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蕭逢的神色逐漸凝重,心中不免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通電話講了五分鐘左右,蕭逢才把電話掛了。
「怎麼樣?」我問。
「台中市區一租屋處發生一起墜樓案,死者到院前死亡,搶救無效。」蕭逢說,一臉嫌棄,「我最受不了這種爛糊糊的屍體了,看著想吐。」
我拍了拍蕭逢的肩膀,「死者為大。其實不怪你,許多人也沒辦法接受高墜傷的屍體。」
「去找沈晏殊吧,出勤了。」
我倆走到陽台,看見圍牆上的煙灰缸積滿了三、四個菸頭,不僅皺了皺眉。沈晏殊指尖還夾著一根,他有些木然的看著陽台外的高樓大廈,頗有一幅畫的感覺。
也難怪局裡的妹子警察為沈晏殊瘋狂,他本就生的俊朗,眉宇間還有刑警隊長特有的堅毅,再抽起菸來,隊裡的女警怎麼說來著?成熟男人的滄桑感。
沒理我的胡思亂想,蕭逢把手撐到沈晏殊的肩膀上,「行啊,這才短短幾分鐘就抽了這麼多根,肺都要呈黑色的了。對吧?蘇木?」
我點了點頭,「為了你的健康著想,還是少抽點好。」
沈晏殊熄了菸,表情有點無奈,「壓力大,難戒。不說這個,來找我幹嘛?」
這時候蕭逢才正經點,「出勤了。」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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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路開著警笛來到了位於市區的租屋處,我一看,是滿高檔的社區,看起來這邊的住戶還有點經濟水平。
我們來到了案發現場,周圍已經圍起了封鎖線,但不見屍體的蹤跡,只留下地上大片的血漬。
我和蕭逢走進封鎖線裡,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我們皺了皺眉頭,地上畫著死者死亡時的姿勢白粉筆圍圈。
我問守在現場的員警,「死者呢?」
職守員警說,「先運回去了,畢竟這裡人來人往的,怕會嚇到其他住戶。」
我點點頭,蹲下來研究留下的痕跡。
現場除了大片血漬外,還殘留一點腦組織,可以顯示下墜時的重力有多大。
蕭逢提著檢驗箱在附近兜兜轉轉,最後和我說,「這裡沒有鑑識價值,我想去案發現場看看。」
我表示同意,「也是,沈晏殊好像已經先上去了。在那之前我們先去了解案情吧。」
我們來到死者位於三樓的租屋處,沈晏殊已經在裡面了,我們敲了敲門也跟了進去。
這是一個三人合租的套房,除了一個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還有三個房間。
我一進去,沈晏殊正在挨個詢問死者的室友,現在沈晏殊正詢問一個短頭髮的女生。
據悉,她叫做王曉萍,而另一個叫做高穎。和死者白靜合租這個宿舍一年半了,都J大的大三學生。
王曉萍穿著簡樸,但帶著的飾品都是有牌子的,證明其家庭經濟還是比較好的。
沈晏殊攤著筆記本,「所以,高穎平常和白靜感情不太好?」
王曉萍點點頭,「她們個性不合,吵架是常有的事。」
沈晏殊又問,「具體是為了什麼事情吵架?」
「都是些小事,像是衛生習慣啊,半夜音樂放太大聲之類的。」
「了解。」沈晏殊說。
接著換了高穎出來,這是一個燙著大波浪,頭髮染成特殊色的女生,她看起來相較於拘謹的王曉萍更顯得豪不在乎。
她大喇喇的坐下,開頭就是一句,「所以你們是懷疑我殺了白靜嗎?更要我說怎麼不懷疑她那個糾纏不休的男友?」
對於她的態度,我們三個都皺了皺眉,是個很自我的女孩子,我想。
沈晏殊沉了氣,「慣例調查,所有有關白靜的關係人我們都會了解一遍。」
「喔,這樣啊。」高穎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我和她啊,就是處不來。她總是嫌棄我垃圾不去倒,半夜音樂太大聲啊,常常帶朋友回來都不知會。」
這的確是高穎的問題,我在心裡想但沒說出來。
沈晏殊闔上筆記本,「相關事證我們會再調查,到時還請配合。」
說完,沈晏殊就走了出去,蕭逢和我追了出去,蕭逢顯得有些著急,「這就問完了?」
「嗯,矛盾較小,我認為沒有犯案動機。」沈晏殊說,「具體我想等看到鑑識和屍檢報告再打算。」
「也是,」我說,「通常高墜傷為意外或是自殺可能性比較大,對於他殺我還是抱有一定懷疑。」
「瞧你們說的,我就要鑑識出什麼東西來了。」蕭逢說道。
正當蕭逢氣噗噗的說,王曉萍又探出頭來,「那個……警察先生,我覺得你們也調查一下白靜的男朋友比較好,聽說他會對白靜施暴,我勸過白靜好幾次分手了,但每次她又會心軟複合……」
沈晏殊微微一笑,「知道了。」
王曉萍這又才把頭縮回去,並且在我們面前把門關上。很顯然的本能上還是對警察有些抗拒和恐懼。
「那現在呢?」蕭逢問。
「我想先回去解剖屍體。」我說。
「我去找死者男友回局詢問。」沈晏殊說。
「呃……,那我先去頂樓看看好了,免得痕跡被摧毀的太嚴重。」蕭逢說。於是我們兵分三路,蕭逢去頂樓蒐集痕跡了,我和沈晏殊則開著警車回到了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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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沈晏殊已經先約談了白靜的男友回來,於是我回來的時候已經看到白靜男友在局裡了,我向沈晏殊點了點頭,示意我要回法醫室,他也點了頭,轉身走向會客室。
我來到法醫室,換好全身的裝備走向解剖檯,白靜的屍體已經躺在上面了,我一看,還真是慘不忍睹。
顱部嚴重變形,甚至從破碎的顱骨還能看見腦組織溢出,死者身高大概一米五五左右,體重我估計大概四十五到五十公斤,從租屋處頂樓跳下,大約五層樓的距離,一層樓三米的話,以公式F=mg(△h/h)計算,F=45X 10(15/1),下墜至地的重量大概快7000公斤左右。
我提取了一點胃內容物,和結合體表屍體特徵,得出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十一點到一點左右。
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有些還可見穿透了皮膚而出,我拿起手術刀開顱解剖,頭部皮下出血,顱骨骨折、硬腦膜下出血,腦組織可見沖擊傷和對沖傷。
再看胸腹部,體表可見擦挫傷,但我知道高墜傷通常體表傷口不明顯,但內臟通摔得稀巴爛了,我劃開死者胸腹部,果然可見多發性肋骨骨折,肺表面片狀出血,而心臟破裂與大血管斷裂,腹部的器官也因為墜地時的震盪而有大小不一的出血和繫膜斷裂。
另外叫我在意的是,死者為墜樓死亡無誤,但手腕內部、大腿內部等地方有陳年的刀痕,我懷疑死者有自傷傾向。
也許,死者正如我們所想的,是自殺身亡。
這點還得結合其他資訊才能做結論,於是我持保留態度,將屍體縫合回去,送回了冰櫃裡。
也不知道聯絡死者家屬了沒。
正當我這麼想,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急忙要去接,又想到手套還沒脫,急急忙忙脫了手套,拿起手機一看,是蕭逢。
我接通了電話,就傳來蕭逢可憐巴巴的說,「你們先回去了,啊我還在現場唉……」
「你痕跡蒐集做好了?」我問。
「是啊。結果發現你們先回去了,完全忘了我還在這裡。」蕭逢說。
我忍俊不住,但還是憋笑的回蕭逢,「你打車回來吧。」
「報銷嗎?」
「自費。」
「啊!你無情,你冷酷,你竟然不念我們的舊情,竟這般對待我!」蕭逢在電話那頭說道,倒是演起了瓊瑤。
「吵死了。自己回來,報銷。」我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省的蕭逢還在那頭罵罵咧咧。
我來到了會議室,沈晏殊還在向白靜男友問話,於是我也走了進去在沈晏殊身旁坐下。
白靜的男友長的很是斯文,難以想像王曉萍說的會施暴。
沈晏殊說,「據白靜室友供稱,你會對白靜施暴是否真有這回事?」
白靜的男友叫王禹鵬,王禹鵬說,「也就吵架時會稍微推她,但是後來我也知道自己錯了,有和她道歉。誰知道就這麼分分合合幾次,她這次竟然真的要和我分手!」
「你一個大男人對女生動手,本身就是不對的,不是事後道歉就能夠解決的事。」我有些生氣的說,這種人施暴完,非但沒有懺悔心理,還覺得誰都應該原諒他,就是個敗類無誤。
聽到我這麼說,王禹鵬不說話了,反倒是會客室的門被推了開來,我一看,進來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男的進來就給王禹鵬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一碴,就連沈晏殊都來不及反應,跟在後面的值班員警尷尬的看著我說道,「他們是白靜的父母。」
我點點頭,示意他先離開,此時沈晏殊已經制止了白靜父親失控的舉動,白靜的母親則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流著淚。
「幹什麼!全案還在調查階段!」沈晏殊喝道。
白靜父親還是難以平靜怒火,他紅著眼指著在地上摀著臉的王禹鵬,「他!就是他!就是他這個渾小子殺了我家女兒!」
接著他又轉過身來指著我和沈晏殊,「還有你們!不趕快給這小子定罪,婆婆媽媽的。還解剖我家女兒死沒良心的!」
「我們辦案依法依據,解剖也是為釐清死因。若是他殺自然會還死者一個清白。」我皺著眉說道,「再說了,死者解剖已經令夫人同意。」
白靜母親上前拉住了白靜的父親,「親愛的,解剖也是為了小靜好啊…..」
白靜父親依然怒氣沖沖,沈晏殊這時突然冷冷的說,「若有疑問,不仿看我們偵詢案情。」
沈晏殊看向我,「死者死亡時間?」
我回,「昨晚十一點到一點左右。」
沈晏殊插著手,問剛從地上爬起的王禹鵬,「昨晚這個時間你在哪?」
王禹鵬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我和朋友在學校附近新開的麥當勞讀期中考。徐坤和李志強可以證明,監視器應該也有拍到我們的身影。」
沈晏殊揚了揚下巴,示意偵察員去請相關人員回來。
過沒多久,王禹鵬的朋友就被帶回來了,偵察員還說,「我順便把監視器也拷了一份回來。」
於是我們拿了台電腦,撥放著監視器,的確,那段時間他們都在麥當勞裡。
沈晏殊問徐坤和李志強,「昨晚讀書王禹鵬有長時間離席嗎?」
兩人皆搖了搖頭,徐坤說,「除了去點餐和廁所,我們一直在一起。」
「基本可以排除王禹鵬的嫌疑了。」沈晏殊說,還不忘看向白靜父親。
白靜的父母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那我們小靜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時有人敲了敲會客室的門,我抬頭一看,是蕭逢。「怎麼這麼多人?」蕭逢問,「你們跟我出來一下。」我們讓王禹鵬他們先回去,只有白靜的父母不肯離開,怎麼樣都要一個交代。
「接下來我們要開會,」我說,「等開會結果出來就可以確定死因了。」
白靜的父母點點頭,於是我們把他們倆流在了會客室,轉身往辦公室走。
回到了辦公室,我們坐在了會議桌前,沈晏殊拿起自己zippo的打火機把玩著,「你們的鑑識結果怎麼樣?」
我丟給他一疊解剖報告,沈晏殊準確無誤的接住了,我說「典型高墜傷,顱骨嚴重骨折,腦組織溢出,多重器官出血移位,可見多處骨折。另外可見手腕、大腿內部有多處重複癒合刀傷,研判是自傷。」
蕭逢也說道,「我剛剛在現場只提取到了死者白靜的鞋印,從門口延伸到圍牆上頭,另外上面有監視器,你們看看這個畫面。」
蕭逢打開了筆電,那是一段監視器畫面,畫面上頭時間顯示著夜晚十二點半,一個長頭髮的女生從頂樓門口走了出來,走到了圍牆邊然後爬了上去,坐在了上頭。
「我快轉你們看一下。」蕭逢說,拉動了時間軸,時間顯示半夜一點多,突然間那個女生從圍牆上站了起來,接著便跳了下去,監視器沒有聲音,但我能想像那跳下去的重力加速度力道之大。
「還有我們應該去白靜房間看看。」蕭逢說,「確定是自殺了,但動機不明。」
我點頭同意,沈晏殊說,「帶上白靜父母,我們走一回現場。」
我們回到了會客室,白靜父母一看到我們就拉著蕭逢和我,「怎麼樣?找到兇手了嗎?」
蕭逢的臉色有點難看,他說,「很遺憾,兇手就是白靜自己。」
「白靜是自殺。」我說。
「怎……麼可能?」白靜父親說道,「她每次回家都笑著、很開朗,我們上次還一起去清境農場……」
「我們有證據可以證明白靜是自殺。」沈晏殊說。
蕭逢在桌上打開了筆電,播放了那一段影片給白靜的父母看,我看了有些於心不忍,這又何嘗不是在演繹一次白靜的死亡?
白靜的母親摀著嘴,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眼淚早已爬滿了整個臉龐。
雖然很慘忍,但我想我有義務告知他們白靜的心理狀況,雖然還未到白靜房間搜查,但我心理已經有個底了。
「另外,」我說,「白靜手腕、大腿內側都有自己造成的傷口,我們稱之為自傷。也許很早以前白靜的心理狀況就已經出問題了,只是你們都沒發現。」
沈晏殊說道,「白靜死因為跳樓,但其意圖不明,我們會回去白靜租屋處勘查,若是你們想來可以一起。」白靜父親抹了一把臉,「好,我跟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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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白靜的租屋處,我們來到了白靜的房間,回顧一周竟然乾淨空曠到不行。
除了床和衣櫃裡的幾套衣服,配上桌上的筆電,再無其他東西,我心想,看來白靜很早就做了自殺的準備,否則不會房間空曠成這樣,想必有些東西她已經丟了或是送給了他人。
果不其然白靜的母親說,「這這這……小靜房間怎麼變這樣?以前明明常被我念東西都亂丟。」
「自殺者常常會在自殺前將東西送人或是丟棄,這是常見的現象。」我說。
我們走向白靜的書桌前,筆電是闔上的,上頭放著一個鈦鋼的女性手環,我拿起來一看,手環內側刻著一句話,是草寫的英文。
Live on.
活下去。
想必她每天都看著這句話勉勵自己活下去,可是一句話怎比得過活著的殘酷,對死亡的渴望?
我們打開了白靜的電腦,沒有關,上面有兩個WORD的視窗,第一個寫著:打開我的抽屜。
蕭逢拉開了抽屜,裡面是滿滿的藥物,我拿出一看,都是安眠藥和抗憂鬱劑,煩多閃、安定文、百憂解、等等,我算了算藥的種類,有將近快十種的藥物,證明了我的猜想,白靜是一名重度憂鬱症患者。
「白靜是重度憂鬱症患者。」我說。
沈晏殊按掉了第一個視窗,接下來是滿滿的字映入我們眼簾。
阻擋不住憂鬱侵襲,只能慢慢看著自己被染成黑色卻無能為力,試過好多次去遠離那個地獄,卻發現自己的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有都被吸收殆盡,快樂、理想、活著的慾望。
我不知道能和誰說我得了憂鬱症,誰會相信我?誰又會訕笑我?為什麼是我得這種病?我好想好起來,我明明都服用藥物了,我為什麼好不起來?我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快樂是什麼?我想不起來了。小時候從三節階梯跳下來就好快樂,為什麼現在要從五樓?
我很勉力維持自己甚至是生活的完整性,但我發現我不能。我就是個殘破的娃娃,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阻止想死的衝動,我不知道該怎麼停下用美工刀劃破自己的手,我看到血我就好快樂,因為我知道我會痛、我還活著,我不是麻木的屍體,可我又感到悲傷,我為什麼還活著?
活?死?我每天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沒有人給我解答,生是人的本能,可是我總聽到有人叫我去死,我每天看著鏡子都想,我怎麼還在這裡?我就在這裡,可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我不知道我還能幹什麼。
我好累,可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而感到疲累,我每天睜開眼都想我為什麼還活著,我看到新聞有人死掉我就好羨慕他們,為什麼不是我?我沒有力氣上課,也不想上班,我總是感到焦慮,我每個晚上都哭著入睡,在半夜醒來,發現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想我要不要再這樣活下去。
好不起來是不是因為我是個壞孩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逞罰我?抗憂鬱劑其實是安慰劑吧?不然我不會好不起來,我不會每個月都要去精神科報到,我不會要服藥不會要打針,不會被建議住院,我不想住院,那不是就做實我是神經病的事實了嗎?
事實證明我是神經病,我走在路上都好羨慕別人,為什麼他們可以正常的活著,我卻活得像行屍走肉一般,我還活著,可是我的靈魂死掉了,我的快樂死掉了,那個曾經充滿理想的我死掉了。
我今天看到有人說她的朋友跳樓過世了,我好羨慕,死亡大概就是我們這種人的解脫吧?
不要想我,有更好的人值得你們去愛。我走了就不要來找我了。
我不想再這樣活著了。
看完之後我們都是一片沉重,裡頭寫滿了白靜無聲的控訴,多少個日夜裡她在求生和求死之間掙扎,沒有人明白,也沒有人知曉。
這個社會還是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心理疾病,導致多少人不敢就醫,不敢說,每個憂鬱症患者都是一個需要被拯救的靈魂,卻因歧視被屏除在世界之外。
究竟殺了憂鬱症患者的是他們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白靜的父母早已哭坐在地上,我們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最終只憋出了句,「請節哀。」便離開了現場。
回到了車上,我們都沒說話,我心理有點添的堵,這個世界真是矛盾,有人想活,有人想死,卻總是天不從人願。
蕭逢嘆了一口氣,「你們說,死亡真的是終極的解脫嗎?」
沈晏殊點了根菸,沒抽,就看著煙在空氣中冉冉的上升,「自殺也許也是謀殺的一種吧。」
「也許對他們而言,自殺是困頓中唯一的解,殺了自己便解決了所有的事情,因為問題的本身就是自身。」我說。
我永遠不會理解自殺者的想法,卻也不加以指責,珍愛生命聽起來就像是一句髒話,若是可以,誰不想好好活著?輕生這個詞從來都是有失公平,我相信所有自殺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了這個選擇。
所以,不妄加揣測,不隨意指責,大概是我們能留給自殺者最後的溫柔。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突然間,沈晏殊的手機響了,他掐了菸接起電話,「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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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殊沒說話,但是表情越來越凝重,直到掛了電話他才一展眉頭,「找到屍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