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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天空這麼藍

晏晏

Feb 9, 2024

95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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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快睡吧。」媽媽開門走了進來，把我們倆人拉到床上。

「我要睡外面，保護姐姐。」妹妹開心的笑着說。

「好，聽你的。小安先進去躺下吧。」我聽話的爬進床裡側躺下，妹妹也趕忙躺下。

「姐姐，我能牽着你的手睡嗎？」

「好。」我輕輕點了點頭，笑着牽起妹妹的手。

「真乖。」媽媽幫我們把被子蓋好，對我笑了笑，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再對妹妹笑了笑，再親了她的額頭。我想可能因為我睡在裡側，媽媽的頭過不來，才沒有親我吧。

我對着妹妹笑了笑，閉上眼睛，待媽媽把燈關了，也把門關了。房間黑黑的時候，淚水就悄悄地跑了出來，滑過我的臉頰，涼涼的，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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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時，我有片刻的迷茫，才想起我在妹妹的床上。我緩緩坐起，撓撓本就亂得像個雞窩的頭髮。

「姐姐，你起床了。快過來一起玩玩具。」妹妹奶萌奶萌的聲音充滿朝氣，高舉着玩具朝我揮了揮。

「嗯。」我重重的點頭，小跑去和妹妹一起玩。有紅色的車子、綠色的小船、黃色的屋子，全都是我沒有見過的玩具啊。

「妹妹，不如玩昨晚媽媽送我的飛行棋？」我站起來，快步走到我的背包前。

「好呀，姐姐，這裡就有。」我轉頭看到妹妹在旁邊的抽屜裡拿了一盒棋子出來。啊，原來妹妹這也有呢。

其實我昨天是第一次見到飛行棋，聽說要幾個人一起玩的，可是我回家後就只有一個人了，雞鴨和大肥應該都不懂和我玩吧，他們就只可以陪我聊聊天，本想着和妹妹一起拆開一起玩的，真可惜。

我收回碰着背包拉鍊的手，回到妹妹旁邊，坐下聽她教我飛行棋的玩法。「不如叫爸爸媽媽也一起玩，剛好四個人。」妹妹興衝衝的站起來，也把我拉起來。

「好！」我還未曾試過和爸爸媽媽玩遊戲呢！

我和妹妹手牽手來到客廳找爸爸媽媽，可惜的是，爸爸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媽媽也要準備早飯，所以都沒空和我們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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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失落的心情和妹妹回到房間玩飛行棋。

「妹妹，到你了。」

「嗯。姐姐，和你一起玩真開心，你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繼續擺弄手上的棋子。其實我知道的，我不會留在這裡，因為爸爸媽媽沒有準備我的房間，也沒有說過讓我留下來的話。我知道的，我就只是過來一起過過聖誕節而已，今天我就會和爺爺奶奶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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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爸爸媽媽和妹妹送我們到車站，我牽着奶奶的手，笑着和他們揮手道別，轉過身時，眼淚又偷偷地跑了出來，我趕忙用手擦了擦，爺爺和奶奶什麼也沒說，我想他們都沒看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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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上，奶奶緊緊的握着我的手，把我擁在懷裡。「小安，睡一會吧，待會下車前我再叫醒你。」

「小安真乖，我們待會換車時買漢堡吃。」爺爺揉揉我的頭，輕聲說道。

我笑着點點頭，閉上眼睛，腦海裡卻是昨天一起吃飯、開心聊天的畫面，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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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高考結束了，你這次沒法參加，真可惜。」隔壁的小芷握着我的手，滿眼的擔心。

「嗯。」本來我還想着考到有爸爸媽媽和妹妹的城市，可以時而見面吃飯，可惜，可能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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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那年後，我好像和爺爺奶奶有再去過那裡幾次，但都記不太清楚了。我的記憶就像被誰擦掉了，睡了一覺，突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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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月在家中突然暈倒，醫生也檢查不到什麼異常，只以為我高考壓力大，睡得不好，身體不太健康。

昨天再次暈倒後，我就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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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你要快點好起來哦，我待會就通知其他同學，他們可能還不知道呢，我們明天再一起過來看你。」

「好。」我微笑着，用力握了握小芷的手。我可能等不到他們了，我感覺我的生命像在慢慢地流失，一點一點的，可能一閉眼，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小芷放開我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家去了。

「小安，喝口水吧，哪裡不舒服嗎？」奶奶把我扶起，像五歲公交車上那樣，把我攬在懷中，小口的喂我喝水。

我搖搖頭，靠在奶奶的懷中，感受那種溫暖舒服的感覺。

「奶奶，為什麼天空這麼藍呢？」我看了看窗外的藍天。

「因為是晴天呀。」啊，原來天空是因為晴天所以這麼的藍呀。

「小安，爸爸媽媽和妹妹正在回來了，我們再等一會，好不好？」爺爺幫我掖了掖被角，大手握着我的手，溫柔的看着我。

「好。」我輕輕點頭，繼續靠着奶奶，握着爺爺的手，汲取着溫暖。如果時間能在這刻停止，或是流動得再慢點，再慢點，再慢點，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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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緒在飄散，偶而聽聽爺奶說話，偶而放空，就是不願把眼睛閉上。

「小安！」隨着零碎的急步聲，我看到媽媽、妹妹和爸爸匆匆跑過來，滿眼的擔憂。

我從奶奶的懷抱換到媽媽的懷抱，握着的手換到爸爸和妹妹手中。

我看着爸爸媽媽和妹妹，突然感到好委屈，眼淚不期然地就掉了出來，怎麼也停不了，就像把五歲那年的委屈，就像把這些年的難過都哭出來。

淚水糊滿了我的臉，矇矓了我的眼，我彷彿看到大家都哭了。我想說，不難過，都不哭啊。可是我彷彿都沒力氣說話了。

我的眼皮越來越重了，好像快要合上了。我覺得我還是得讓他們不要難過的。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妹妹，不難過，都不哭啊。」

「好。」媽媽用力的把我攬在懷中，爸爸和妹妹緊緊的握着我的手，爺爺和奶奶也緊握着我的手臂。

我微微一笑，輕輕地閉上眼睛，我彷彿聽到他們喊着「小安」，彷彿聽到壓抑的哭聲，又彷彿沒有，漸漸的，漸漸的，我的世界變得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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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如果有來生，你可不可以一直牽着我的手，不要放開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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