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VE10才佐】我們之間那比文字還深的羈絆 - 01、初見

午後的陽光灑進文藝社小小的社辦，在地上照出一片金亮。堆滿書的鐵櫃旁放著一張校園裡隨處可見的鐵管椅，戴著草綠色帽子的少年脫掉了室內鞋，將腳放在椅子上專注的看著手上的書。

一旁那老舊的鐵櫃上擺滿著各式各樣的書，有瑪莉．雪萊、奧爾柯特、艾蜜莉．勃朗特，甚至還有太宰治、宮澤賢治等等的書籍。

猿飛佐助一向喜歡這個時刻，這個最可以令他放鬆身心、沉浸在書裡面的時刻。只有在這段時間內他才能什麼都不想，拋開所有煩悶的事，讓自己浸淫在文字中感受其中帶來的感動。

他一向喜歡書。

──啪答啪答啪答。

遠處傳來了帶著些許急躁的腳步聲，目標毫無疑問的是這裡。佐助嘆了口氣，安娜學姐又來了、之前不是才扭到腳嗎，怎麼又跑這麼快。

…啊、有兩個人的腳步聲才對。

安娜的腳步聲他絕不會認錯，那麼這是安娜帶著某個人來到了社辦？

還未等佐助思考完，少女的聲音就隨著被撞開的社辦門傳了進來，順帶投下一顆震撼彈：「喲、佐助你果然在呢，我招到了一個高一的新生！」

…咦？

「咦什麼咦啊？我哪次騙過你了。」一頭燦爛金髮梳成馬尾紮在腦後的少女環抱著雙手說道，這時佐助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將心底的疑惑字眼給說了出口。「她叫伊佐那海，伊佐那海，這是我們下屆社長猿飛佐助。」

「下屆？那這屆的是誰啊？」眨著橙色的大眼，少女一邊好奇的環顧著社辦一邊開口問。這裡的書好多啊、明明社辦就沒有很大，卻收藏了這麼多書嗎？

「是六郎、海野六郎學長…那個，我拿入社申請表給妳填…等我一下。」

很少和女孩子說話的佐助在和伊佐那海談話時明顯的有著不自在，但並不是討厭。

「六、六郎？是那個海野六郎學長？是那個被學長姐列為不可以招惹對象前三名的那個海野六郎學長？」伊佐那海驚呼，「哇啊，沒想到這個社團人少卻這麼厲害呢！」

「人少那兩個字是多餘的，伊佐那海。」無奈的彈了下伊佐那海的額，安娜提醒著。雖然是事實也不要這麼殘酷的把他說出來好不，文藝社要不是因為六郎的面子早就因為人數關係而被廢社了。

文藝社自從五年前就開始衰敗，雖然以前的文章什麼的是得過獎、也因此足以讓社團可以繼續發展下去。但是寫的一手好文章的學長學姊畢業後，社團就逐漸因為人數過少而被學生會要求廢社。直到一年前佐助入了社團，還請了海野六郎來當社長，學生會也多少看在六郎幫過他們的情面上讓文藝社繼續存在。

在某方面來說，能請海野六郎這個風雲人物來當社長的佐助也不簡單。但他本人似乎沒有這個自覺。

「唔，找到了。」少年從抽屜中抽出一張紙，並從一旁坐工細緻的陶瓷筆筒中抽出一只原子筆放在桌上。「伊、伊佐那海學妹，請妳填一下入社申請，我好拿去給學生會登記。」

雖然是看在六郎的面子上，但是明年海野六郎就畢業了，他依舊要面臨人數不足的問題，所以不如趁現在能多招幾個是幾個。

況且他已經麻煩六郎很多了……不論在什麼事上。

「叫我伊佐那海就好囉！那麼是要填這個吧，等我一下噢！」伊佐那海歡快的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正準備坐下。

「…等、等等！」「欸？」

佐助的驚叫讓那海停下了動作，疑惑的看著他。被盯著看的佐助支支吾吾，說了個那張椅子的鐵管斷了一根，坐下去可能會摔著了之類的理由換了一張椅子給伊佐那海。坐在一旁的安娜笑著看佐助有些笨拙的舉動和牽強的藉口──鐵管斷掉了什麼的，那分明不是真正的原因。

「謝謝，佐助學長真是個體貼的人！」

「哪、哪裡……」

接下來是有些無聲的沉默，只聽的見原子筆摩擦紙面的書寫聲，以及窗外棒球社練習的吵雜聲。文藝社社辦位於大樓西側一樓，旁邊正好是操場。

──亦同時是待會發生的事情的主因、致使那兩人糾纏著，近乎一世的主因。

※

『硄啷！』

「唔、」「佐助！」「佐助學長！」

事情發生在佐助將伊佐那海的入社申請收進透明的塑膠L夾，要將原子筆放回筆筒的時候。開著的窗戶外飛來一顆硬式棒球，不偏不倚的砸碎了桌上的筆筒，而筆筒碎的一蹋糊塗、完全沒有黏貼修復的餘地。

碎片粉末在棒球砸過來的力道下飛散開來，佐助只記得要提醒她們小心手指不要碰到瓷器碎末以防割傷，卻忘了自己方才是離事發地點最近的人。

「我們是要小心什麼啊？你的手指都流血了！」安娜怒道，這孩子從以前就不懂得照顧自己，只會擔心別人幹嘛！

「小傷，不要緊。」搖了搖頭，佐助冷靜的回答安娜的怒斥。在眼睛觸及桌上的棒球的時候，少有情緒波瀾的眼底泛起了深深的憎惡以及怒火。「…又是、棒球社。」

平常打破窗戶就算了，現在連裡面的擺設都要弄壞？！

聽著窗外傳來『不好意思，可以把球傳回來給我們嗎？』的語句，少年就氣不打一處來。每次、每次都這樣打破東西，然後都不道歉，真的是……「最爛了。」他自語道。

在安娜和那海疑惑的注視下，佐助走到敞開的窗戶邊。風吹過他的頰邊，很是舒服。

──握緊，用力，看準目標，最後擲出。

一切都和方才的筆筒破碎一樣，發生的猝不及防。

從佐助手上飛出去的棒球原應該以拋物線回到社員的手上，但卻在半空中像煙花般爆開。留給棒球社社員的只有驚愕和一地的『球屍』。

「剛、剛才那是怎麼回事！那個人把球捏爆了？！」

「不知道啊！但也只有可能是被他捏爆的吧！球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爆掉！」

「那那那那…那個人是誰？！」這什麼可怕的力氣！

「管他那個人是誰，他可是弄壞了我們的球喲？雖然我們有很多球，但也不是這樣給人糟蹋的吧？」一名個子高挑的少女不滿的發話，她是這個球隊的經理，球隊發生這種事她理應要討一口氣回來！

「喂、臨時社員！那球是你打的你自己處理，叫文藝社的那傢伙給我們一個交代！」身為經理的少女矛頭指向方才的打擊者，冷冷的下令。「那麼各位現在繼續練習，佐藤取代霧隱的位置先練打擊！好了各自散開！」

搔搔頭，感到無奈的打擊手也只好聽少女的話乖乖去找文藝社討個『交代』。

不過話說回來，文藝社應該是……靜態社團吧？

※

「啊啊，練家子就是不一樣。」安娜以手支頰，戲謔的笑說：「怎麼那麼生氣？連手指都忘記包紮。」經過了一段時間，本就不深的傷口不再流血，開始凝成塊狀。

一邊的伊佐那海在驚嘆之餘，也早已拿起了掃帚畚箕清理大塊的碎片。很快的地板就沒有任何一片陶瓷片。

「佐助學長很厲害呢，真看不出來是文藝社的社員！」因為一時之間找不到能包瓷器碎片的報紙，那海在掃完地後也將滿是瓷片的畚箕放在邊邊，以防有人踩到或碰到受傷。

「之前、和爺爺學過一陣子……安娜也有，雖然不同。」

「都幾年前的事了，沒想到你還有在練習，我都看心情練習呢。」

「不練不安心。」少年直率的回答道。

──奇怪、鼻子癢癢的。

「……原來是同類人，也難怪可以把球弄壞了。」從桌邊傳來涼涼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正泰然自若的拿著茶杯倒茶喝。「啊，這個茶好喝。冷泡？」

「是的，謝謝稱讚。」

「不客氣。話說剛剛把棒球社的球捏壞的人是你？真看不出來是這麼纖細的人，我還以為是安娜。」

「……你是誰？怎麼突然、」

猛然回過神，佐助才發現自己正和一個不知道打哪來的傢伙說著話。

真是…有負師傅的教誨。

「我很擅長隱形的。」聳了聳肩，私自跑進文藝社社辦的人如是說，然後又呷了一口茶。

「才藏你如果要玩佐助的話最好想想看他後面誰罩的，不然吃虧的會是你的三半規管。」安娜走過去，插在佐助和才藏的中間。「你幹萬事屋幹到去當球員？」

「賺錢囉，不然下個月就喝西北風了吧。倒是那個──」才藏皺著眉，手指指向安娜後方的佐助：「你沒事把球捏破幹嘛？害我受那女人指使！」

「是你們先的！」提到這個佐助比才藏更委屈，反正現在有機會，乾脆全說給這個棒球社的渾蛋聽好了！

「你知不知道棒球社幾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們文藝社的窗戶平均一個禮拜就得換新！」

「每次、每次去申請修繕的時候都會被冷嘲熱諷，說什麼文藝社還是快點關掉比較好浪費玻璃…明明是、明明是棒球社的問題，技術不好還要打，打破玻璃都不用負責？」

「這次、這次還打破我的筆筒，還來找我們文藝社興師問罪？」

「你們打破多少次玻璃自己數數，我們都沒吭聲…捏你們一顆球就大呼小叫？」

一條一條的列數罪狀，雖然說這些事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是之前的人幹的。但仔細想想似乎棒球社比較像壞人喔？

「這樣的話，錯的應該是棒球社嘛！」伊佐那海插著腰，氣鼓鼓地道：「以為社團大就可以欺負人？真是過份！」

「是嘛，也很蠢到不知道欺到誰頭上。」安娜冷笑，原來不只之前看到的一兩次啊？或許她該回去練身手了。

和安娜打小認識的才藏自然知道這抹陰惻的笑容出現後會發生什麼事，決定不去深想。更何況剛才還有件事更令他在意。「那個，你叫佐助吧。」

「……是。」

「姓什麼？」

「…？猿飛，猿飛佐助。」

「哦，是猴子啊。」

「不是猴子！」少年有些逆毛，「是猿飛佐助！」

「好啦佐助就佐助…我問你，那個筆筒很重要嗎？」

──不然為什麼提到筆筒的時候，就一副要哭的、泫然欲泣的樣子？

連他看到了都有罪惡感，畢竟那筆筒就真的是他打破的了。

「……那是爺爺的遺物，他親手做的，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

抿了抿唇，佐助說出這句話時的聲音很輕很輕，但卻足以讓眾人都聽見。

※

才藏的臉上被掌了一巴掌，那是火辣辣的疼。

而他將手上的申請表遞了出去，給面前晚他一屆的『學弟』。

「你要入社？」接過表單，佐助明顯的愣了。

「有意見？」還不是安娜說要賠罪就入社來救這快滅掉的社團！拜託他都三年級了耶入社有用嗎！

「有。」佐助唰地站起來，但依舊把申請表放進了和昨天相同的L夾，正好他等等要拿去交。

「…什麼意見？我昨天也道過歉──」這小子是還有什麼不滿？他可是為了這只猴子被那女人給賞了一巴掌，他還有意見？

「我討厭你。」簡單明快的回答。

「欸？！」

「你的身上…雖然很淡，但是還是有。」佐助冷淡的皺起眉，他想起來了、昨天聞到過的、令人發癢的那股臭味。

「你的身上有著伊賀的血緣、有著伊賀的臭味，所以我討厭你。」

……其實是還有另一個原因，但是說出來、真的、太奇怪了……

一瞬之間，才藏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變的冰冷。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直接的點出他的身世了。

「是嘛，所以呢？因為我是邪惡的伊賀忍者的後代所以討厭我？你是甲賀的繼承者啊？」

「是。」

「那安娜呢？你不要告訴我你聞不出她身上的伊賀味道啊，野猴子。」

這算什麼，差別待遇？

對安娜就誠心信賴，對自己就百般厭惡？

「安娜……有。但是，乾淨。」佐助說的很慢，像是在思考措詞一般。「你，不一樣。你有、殺過人。」

「你──！」

「但是，我還是會讓你入社。」佐助簡單的下了個結論，直率的看向那雙逐漸被陰影掩上的墨色眼瞳，金色的眼睛不含雜質，像琥珀一般澄澈。

被那雙眼看著，才藏覺得那像是一道光，掃淨了他眼底的污穢。「猴子，你……」

「因為，人真的不夠。」

「喂我說……這才是原因嗎猴子－－？！」

「嗯。」

※

在佐助和才藏離去之後，無人的社辦門被打開，來人輕輕的拾起放在書堆上的小冊子。

這是他的手札，不小心遺落在這的手札。

喀噠。鐵管椅輕輕動了一下。

「……沒用的喔，就算我看不到你，但是你想做的事我可是猜的到八九十。」

無人回應，但鐵管椅動的更劇烈了。

「我說過沒用的喔，這種小技倆。我多的是方法防禦…也只有那個傻瓜會覺得你是好的而保護你吧。明明感覺起來都劣化了。」

『他…很純真，就像個孩子——』

「是啊，所以還是只能請你離開了，你在待下去他也不能幫你什麼吧？我幫你離開這裡吧。」

『可是…你──』

噗嘶──

「……真囉唆啊。」將噴霧器放回提袋，他冷冷的唸著。

不會讓你們這些東西傷害他的喲、因為他是我的、我的、竹一喲。

他是我唯一不用偽裝的、對象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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