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代天使 - 二．半空中【一】

到底那是夢境還是真實，自己都記不起來，也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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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廣闊的翠綠草原上，長著一棵很大的樹。　大樹下有兩個女孩，她們的右腳都被綁上了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則繫著那棵大樹的厚實樹幹。

這兩人一位住在南極星，一位住在北極星，她們固然希望能早日逃離這兒回到家鄉，但那粗粗的鐵鏈已為她們定下了可動範圍，即使如何拼命拉扯，也只能往外多走十步八步而已，怎麼掙扎亦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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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們從何時開始就被鎖上、或者被鎖在樹下已有多久，只見她們每天站在樹下最南方和最北方的位置不停飲泣，我彷彿能感受其內心那份被囚禁的痛苦。　然而，她們並不了解，其實當雙方朝向兩極奔走的同時，也令彼此走向了最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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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8月20日，星期五，8:15 a.m.。

早上，我在睡床上醒來了。

最近自己常常做一些奇怪的夢，感覺真實得要命，難道是生活壓力太大？　不過我也沒有多想，因為擺脫睡眼惺忪，經過一系列梳洗預備後，就要趕快出門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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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影明！ ”　一小時後，我便到達工作室，同事們有禮地各打招呼。

“ 各位早安，新的一天又開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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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影明，是一位女平面設計師，居於慈雲山。

每天我都朝氣滿滿地上班工作，因為我喜愛自己的職業、喜愛關於設計方面的事情。　另外，我在工餘時間也有繼續進修，報讀了關於媒體設計的夜間課程。　雖然有時候覺得上班工作、下班上學的生活很緊迫和疲累，但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我覺得做設計行業就是自己的夢想。

X X X

夢想。

那是命，還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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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9月22日，星期五，9:30 p.m.，IVE觀塘分校。

今天我認識了一位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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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也，外套仍留在課室呢！ ”　一時粗心，我下課離開後才發現忘了帶走外套，折返在走廊的路上卻被攔下來了——

“ 喲，外套呀～ ”　有位男同學叫了一聲，然後把外套輕輕地拋過來。

“ 啊，謝謝您。 ”　接過後，我跟他對望了一下，點頭言謝。

“ 不必客氣，只是遲了離開課室才順便帶走吧～ ”　他笑道。

“ 對了，我們是同班同學，您好，我叫影明。 ”

“ 哈囉，我叫阿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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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態度爽快而有禮，感覺也很平易近人。　雖然新學期開始了半個月，但我在今天才有機會認識這位同班同學。　在離開學校的路上，我們互相談起各自的事情——

“ 哦？　原來妳住在慈雲山嗎？ ”　阿迪一臉驚奇道。

“ 對啊，您知道是哪兒嗎？ ”　我笑著反問他。

“ 當然知道，我嫲嫲以前也住在慈雲山，小時候常常跟堂兄姊遊逛屋邨內外，說不定比妳還熟路。 ”

“ 是嗎？　那找天要帶我遊覽一下，呵呵。 ”

“ 好，一言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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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阿迪性格活潑樂天，所以跟他談起來份外投緣。　後來我們在上學時也多了交流，於是我倆很快就熟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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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給妳變個魔術看看吧！ ”

“ 好呀～ ”

“ 妳先向外伸直手臂，將右手踏在左手上並十指緊扣握緊，再將手臂舉高。 ”　他一邊說、一邊也做著同樣的動作。

“ 是這樣嗎？ ”　我按他指示舉起了自己交叉的兩臂。

“ 高一點、高一點，手掌要高過鼻子啊～～ ”　他諧趣地伸手指導。

“ 是這個高度麼……？ ”

“ 對了！　是時候讓我施魔法呀～～　嘿！ ”　他非常作狀地搖動身子和雙手，然後將手腕逆時針方向扭動180度，卻竟能在沒鬆開手掌的情況下，從反手握緊的動作轉換成了正手握緊。

“ 咦，您怎能辦到呢……？ ”　真奇怪，任我如何扭動手腕，也不能像他那樣從反手轉成正手握緊的動作。

“ 嘩哈哈，因為我是魔術師！ ”　他挺著胸膛傻氣大笑。

“ 您定是搞了甚麼小把戲呢！ ”

“ 嘻嘻，魔術秘密是絕不能透露啊～～ ”

“ 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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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新朋友的確很有趣，跟他相處時感覺很輕鬆，沒有甚麼壓力，縱使是新認識，但卻不知怎的彷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X X X

朦朧中，我忽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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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嗄！ ”　我正在一條很長的石階向上奔跑。　我不斷拚命往上跑，但又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心裡只是有一種「要追上前面那東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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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之後，我打開眼睛就醒過來了，原來昨晚自己又做了奇怪的夢。

夢裡的感官尤其真實，有時醒來之後也搞不清楚，夢中的事情到底是否真的曾發生過。　唔，難道我真的曾在石階上狂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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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9月29日，星期三，8:30 p.m.，大尾篤。

中秋翌日的公眾假期，我和阿迪到了大埔吃喝玩樂一整天。　吃過晚飯後，我倆在大尾篤水壩上的行人道散步，之後走累了就隨便找個空地坐下來，看著夜空繼續聊天。　雖然天際一片漆黑，但這段中秋時間卻有一顆大大的皎潔圓月，今晚天色清澈沒有半點浮雲，抬頭一看已是漫天繁星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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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迪，您是哪一個星座？ ”　看著漂亮的夜空，我忽然想到就問他。

“ 天蠍座，你呢？”　此刻他也抬頭望向夜空。

“ 我是天秤座。　唔，最近聽到一個傳聞，說巨蟹座星雲與天秤座星雲各自有一顆衛星，雖然這兩顆星的軌道不同也不會碰撞，但它們每二百年會出現一次垂直重疊的情況，人們從地上看去就是兩星疊在同一位置，這現象稱為「天域接合點」。　傳說天使會在這一刻降臨世上，幫助有需要的人……　阿迪，您相信嗎？ ”

“ 嘿嘿，這是寓意故事還是神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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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不停地聊，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笑談間，感覺就像相識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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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迪，其實我和您本是認識的嗎？ ”　我彎起腳、抱著兩膝而坐，心情輕快地說笑。

“ 或許吧……　怎麼我也覺得今晚的感覺似曾相識？ ”　阿迪遲疑片刻，想了一想。

“ 對，我也有這種感覺。 ”

“ 咦？　妳撞傷了嗎，怎麼膝蓋瘀了一塊？ ”　他不經意地看見了，然後指著我的左膝。

“ 沒甚麼，那是陳年瘀痕，現在已沒事了。”　我笑道。

“ 那麼這個是新傷吧，幹嗎撞得這般嚴重？　生活壓力大，也別想不開啊。 ”　他今次則凝視著我的右手手腕上的繃帶。

“ 哈哈，也沒大礙，上月玩一個叫「歷奇遊戲」的跳海活動時扭傷了，謝謝關心。 ”　我解釋道。

“ 妳的膝蓋也是跳海時撞瘀了吧？ ”

“ 不，那個應該是小時候某次玩耍撞傷，現在已不痛不癢，但又不知為甚麼總不消褪，伴隨我好久喇。 ”

“ 哦？　這麼奇怪的傷痕？ ”　說著，他在我的左膝上輕輕戳點了幾下。

“ 對啊～ ”

X X X

其實，就連我自己也記不起左膝上的瘀痕是在何時何地弄出來啊。

咦？　難道是……　在那個石階上奔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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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嗄！ ”　我又發現自己正在那條長長的石階上狂奔。　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追趕甚麼，所以今次我特別使勁的向上邁步！　我不斷加速往上跑，終於看見前方有些東西……　前面似乎有一個人，也正在不停地向上跑。　難道我拚命的跑，就是為了追趕他？

“ 請等一等！ ”　我向前大聲叫喊，不知他是否聽見，只見他頭也不回繼續奔跑。

“ 喂…… ”　他的背影漸漸遠離視線，然後意識開始變得迷濛，耳朵裡只聽見自己的喘氣聲，畫面慢慢地變成了一片漆黑……　將雙眼再次張開的時候，我又發現自己是睡了一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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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半空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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