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 - 第二章-火力支援

　　「第三裝甲營，立即向前推進支援實驗部隊。」

　　「這裡是第三裝甲營，收到指令。十五架農耕者級將在二十分鐘後進入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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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礫堆的陰影下，希可莉爾不斷的在與系統抗爭，她無法像似曾經的隊友一樣，有著對抗不屬於她們的命運的勇氣和力量。

　　「果然……我還是個兵器啊!」

　　女孩挪動的身軀，在掙扎的痛苦顫抖緩慢遠離。

　　這時通訊器傳來了陌生，卻異常溫柔的那位上校的話語。

　　「希可莉爾，希可莉爾收到請回答。」

　　「這裡是希可莉爾，通訊清晰。」

　　「你有攜帶雷射定位器嗎？」

　　雖然不知道上校的目的，但作為兵器的女孩很快答道。

　　「有。」

　　「好，那麼請你在能夠目視雪怪的安全位置待命，三分鐘後製導火箭彈將會覆蓋該區請協助導引。」

　　雪怪是目前已知的敵方重要單位，主要功能就像人類的重型裝甲單位一樣，因此一旦發現雪怪的蹤跡，就必定需要優先的清除，不論會有多少傷亡。

　　果然……又是這樣。

　　藉由密集的火力覆蓋，連同雪怪和可以犧牲的兵器一同摧毀。

　　希可莉爾很快從胸前戰術背心上拿出一個綠色小盒子，雖然外觀十分的普通，就像一件隨意包裝的禮物盒，但它的價值可不亞於一輛主戰坦克。

　　「還有……」正當希可莉爾將盒子擺放好啟動雷射後，通訊器裡上校接著說:「前十秒的攻擊將會採用空爆模式，後面的幾發才會是高爆彈。這樣大概可以吸引雪怪的注意，十秒鐘的時間如果無法將比斯提移動到安全區，就請使用救援偽裝網將比斯提保護起來。」

　　這種指令對於希可莉爾這種實驗部隊並不算複雜，每秒可以處理天文數字信息亮的電子大腦很快就理解了上校的意思，然而她卻還是愣住了。

　　她理解卻也不理解。

　　作為戰場的兵卒，系統名面上不能去預測戰略意圖，但為了更高效的配合指揮，系統的深層運算依然會去尋找可能的合理指令。

　　只是縱使已經預測上萬條可能的指令，不論是繼續撤退，還是主動開火吸引都有羅列出來。

　　可是上校的這份救援命令，卻超乎了系統的所有預料之外。

　　以作戰為主要思考導向的系統，無論如何的調整計算邏輯，也始終無法計算出以救援為目的的命令。

　　這種人類下達的救援命令，在系統的眼中就是無意義的消耗火力，並且還有著極大的機率使重要目標逃離，或許未來會造成難以彌補的戰略失誤。

　　但人類的指揮官……這位還有著希望的上校可不管這些。

　　「希可莉爾收到。謝……」

　　莫名的喜悅感出現在心底，只是現在這裡還是戰場，情緒的波動可不是件好事，所以希可莉爾很快就平復情緒，將注意力放回雪怪腳邊的比斯提上。

　　但隨後她還是輕輕地說了聲。

　　「謝謝上校。」

　　緊接著女孩在不被雪怪發現的情況下，躡手躡腳地從後背的急救包中取出偽裝網，做好衝過去的準備。

　　幾秒前的基地內，在強勁的固體燃料加持下，幾十枚帶著數百公斤裝藥的火箭彈戰鬥部被帶上了萬里高空，只是它們沒有普通人想像中的長長尾焰，而是幾乎無聲無動力的滑翔在冰冷空氣當中。

　　無動力滑翔下的火箭彈，就算是聽覺靈敏的雪怪都很難提早發現，而且就算發現憑著野獸般的智商，也無法短時間內思考出逃跑的選項。

　　三……

　　二……

　　一……

　　碰！

　　希可莉爾靈敏的聽覺完美的測算出第一波的火箭彈抵達。

　　第一波火箭彈跟隨著生物肉眼無法看見的雷射導引，藉由氣動舵面精細的瞄準和減速下，在距離地面幾十公尺的距離爆炸開來。

　　當爆炸的震波傳遞到地面的瞬間，很快揚起大片足以覆蓋女孩身軀的雪花，同時密集的細小金屬在爆炸的煙塵中下起了暴雨。

　　儘管這種金屬碎片無法給予雪怪半分的傷害，甚至連牠的粗糙的白色毛髮都無法切割下來，但用來吸引注意力這就足夠了。

　　灰濛濛的金屬大雨中，嬌小的身軀在白雪的掩護下奔跑在大地上。

　　希可莉爾在驚險閃過一隻胡亂踩踏的雪怪後，一個跳躍翻過原本是屋頂的水泥碎塊，穩穩的落在了比斯提的旁邊。

　　此時只剩虛弱氣息的女孩無力躺在瓦礫堆中，滿是傷痕和髒汙小巧臉龐幸運的沒被落石砸中，但剛才雪怪造成的巨大衝擊力讓大多數關節的馬達失效，這導致讓她移動到安全地方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聆聽著第二波飛來的火箭彈已經抵達上空的聲響，希可莉爾沒有過多的猶豫，立刻將手中的偽裝網把自己與比斯提包裹起來。

　　「希可莉爾…你…為什麼要回來?快走……」

　　在希可莉爾觸碰的晃動下，比斯提從昏迷中甦醒。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檢查自身的狀況，也不是去確認四周的狀況，而是疑惑的看著滿臉都是塵埃的女孩問道，並催促著她趕快離開。

　　雪怪距離她們不到幾公尺的距離，只要有個意外發生，等下就會同時犧牲兩名重要的戰力。

　　以大局觀來看，這救援的選擇是極度不合理的資源分配。

　　兵器可以回收，可以重新製造。

　　就算失去了比斯提這一台機體，對於這場防禦戰也不會有嚴重影響。

　　負責殲滅敵人的是雅希瑪她們，主力部隊的大夥都還健在，而她們偵查隊則提早發現雪怪的存在，所以就算就這樣退出戰場，可預見的未來內也不會改變既定的勝利。

　　理性才是她們實驗部隊賴以生存的重要工具，是她們之所以比人腦更有機會獲得戰爭勝利的原因之一。

　　「嘻嘻!不是說好了嗎?等下回基地後要去問雅希瑪，可不可以去探望卡曼達。」

　　女孩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說著，並將自己嬌小的身軀阻擋在了比斯提同樣嬌小身軀的上方。

　　「等等，你想……」

　　當比斯提因為攻擊而遲緩大腦意識到希可莉爾的瘋狂舉動時，她已經來不及做出回應了。

　　就算有著偽裝網的保護，讓細小的金屬碎塊無法輕易的傷害到她們兩人，但數百公斤炸藥所產生的衝擊力，以及連帶捲起可以超過突破音速的碎石，仍然有著極帶的機率突破偽裝網。

　　比斯提此刻已經身受重傷，早就沒有可以繼續吸收額外傷害的餘裕，因此如果想要在密集的火箭彈雨中倖存下來，除了偽裝網的保護外，就需要希可莉爾用著自己嬌小脆弱的身軀擋下剩餘的傷害。

　　沒等到比斯提用著言語否決希可莉爾的舉動，阻止著面前的女孩做出最愚蠢，愚蠢到跟人類一樣的舉動。在風雪短暫的片刻寧靜後，彷彿無止盡的爆炸聲響就將兩人吞沒。

　　深黑的偽裝網、刺耳的警告資訊與女孩堅強的笑顏，這兩種景象完整且忠實的呈現在了比斯提的雙眼裡。

　　此時此刻希可莉爾或許已經意識到了，她所做出的決定就如同當年的貝拉米一樣，明知道這是錯誤的舉動、是遠離勝利的道路，卻仍然奮不顧身的走了下去。

　　曾經有人說過，好人被理性支配，而壞人則被感性支配。

　　毫無疑問的，捨棄最有可能獲得勝利的道路，將群體勝利棄之不顧的希可莉爾，現在成為了一位壞人……一台失控的機體。

　　……嗎？

　　不……這次她們不會成為壞人，更不會成為失敗的兵器。

　　畢竟──這可是指揮官親自下達的命令啊！

　　當數十秒的火力覆蓋結束後，白色的大的再次回歸寧靜之中。

　　雪怪的吼叫雨龐大身軀完全的消失，就像剛才有股滔天巨浪般，將一切的事物都捲起帶走還給世界一片的清淨。

　　「看來是結束了，比斯提你沒事吧?」

　　希可莉爾小心翼翼的將偽裝網掀開，並讓全身的感測器時刻注意著周遭的變化。

　　在密集的火箭打擊下，雪怪巨大的屍塊被轟得四分五裂，血紅的雪花和黏稠的塵埃正不斷的從天空落下。

　　「我沒事，倒是你有受傷嗎？」

　　「沒──沒受傷，當然沒受傷。」

　　「……那麼先扶我起來。」

　　「嗯！」

　　希可莉爾並非沒有受傷，甚至有幾塊碎片已經深入內臟，對少許的器官造成傷害。

　　如果再有一場激烈的戰鬥，女孩或許就會直接倒下，可是她的內心不知為何，並不想將這重要的情報告知比斯提。

　　在小心翼翼的將比斯提扶起後，兩名身高相差不多的女孩，就這樣互相扶攙扶著從廢墟中走出。

　　「比斯提、希可莉爾請注意，又有數個反應源向你們靠近。」

　　當女孩好不容易離開鬆動的瓦礫堆，重新踩在結實的白色大地上時，實驗部隊中負責早期預警的斯卡尼爾發來了警告。

　　「還有多久接觸？」

　　「三十秒內，你們……」

　　接收到警訊的同時，希可莉爾和比斯提就立刻掃視著周圍的地形，試圖尋找三十秒內可以安全躲避的掩體。

　　只是被火箭洗禮後的大街上，除了各種大小的窪地和深坑外，就只有各種建築的殘骸碎塊。

　　「希可莉爾你先走，這樣下去我們兩人都來不及離開。」

　　比斯提很快通過邏輯判斷很正確，火箭彈的攻擊雖然擊退了雪怪，但也讓這片區域形成一片真空，那麼就必定會再次發生搶奪這片沒有敵我區域的戰鬥。

　　只是希可莉爾聽完後沒有反駁，而是將比斯提帶到了一快能夠剛好能遮住一名女孩大小的掩體內。

　　正當比斯提以為希可莉爾是要將她放下，然後在獨自逃離時，她才注意到希可莉爾腹部已經有著大片的體液溢出。

　　碎片貫穿造成的傷口仍然在不斷流淌出液體，但女孩的面容卻像往常一樣，帶著天真開朗的愉悅面容。

　　「比斯提，我想他們是來追我的。」

　　實驗部隊內的化學電解液十分的刺鼻，如果是平常少許的洩漏還不會有嚴重問題，但是雪怪的鼻子可是靈敏的，就算是大老遠也能精準地找到味道來源。

　　所以與其兩人繼續這樣逃跑，還不如犧牲一人……一架機體，這樣才比較符合比例原則嘛！

　　「喂!希可莉爾，你……」

　　「沒事的，比斯提。」比斯提剛想要驅動四肢，攔住希可莉爾的瘋狂舉動前，女孩就用力的將她摟進懷中。

　　「琴不是說了嗎?我們要勝利才行，所以就請你當作我們大家的雙眼，見證最後的勝利吧!」

　　關節馬達受損實在太嚴重了，就算比斯提想要反抗，想要像平常一樣否決希可莉爾，可是她實在是無能為力。

　　如果比斯提是大家公認的冷靜代表，那希可莉爾就是完全相反了。

　　可憐的女孩自從見識過隊友的戰損，親手摧毀隊友遺體取出黑匣子後，許多的判斷行為都被系統認定為異常。如果是尋常的部隊，希可莉爾老早就會被送回工廠，然後向老舊電腦一樣重新灌輸軟體。

　　人類寧願去相信冰冷的系統，也不會去思考基於感性而生的答案。

　　幸好希可莉爾的多次異常的舉動紀錄，無一例外的都被雅希瑪給攔截下來，所以就算到現在也不會有任何人類知道她的異常。

　　這是比斯提第一次與理智有著如此遙遠的距離，整個內心因為希可莉爾的舉動，已經幾乎是由未知的感性所控制。

　　她想要伸出手抓住女孩，不要讓女孩就此離開踏上那注定無法回頭的道路。

　　當無法解釋的液體堆積在雙眼，難以言喻的辛酸感覺開始傳遍全身造成身軀顫抖，比斯提的世界彷彿失去了一切的光彩與聲色。

　　這時……

　　「哇！」

　　「呀咦──！」

　　「……」

　　原本兩人混濁的空氣就像是被槌子用力砸開般，氣氛、情緒甚至言語都被砸的稀碎不堪。

　　加上突然出現的女孩，三人都各自展現出了不同的反應，將原先的情緒徹底地掩蓋掉。

　　「斯卡尼爾？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剛才不是還在後方。」

　　在驚嚇的尖叫聲後，希可莉爾極力的克制住音量，並看向突然出現的斯卡尼爾。

　　斯卡尼爾的身材與比斯提和希可莉爾相差不多，但她們並非是同意型號的機體，因此有著可以從遠處的外表辨別的特徵。

　　晃動帶著深沉藍光的貓耳型探測雷達，斯卡尼爾笑著說:「緊戒任務已經結束了，這次的暴風雪出乎意料的短，所以雅希瑪就讓我來支援。除了被吸引過來的幾隻殘餘敵人外，現在大部分的敵人都已經被誘導到中央，相信雅希瑪她們很快就能結束掉戰鬥。」

　　如果要排列出犧牲的優先順序，那麼負責指揮的雅希瑪必定是最不能被犧牲的，而之後的第二位，大概就是現在出現在兩人面前的這位女孩。

　　「好了，我們先別聊天，你們先跟我來。快！」

　　「喔……嗯！」

　　跟著斯卡尼爾過來的隱密路線，在一片白色的樹叢裡，女孩用力掀起了灰白的偽裝網，讓一輛四輪裝甲偵查車出現在了原本空無一物的街巷中。

　　雪白的迷彩配合上偽裝網的遮蔽，這就算是精於反匿蹤的機體，單憑光學手段也很難發現。

　　連接上裝甲車的系統發動引擎，斯卡尼爾或許是太久沒有使用載具，總感覺她有點過於興奮。

　　「這可是久違的駕駛，晚上老爺子們又要加班了。」

　　引擎聲迴盪著冰冷的空氣中，也讓細小的冰晶在空氣中震動。

　　同時正循著刺鼻、噁心與厭惡氣味的雪怪，牠那掩蓋在毛皮下的耳骨，同樣也接收到了訊息。

　　野獸仰天嘶吼著，然後快速舞動四肢奔向獵物的方向。

　　本來是人來人往，有著為了通行而精心設計的街道，此刻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每當雪怪踩踏在街道上一步，就如同流星砸在大地般，形成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坑洞。

　　「快上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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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火力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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