己的感受。

「你真的會離開大輝，對吧？」青峰母親有些不安的詢問，黑子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是的，畢業前一定會離開青峰君的，請不用擔心。」

「黑子同學，謝謝你願意放手，真的非常感謝你。」青峰母親啜泣著低下頭，那大概是她用盡全力所能表達的感激了吧，黑子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女性，倏地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局外人般地旁觀這一切。

黑子往客廳的落地窗外看去，原先下著雨的陰暗天色逐漸撥雲見日，金黃色的光芒穿透過灰色的雲層灑落在地面上，他眨了眨眼，恭敬的再次鞠躬，「我先告辭了，打擾您了，不好意思。」

在青峰母親送他出門前，黑子隱約看見躲在樓梯間的青峰，那表情充滿著不解，他輕輕的點頭向對方道別。

一踏出青峰家門，刺目的陽光便襲上他的眼眸，黑子瞇起雙目緩緩地舉起手遮蔽那過於耀眼的光亮直射他的眼睛，抿了下唇瓣邁出離開的腳步，或許之後，他不會再有機會來到這裡拜訪了吧，黑子思忖。

天氣終於放晴了。

TBC

差點忘記今天是更新日，我真是太糟糕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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