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憤怒的情緒中醒來,但不消一秒,空空的腦袋讓人開始產生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生氣的疑問,接著又是讓人來不及思考的時間內,痛心、無力、絕望的感覺又刺痛了你所有的感官。
不該是這樣的,這些負面的情緒,怎麼可以存在?
是了,一定是不喜歡那種無力的軟弱,你是有方法有力量阻止的!
嘴角揚起,輕鬆地將那些情緒壓下,你睜開比血鮮艷萬分的赤眸,用瘋狂的表情看向那個讓你感受到痛心的源頭,然後宣示著:「遊戲的時間到了。」
那聲音冷靜異常,彷彿早就預料到了,解決眼前這個對瘦小的自己來說太過壯碩的男子只不過是小菜一碟……對,這種貨色怎麼可以讓你感受到那種如同螞蟻啃心般的痛苦?你極高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
於是,你滿意的睨視著那個男子全身抽蓄的倒在腳邊,嘴中還喃喃唸著好可怕啊媽媽救我,充斥滿心的是說不出的痛快,深沉的夜色中,沒有人能看見你臉上的殘酷。
解決那個男子之後,意識混沌了一陣子,感覺並不難受,你卻發現視覺居然一點都不管用,四周一片死寂。這是非常可疑的狀況,但自己意外的馬上接受這個詭異的環境,只因為腳踩得到地。
因此你開始移動。
明明是黑暗當中,不伸出手來試著觸摸竟也沒讓自己碰著過任何一次,簡直像是這空間裡除了自己與地面沒有任何物體存在,然事實上這裡有許多許多道的門,偶爾會靈機一動去開啓橫亙在面前(雖然你看不到)的門板,可是不動手那些門也會自動打開,彷彿是迎接主人的姿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你開始感覺累了,這些門雖總是通行無礙,但每通過一扇門就會在心底升起一點疑問:這到底要走到哪裡才是結束呢?未知的彼方又有些什麼在等待著自己?
有點鬧脾氣的停下腳步,這到底算什麼?有人在愚弄自己嗎?你想如此大喊道,卻察覺那種令人不悅的感覺又來了,這麼一想的同時四周亮了起來,空氣中飄散著垃圾食物的香氣,身邊出現了很多的人,但每個人的臉都是恐懼的。
然後你看到了那個被挾持的女孩。
此時心中有個聲音叫吼著「不要碰我最重要的杏子!」雖然有點懦弱,想法卻十分堅定。
這是你不悅的來源嗎?
如果是的話,就通通解決掉吧,反正都是些下三濫的角色,沒有人會心疼的。
沒多作思考,你同樣以黑暗遊戲處理了女孩身邊的歹徒。
等到再次回到黑暗當中時,你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種命定的迴圈當中,那很曖昧無法形容,甚至無法明確的說自己到底是不是討厭這種輪迴,至少看著那些違反遊戲規則的人遭受精神折磨時,心情特別愉快。
咦,突然有種很幸福的感覺?為什麼?
你好想知道這心情是哪裡來的,是這扇門嗎?還是那扇門?
找了一陣子,終於發現遠處有非常微弱的光芒,忍不住朝著那光芒跑過去,穿過無數道的門與階梯,最後停在一道厚重的門面前。你知道這扇門與之前走過的任何一扇門都不一樣,至少這無機質的鐵門後面,傳來令人心安的溫暖。
深呼吸了一口氣,你看見自己指節分明的手推開鐵門,接著印入眼簾的,讓你呆然好一會兒──又是一道門,隔在走道外的一道門,但它是打開的,光線從裡頭溫柔的鑽出來包圍住自己。
但太溫暖了,這裡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歸屬感。
於是立刻明白了,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是自己棲身的房間,而這個光亮的是另外一個別的什麼人的,只是那個人此刻不在。
好奇的走進去觀看,與自己的截然不同的除了亮度之外,就是滿地顏色繽紛的玩具,從門邊你的腳下一直到房間尾端的那張床腳邊,散落滿滿的都是玩具──玩偶、模型、積木、紙牌、桌遊、電動。十分的孩子氣,但高傲的你難得的不覺反感,相反的對此處的主人產生莫大的興趣。
之後你偷偷的觀察這個房間,發現了那個少年。
他幾乎都不在房間裡,但固定的時間會回來睡覺(在這個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裡,你後知後覺的知道那代表一天的過去),偶爾可以聽到他的自語,不過大多數的時間裡,房間內只有他沉睡時的規律呼吸聲。
唔……好吧,在自己的房間或是走廊當然是聽不到那細微的聲音,但偷看鄰居的睡顏什麼的犯法嗎?嗯?侵犯隱私?呃……可是……你只是想看著他的睡顏,完全沒有別的想法,沒有關係吧?
他的房間內正好有張椅子,把椅子拉到床邊坐下,床上的少年沒有發現身邊有人到來,兀自睡得香甜。
「這麼沒有危機意識,要是我有心加害你的話不就完蛋了?」雖然是這麼想,但你心底很清楚,自己是永遠不可能對這個人不利,硬要找個理由解釋的話……大概是假如那樣做,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平靜的看著他睡著的模樣了吧?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黑暗的房間、黑暗遊戲、黑暗的房間……這種循環再度輪轉,不同的是你養成了觀察鄰居的習慣,漸漸的對少年有些認識:懦弱、優柔寡斷,但溫暖,恰好與自己相反。而且你驚訝的發現,他的情緒是如此的左右著自己。這是件壞事嗎?你不明白。
正當你開始想也許以後的日子會在這種循環中渡過時,一個闖進你房間的不速之客讓你對現在這種狀況有了新的想法:你與你的鄰居,是共用一個身體的兩個人格。
如此一來什麼都合理了,為什麼那個少年幾乎都不在,那是因為他才是出現在「表面」的主要人格,為什麼這個詭異的空間裡只有你們兩個沒有別人,為什麼你會如此在意著他,為什麼少年的情緒能夠如此撼動著自己……
或許自己的誕生,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弱小的表面人格吧。
你瞇著眼睛笑了,忍不住伸手撫上少年熟睡的臉輕聲說道:「原來是你賦予了我存在的意義,那麼做為報答,我會保護你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