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咖啡館(一)隱形的守護者 - 第四話狐狸項鍊

「文海！文海！快醒醒！文海！」

林文海的身體感受到了劇烈的搖晃，以為是地震的他馬上跳了起來，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裡，放眼望去全是粉紅色的顏色：粉紅色的衣櫃、粉紅色的桌子、粉紅色的地板、粉紅色的床單……幾乎所有他能看到的東西都是粉紅色，所以他一秒認定這個房間是女孩子的。

女孩子……等等！所以他現在一個大男人在女孩子的房間裡囉？難道說……

月娘看到林文海一臉吃驚地轉頭望著自己，便無奈地垂下兔耳朵：「這不是我的房間啦，我可一點都不喜歡粉紅色……這是你原本要去拜訪的白翎語的朋友的家，是她救了我們，並且讓我們在這裡修養直到恢復……嗯，應該不算救『我們』，畢竟在凡人眼裡靈寵只是空氣。」

白翎語朋友的家……對喔，他們是在通往這個家的山坡上與魂影打了起來，接著莫名其妙跑出一個女的，然後說了些奇怪的話後又消失，當時他的胸口還被一個詭異的東西貫穿……但是他卻還活著！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也會發生在他身上嗎？

話說，白翎語的朋友難道就是魔紋者嗎？不然她怎麼有辦法將他們從魂影的爪下救出？林文海決定好好問問眼前的目擊者：「妳知道所有經過吧，月娘？」

月娘細長的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抵住下巴思考了好一陣子，接著搖了搖她的小腦袋：「不是特別清楚，畢竟我也昏過去了……在你仍然昏迷的那段時間，白翎語的朋友有來看望過我們，但是她只說把昏迷的我們救起而已，在現場沒有看到第三個人影，所以我也不曉得究竟是誰……」

「還有那個詭異的女人。」林文海倏然打斷她，月娘看著眼前這名外表柔弱的男生皺起眉毛，臉上滿是憂慮神色：「她提到了老闆，我、我很怕她是不是對老闆做了什麼……月娘，我們必須馬上回咖啡館，確認老闆是否平安！」

月娘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房門被無預警地打了開來，嚇了月娘這名兔子女孩都豎直了雙耳，轉頭看到是名穿著林文海學校制服的女孩子後，林文海差點沒像小女生般尖叫出來：

「班、班長！」

沒錯，如今佇立在門口、留著一頭俐落黑色短髮的漂亮女孩正是林文海目前調查的對象，她們女生的制服上除了也有智星高中的五芒星校徽，還有可愛的大紅蝴蝶結。裙子是紅色的格子樣式，灑了幾片亮粉在上頭，因此當全體女孩子聚集在操場上時，就幾乎會被裙子折射出的光線閃瞎。

林文海很想投訴學校女生的制服殘害男生們的眼睛，不過這已經不在重點之內了，而是請假兩天的白翎語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注意到他臉上一副剛看到外星人在她家洗澡的模樣，白翎語皺起了淡色的眉毛，雙手環抱於胸，展現出身為班長的氣勢詢問：「你的眼神告訴了我班導師並沒有說謊，所以誠實告訴我吧，你究竟在調查我些什麼？還跑到伊羽雪這邊來了，以為她就會告訴你有關我的事嗎？」

一名女孩在她說出名字後也探頭進來，捲捲的頭髮留到及腰的長度，大大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對他們眨呀眨，甚至俏皮地吐出舌頭。她跟白翎語一樣都穿著學校的制服，似乎才從學校回來沒多久。

難道……他被班導師耍了嗎？白翎語今天根本沒有請假，放學之後還跑到朋友家散心……噢、他懂了，他懂為什麼這裡的魂影會這麼多了，白翎語鐵定跟伊羽雪抱怨了許多事情！真是的，她們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很多人嗎？不過看白翎語目前似乎只對他感到不滿，倒也沒有其他足以產生魂影的情緒，所以林文海可以說稍稍鬆了口氣。

「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啦，只是想確認妳沒有來學校的原因，畢竟妳可是個很重要的班長，少了妳，資優班都不像資優班了……」

白翎語仍然不太高興：「不是我在的時候也同樣亂七八糟嗎？少拿這種話來跟我套關係，我對你們臭男人可沒任何興趣，最好還是趁早死心吧！」

林文海努力把「班長難道是同性戀？」這個糟糕的想法壓下去，嶄露最真誠的笑靨道：「我只是做好我的本分而已，讓你們這些有煩惱的人開心起來，是我們的工作。」

白翎語面露困惑，不過現在已是好奇大過於憤怒了：「你在說些什麼啊，文海同學？該不會……撞壞了腦子？」

林文海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撞壞腦子，或許有，或許沒有，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決定向白翎語透露出一些工作資訊，搞不好那名站在她身旁傻笑的伊羽雪就是他要找的人，即便她的白皮膚上沒有任何魔紋的印記。

智星高中其實算是全年齡的學校，會有一段時間湧入大批十九歲以上的人們來智星高中上課，接著就會是他們未成年的放假日！經常留校的白翎語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認識了十九歲的伊羽雪吧？再加上班長的權威讓她在學校沒什麼朋友，所以有什麼煩惱自然朝著伊羽雪傾吐，然後這個只會微笑的大姊姊很自然抵擋掉魂影的攻勢，導致她的家裡附近全是魂影的蹤跡。

林文海想要冒險，冒著可能讓自己身陷險境的方式，試探伊羽雪這個人！

林文海努力整理好欲說出的部分內容，花了一段時間才開口說道：「其實，人們所散發出的負面情緒會轉換成昆蟲怪物的形象，少部分是爬蟲類，後者通常不怎麼好對付……如果這些昆蟲怪物數量太多，就會轉變成殤，吞噬人們的心智……我們的工作，就是要阻止殤的發生，並且亦在來不及阻止的時候，將殤斬草除根……」

林文海刻意在這裡停頓，想看看面前兩位女孩的反應，卻只見她們一臉錯愕與茫然，好像林文海剛剛說了難懂的古希臘文似的，這讓林文海深知自己的判斷錯誤，伊羽雪傻大姊根本不是什麼魔紋者！

但是，如果這是她裝出來的呢？

林文海並不打算放棄，打算進行另一波試探時，月娘溫熱的小手抓住他的指間，阻止他說下去。

「夠了，若透露太多，言無月大人會有危險。」

她刻意壓低了音量說，就怕被什麼人聽到似的，雖然林文海很肯定這附近沒有什麼怪人，不過他還是贊同月娘的說法，而且那名女子對他說的話一直令他不安。

他知道他必須趕緊回去找言無月，但是他又想查清楚白翎語到底遇上什麼麻煩。

他的心思此刻非常混亂無助，他不知道該先從事哪一項，就怕顧了此方，失了彼方……

「文海。」月娘的嗓音出乎意料的溫柔，他轉頭看到紅髮小女孩對他堅定地點點頭，以往高傲的語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支持以及鼓勵：「做你認為對的事吧，內心的聲音會指引你的。」

林文海不想承認，但月娘此番話的確給了他下決心的勇氣，於是他從床上來到地板上，眼神堅毅地看著一頭霧水的兩位女孩說道：「我會回來的，班長，請妳一定要撐到那時候！」

白翎語張嘴想要發表意見，但是林文海已經和月娘衝了出去，可是準備要離開這家大門時，伊羽雪柔柔的嗓音喚住了他們：

「請等等，這條項鍊是你的嗎？」

林文海在煞住腳步的時候差點跌倒，轉頭看到伊羽雪的掌心中躺著一條銀色的狐狸項鍊，它的藍色眼睛被畫得栩栩如生，感覺就好像它是以活著的型態注視每一個人。

林文海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他或月娘的狐狸項鍊，但是腦中卻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應該接過這條項鍊。或許，這是找出他們救命恩人的唯一方法。

於是林文海謝過伊羽雪，在她微笑的注視下奔離已被某某人淨化過的山坡處，他真心請求魂影別再冒出來了。

林文海一路朝著他們的咖啡館奔去，在內心瘋狂祈禱他的老闆平安無事，雖然他知道這個機會極其渺茫，可是老闆又是一個力量強大的人，不可能輕易被……

但是他樂觀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現在佇立於他面前的咖啡館外觀破損不堪。窗戶原本只是蜘蛛網礙事而已，但是卻被人疑似用棍棒打破；幾乎可以拿來當標的物的「幹」字灑上了大片紅色顏料，要不是空氣飄散的是塑膠的氣味，林文海一定會把它誤認成是鮮血；原本就沾滿汙垢的牆面如今滿是燒焦的痕跡，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小火災。

大門是敞開著的，地上還有一滴一滴乾涸的血跡，恐懼與不安頓時掐住了林文海的心臟，他鼓起勇氣衝入了咖啡館內部，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為裏頭比外觀來得慘！

有一張桌子被人砸成了四瓣，椅子整張四腳朝天；擺在桌子上的奶精與糖粉罐也被人掃到了地上，碎成透明的碎片以及撒出大量的晶狀粉末。林文海接著注意到吧台後方的牆壁被人撞出一個大凹坑，還有片片血滴濺灑在地，很明顯這裏進行了一場戰鬥，而且輸的人正是……

「老闆……！」

當林文海說出這兩字時，喉嚨裡感覺卡了一塊石頭，月娘在他旁邊呼喚他的聲音，他也像感覺是從遠方聽來的，因為已經沒有什麼事比老闆被人打敗還要重要的了，他的下場或許還會更慘……

他必須救老闆出來，他很肯定這是他首要的工作，也是最先執行的任務！

林文海的黑眸躍上了堅毅，轉頭看著月娘的時候全身散發著氣勢，讓這名紅髮兔子女孩有一瞬間被某個東西打中心口的感覺。她不確定是什麼，是心動嗎？還是驚愕？因為這樣的林文海其實也滿帥的啊……

月娘甩了甩頭，趕緊把突然蹦出來的糟糕想法揮去，林文海不可能比言無月大人還要帥……不，現在不是討論誰比較帥的問題，延續這家咖啡館生命的老闆如今被不明人士綁架，就連靈寵貓姬也鬧失蹤，她知道她必須先把她找出來，因為只有靈寵才能清楚知道主人的所在位置。

如果魔紋者沒有刻意隱藏氣息的話。

月娘想到這就氣憤地咬緊下唇，她的主人鐵定為了躲避她的追查，所以都把能夠追查到他的相關線索通通抹去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不負責任！把她從腦海裡想出來，自己卻又人間蒸發！他不知道她找的很辛苦、很傷心、很絕望嗎……

月娘感覺自己的眼眶周圍擠出了淚水，但是她很快將濕黏的淚水抹去，抬起頭時又恢復平常的自信與驕傲，銳利的藍色眼睛瞪著林文海詢問：「你打算怎麼做？總要先擬個作戰計畫，不是嗎？」

林文海只有在這時候覺得他和月娘的意見是一致的，所以快速地點了點頭：「沒錯，我想我們必須想辦法先把老闆找出來，而且我懷疑綁架老闆的人就是襲擊我們的那個女人，能不被她殺掉，真的可以說是萬幸啊……」

「嗯，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那個大胸變態女的確很強，而且有能力把言無月大人綁走，就表示不是一個魔紋者能夠對付的敵人……」月娘皺眉思考的樣子就像要不到糖果正在煩惱的小女孩，別人看到一定會直呼「好可愛」之類的話。「我們首要做的並不是找出言無月大人在哪裡，而是想辦法找出第二位魔紋者！但願那位魔紋者能夠撐到我們治療好言無月大人。」

「所以妳打算分頭進行嗎？」林文海提出可能的看法，果真見到月娘點了點她的小腦袋。

「嗯，我去找失蹤的貓姬還有其他靈寵，你則去找魔紋者。如果你遇上麻煩的話，『腦袋』會幫你解決的。」

月娘留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後，就以兔子跳躍的方式迅速蹦出咖啡館，嬌小的紅色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徒留林文海與空蕩蕩的沉默咖啡館面對面。

月娘刻意丟最難的任務給他嗎？離去前她臉上的笑容……沒錯！她果然是惡意的！想說魔紋者數量稀少，而他又不像靈寵那樣擁有動物特徵可以更快找到其他同夥，所以就想用這個方法測試他的能耐？很好，就讓那隻可惡的兔子看看吧，他一定會比她快一步找到魔紋者的！

然而，內心是下了這麼個挑戰書沒錯，可是……他該從哪裡開始找起啊？扣除掉同樣身為魔紋者的言無月不說，其餘六名可是散步在世界各地，他又沒有足夠的錢可以環遊世界，將這六名通通找齊……啊啊，他果然不知道該怎麼辦，身為凡人可真是件悲慘的事啊！

苦惱的林文海一屁股坐在了有軟墊的高腳椅上，腦袋不斷盤算著他接下來該做的事，而他的手無意間碰上了口袋的突起物，想起什麼的林文海趕緊將其拿出來看，發現正是伊羽雪塞給他的不明人士的狐狸項鍊，它銀色的軀體在昏暗的咖啡館閃爍著光芒，藍色眼睛也像活著般瞪視著林文海。

林文海多麼希望這時候有一條狗，而且是那種非常聰明的大狗，能夠一聞這條項鍊就知道主人是誰，但是他知道天總是不從人願，因為現在唯一陪伴他的只有這條項鍊和破爛的咖啡館。

林文海捏緊了狐狸項鍊冰冷的銀色身軀。

他知道他接下做的事很蠢，可是他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對狐狸項鍊說話：「聽著，小狐狸，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誰，你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到我手上的，對吧？那麼，我們來個交換吧，只要你能幫我找到你的主人，且救出我的老闆言無月，我一定給予你所有想要的事物，任何事物都行，包括性命！」

完全是在林文海意料之內，這條銀色項鍊沒有絲毫變化，仍然用它那一雙湛藍的眼眸看著對它說話的愚蠢人類。

林文海失望地垂下了頭，手上的項鍊也應聲落在地上，敲出了清脆的響聲，同時也爆出了熾熱的烈焰，撲上來不及反應的林文海顏面，他像小女生一樣發出尖銳的慘叫。

「幹幹幹幹！好燙好燙！」

林文海趕緊拍掉吻上身子的火焰，一個大跳躍就來到了門口前，他忍不住慶幸這家咖啡館並不大，不然他鐵定被火活活燒死在裡面！

話說……有件事不對勁。

林文海瞇上雙眸，注意到大火雖然佔據了整個咖啡館的一半，可是卻沒有半樣東西陷入燒焦的慘狀，感覺這個火焰除了熾熱是真實的以外，無法燒毀其他東西。

其實林文海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畢竟他剛剛整個人全是燃燒的火焰，但是當他拍掉身上的火苗時，卻是毫髮無傷。林文海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各種不科學，可是接下來的發展讓他深深覺得自己的吐槽早了些。

火焰仍在燃燒，熾熱的火海中卻疑似冒出一道人影，他的身上穿著拖地的寬鬆長袍，就連如火焰般赤紅的髮絲也長到了腰際，因此林文海決定憑這第一眼把他視為女性。

人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由於他背對著林文海，因此無法得知他的長相。

警覺心讓林文海不敢靠此人和圍繞在他身旁的火焰太近，因此只在門口處開口詢問，這樣他隨時可以在情況有異時逃跑：「你是誰？為什麼會從狐狸項鍊跑出來？」

可怕的沉寂，對方還是一動也不動，不知是對林文海說的話沒興趣，還是根本聽不到他的說話聲，總之林文海目前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到快喘不過氣了。

他真心祈求不要繼變態女人之後又跑出個怪物來了，目前的他可是手無寸鐵而且隨便一捏就能取他性命。月娘那傢伙為什麼還不趕快回來！

就在林文海焦躁地看著外頭的街道時，人影總算是動了，只是轉動的是他的頭顱，幸好這頭顱沒有直接表演三百六十度旋轉給他看，不然他一定會發出像踩到死老鼠的尖叫聲。

林文海因為看到對方的臉蛋而哽住了呼吸，不是因為長得很醜，而是美麗中夾帶著深沉的危險，招惹他的人絕對會先被大卸八塊，再被丟入混泥土機中攪拌，最後變成……

林文海趕緊把這個必須打上馬賽克的畫面甩去，兩眼圓睜地看著眼前美麗的……好吧，他沒有雄偉的胸部，所以應該是男生，這讓他有種淡淡的哀傷。

對方的瞳眸是如同鮮血般腥紅的顏色，瞪著林文海時帶有濃濃的敵意，感覺他是他追殺了好幾百年的仇人。他的皮膚雪白，靠近眼角的地方繡有火焰的圖紋，竄出一條紅線一路延伸至脖子處，隱沒於長袍之中。薄薄的純畔不友善地下垂著，一副想殺了林文海的模樣，他這下明白自己該跑了，不然絕對死無全屍！

可是當他的腳跨出咖啡館的一瞬間，那抹人影動了，這下林文海可以很清楚看到他眼眸裡的憤怒、不滿、困惑……與一大堆他無法形容的情緒，總之是一雙很複雜的眼神，就跟他身上的長袍一模一樣。

林文海確信，眼前這名長得像女人的少年穿得如此花俏，鐵定是為了要迷炫敵人，因為光是看到他身上複雜精細的火焰圖樣，就已讓他眼花撩亂，何況還得盯著他的長袍做刺殺動作？嗯，他忽然好希望此刻的自己是狙擊手啊！

少年的身材跟他一樣清瘦且一樣高，可是力氣卻大得不像話，尤其是捏住他手腕的手，感覺就快被他扭斷了，不過林文海決定忍耐竄升上來的劇痛，以最兇惡、最銳利的眼神瞪著少年的眼睛：「快放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廢話！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是靈契是個很機車的東西，一旦有誰啟用了，就算對方是個老太婆，我也必須跟著她一輩子！」少年愈說愈激動，同時也加重了捏著林文海手腕的力道，眼前的捲髮少年痛苦到都皺起了五官，不過紅髮少年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仍用吼聲說道：「告訴我召喚我的原因與目的！如果無法令我滿意，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林文海勇敢直視紅髮少年銳利且彷彿噴發出火焰的雙眼，知道自己目前已是他的主人了，所以就算真的不滿意他的原因，他也必須要服從命令。

於是林文海故作鎮定詢問：「靈契是什麼？」

「哈！不知道靈契是什麼卻把我喚醒了？我該對你刮目相看還是兵戎相向呢？不過看在我今日心情不錯的份上，我就好心解釋給你聽吧！」紅髮少年驕傲地豎直自己雪白的食指：「所謂的靈契，就是……」

「回去吧，小狐狸！」

林文海突然的喊聲讓少年全身僵住了，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就像剛看到鬼片最可怕的部分。接著他狠狠咬住了牙，銳利的紅眼直瞪著林文海，似乎想將他的身軀給灼燒出一個洞，可惜最後他只是化為粉塵，隨著一道風被吸入銀色的狐狸項鍊裏頭。它在閃爍幾下之後，再度歸於黯淡。

林文海整個人跌倒在地，感覺全身的精力都被人給抽光了，現在他只覺頭暈目眩、眼前光影閃爍不定，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被人敲了一記。

待惱人的暈眩總算是退去以後，林文海以他最最憤怒的眼神瞪著手上的狐狸項鍊，並開口飆罵：「他媽的這哪來的鬼項鍊啊？召喚出的不是幫手而是殺手，更糟的是跑出來的不是小狐狸而是個古人！嗯？最後我是怎麼召回去來者？算了，反正我忘了，趕緊趁他再跑出來的時候把項鍊扔了吧，我可不想死在一個瘋子手中。」

林文海一個人自己在這邊碎碎念一邊走往擺在角落的垃圾桶，準備把狐狸項鍊扔進它的大嘴巴時，反而陷入了猶豫，而且那雙栩栩如生的狐狸眼睛從頭到尾盯著他看，感覺他只要一把它扔入垃圾桶，自己下一秒就會成為狐狸妖怪的大餐。

林文海最後決定把狐狸項鍊收妥好，他可以肯定自己會有需要用到它的一天，如果它的原主人沒有把它要回去的話，自己的安危或許就可以多一分保障了。

首先必須調教好那名古代少年的性格才行。

月娘陷入了危機。

當她的耳朵跟著可能是貓姬的聲響來到滿是流浪貓的公園時，她的鼻子同時也嗅出了空氣中危險的氣息，一開始她以為附近暗藏著魂影，但是當一個銀色貓爪差點抓下她鼻子的時候，她才警覺真正的敵人是她。

月娘趕緊靠著傲人的跳躍能力在空中翻轉三圈，接著穩穩落在地上，一雙憤怒的藍色眼眸瞪視著貓群中間的白髮女孩，破口大罵：「妳在做什麼啊，貓姬？唔！」

月娘憤怒的眼神這下躍上了震驚，因為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白髮女孩不再是純潔的白色……不，更正確的說法是，身上純白的衣服如今都沾上了汙穢的黑煙，這些黑煙像河流般不斷湧入地板上，製造出一隻隻眼睛全是血紅顏色的黑色小貓。它們同時露出森冷的牙齒低吼，目標是持著彎刀站直身子的兔子女孩，她的紅色長捲髮彷彿天邊夕陽下的晨曦，又像是正在燃燒的火焰，美得令人屏息。

不過這些小貓卻沒有因為她亮眼的髮色而停下步伐，反而開始朝著她奔了過來，爪子牙齒準備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血痕時，一位少年霸氣的吼聲讓黑貓們的腳步猶豫了十秒鐘：

「給我離月娘遠一點，你們這群骯髒的魂影！小狐狸，給我上！」

不理第三者的攪局，黑貓們繼續朝著被它們嚇得動彈不得的月娘進攻，尤其是他最後的喊聲又是那麼愚蠢。

小狐狸？哼！看它們不把牠抓爛！

但是它們囂張的氣勢很快因為突然的一場大火而削弱了，有些魂影趕緊煞住步伐；有些則是因為衝得太興奮，直接被吞入烈焰大開的嘴巴中，黑貓大軍的數量一下成了屈指可數。

月娘仍在發愣狀態，她抬起頭看著全身上下燃燒著火焰的高挑身影，對方繪有複雜火焰樣式的長袍在狂風中舞動，順利讓月娘眼花撩亂，這名兔子女孩下一秒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林文海其實也很喘，也想像月娘直接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但是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行，因為一旦他闔上雙眼就等同了死亡。

於是他只得努力將雙眼睜到最大，看著不久前才與他訂立契約的紅髮少年不斷召喚出他傲人的火焰，幾乎都快把整座公園吞噬了，全身上下被黑色煙霧包圍的貓姬趕緊退了幾步，從喉嚨發出沉沉低吼聲。

林文海實在無法把眼前頭髮凌亂、整個人陷入瘋狂模式的貓姬當成在咖啡館的那一隻，她原本已經是血紅的雙眸如今顏色變得更深了，身上可愛的白色蕾絲連身短裙也轉成了黑色，手指和腳趾上的爪子長到可以一次刺穿兩個人，林文海絕對不想知道那個滋味是什麼。

但是面對散發著魂影噁心氣息的貓姬，紅髮少年卻是勾起猖狂與嗜殺的微笑，說出他的開戰宣言：「女孩，就乖乖站著被我的火焰燃燒吧，妳不會感到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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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狐狸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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