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亞拉亞曾說過的幹話（卷三） - 第五章　收斂一點

　　漫天的大雪遮蔽視線。在一片無盡的白茫之海中，時間和空間皆喪失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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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已不記得走了多久，雪大得看不見身後的風景。兩條腿沉重猶如灌鉛，在銀白的天地裡拖出細長痕跡。無邊的夢境令他懼怕，只對著前方努力邁步。就在他即將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拔足狂奔，終於看見一扇熟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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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耐驚恐，快步跑了過去。些微的溫暖迎面撲來，腳下的地面重新有了實感。門扇無聲揭開一縫，孰悉的景象將他拉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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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開的雜物堆空地之中，綠髮的少年和白袍飄逸的男子正在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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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昏暗的廢棄倉庫裡，尼可拉斯壓低重心，揮匕朝父親衝了上去。當那雙富含爆發力的雙腿離地，在白潭眼裡幾乎消失得連殘影都不剩，反觀父親，就只是普通地朝前方走去，速度不快，腳步虛浮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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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得清楚，卻還是沒弄懂事情是如何發生的。纖白的男子像是摔了一跤，越過攻擊跌進尼可拉斯懷裡。最後，進攻的尼可拉斯連一片衣角也沒碰到，直接被父親的食指彈上腦門。尼可拉斯被嚇得驚叫，驚慌間動作失了章法，回防的途中和自己的手腳纏到一起，姿態滑稽地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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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老師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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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笑吟吟地宣布，側身而過時又一指彈上尼可拉斯的後頸，嚇得尼可拉斯再次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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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父親和尼可拉斯徹底分開，白潭才上前把便當放上充當休息椅的箱子。尼可拉斯在地上蠕動，不甘心地趴上箱子喘氣。少年只穿著輕便耐磨的衣飾，手腳裸露，滿頭大汗，渾身是灰；在他提著午餐到來之前，不知道已經在地上滾過多少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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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解開尼可拉斯鬆散的髮辮，整理乾淨後重新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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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鳴般的咕嚕聲從尼可拉斯腹中響起，在空曠的倉庫內迴盪。尼可拉斯亮起眼睛，希冀地朝便當伸出雙手，連聲嚷嚷：「好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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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將便當袋高高提起，遠離地能所大食怪獸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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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運動完，還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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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可拉斯垮下臉龐，埋在箱子上鑽動腦袋。臉上的灰塵和汗水混雜，敦厚的圓臉塗得像隻花貓。白潭看不下去，一隻手扶起尼可拉斯的腦袋，掏出手帕開始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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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可拉斯發出舒服的哼哼，冰涼的汗水染滿他的十指，喪氣地向他哭訴：「二哥，怎麼辦啦──我連廢人都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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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廢人都打不過，是要加油呢。」父親掩著唇口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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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是貓咪嗎？明明把看得見的空隙都封住了，那種動作到底是怎麼作出來的，簡直就是液體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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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可拉斯氣餒地呻吟。但是他覺得瞇著眼靠在手上，露出享受表情的少年比父君更像貓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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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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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汗水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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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看不太清楚尼可拉斯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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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停地擦，然而少年的面容卻越擦越模糊，緊捏著帕子焦急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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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潭，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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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回頭，這次連男人的身影也看不清楚了。周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該往何處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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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潭。」親和的聲音仍迴盪在耳邊：「阿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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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在哪裡？」尼可拉斯的呼喚也混雜進來：「二哥──二哥呢？不見了，奇怪，剛剛還在這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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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二哥不見了，我們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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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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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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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伸出雙手，無助地朝四下摸索。喉嚨像是被上了一把重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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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誰快來，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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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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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袋上的衝擊猛烈砸碎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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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終於又恢復光亮，可惜已沒了那兩人的身影。白潭茫然睜眼，白小嶽放大的臉首先映入眼簾。腦內的雜訊嗡嗡作響，額上的巨痛蓋過了驚恐。一身衣服被冷汗浸透，汗水順著臉滴上被單，在手邊匯聚成一攤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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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喘著粗氣，無力地望著用頭槌叫醒他的白小嶽，緩慢地撐牆將自己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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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白小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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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將散亂的海藍色髮絲梳攏到腦後，另一手胡亂推開白小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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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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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吐出一字，喉嚨就乾燥得嗆咳出聲，白潭只得摀住喉嚨暫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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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分隊，已經走了。露西法代送。」白小嶽直接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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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暗室車回到移動要塞之後，白潭又陷入昏睡不醒，幸運的是沒再發起高燒。因陛下臥床，不方便晉見，該交代的也交代過了，格拉古的神術使們歇息完畢，便直接向代理指揮露西法告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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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分隊的神術使一離開，白小嶽便大搖大擺地搬回要塞。路上還同換班的祭司們搶了一碗壓力鍋裡的熱湯，氣得花火和居里安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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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喝下養弟遞來的溫水，半晌後找回自己的聲音。轉頭一看，白小嶽又自己躺回了床上，他不放心地追問：「你沒被人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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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對背後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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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的狀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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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拉起被子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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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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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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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養弟不耐，白潭抿嘴，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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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戴整齊，走出房間，留下白小嶽獨自休養。距離祭祀完已又過了一夜，他漱洗完畢，在指揮室找到金兒和露西法。金兒靠著外側的車門，專注地滑著終端機，通訊用全罩式耳機鬆垮地掛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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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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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白潭出現，秘書小姐頭也沒抬，隨意地說了一聲。露西法露出欣喜的神色，朝陛下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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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的貴體康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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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擔心。這幾日辛苦你了，露西法。」白潭扶起大正祭司長，慰勞幾句後問道：「祭壇和土地的狀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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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壇運作良好，結界狀況穩定。只是殘留的能量若放置不理，日後會成為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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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當地貴族傳來的情報，前日遇到的裝甲級草龍鱷，就是被溢出的龍脈汙染吸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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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殿派出的騎士順著蹤跡，追溯到魔獸在上游河畔的住巢，由種種跡象看來，至少已潛伏在國內三、四個月。魔獸獨自藏身在有地底洞窟的水沼裡面，平時的活動範圍不大，不僅刁鑽還非常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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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露出為難的神色，在螢幕牆上叫出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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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的龍脈汙染有微弱的延展性，而且包覆能力很強。雖然污染度不高，但佔地面積很廣，淨化起來太過費力。我們和祭祀所與國土維護部商量過後，認為蓋魔獸養殖場是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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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的視線落在露西法臉上，看得祭司隊長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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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聞您主張此次用卡蘭王昔日的老法子。」露西法向前彎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確認：「請問是我的情報有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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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只是意外，竟會由你們祭祀所主動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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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異的魔獸是怎麼來的，估計還有所隱瞞的說。」金兒插口說道：「從哪裡落單，怎麼落單的，神殿和政廳都含糊其詞。槍那邊已經介入調查。大概是某個貴族犯了疏失隱而不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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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是群居魔獸，小至十幾二十，大致幾百隻，一般都成群結隊，領地意識極強。極少會見到單獨行動的草龍鱷，更不遑體積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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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的安危捲入其中，軍部之首槍·戈拉爾特自然不可能輕輕揭過，事發當天便與公安聯手成立獨立小組，派往格拉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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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軍部務必注意，不要與神殿貴族起正面衝突，避免對皇都和自治領區的關係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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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我有叫他們成功了算皇家的，得罪人了算在隔壁自治區跟戟的身上。」金兒勢在必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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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陛下大概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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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的反應呢？」白潭問道：「魔獸養殖場的事宜，和當地開始商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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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陛下，已經談好了。聽說要引渡魔獸幼仔，格拉古的領主開始不太願意，說服他們花了一番功夫。」露西法繼續匯報：「後來是戈大人出面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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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眉角一跳，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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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出面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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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建設養殖場決定尋求戈大人的商會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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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白潭沉下的面色，露西法的聲音再度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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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一眼就看出白潭在想什麼，抬起頭不滿說道：「養殖場一定要顧問與維安人員，咱們舊左旗才是專業的！先皇過世後大家都跑去戈大人的商會。你要找老手，必定會找到戈大人身上。這種事敢讓新手自己摸索嘗試嗎？不尊重專業小心魔獸咬死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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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按著額頭，舉起手制止秘書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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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們，做得太誇張小心被抗議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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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要是毛遂自薦的話，國維部也會公平考慮的呀。」金兒厚顏無恥地說道：「誰叫他們沒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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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問閣下，誰會在國土維護機密任務執行的途中就獲得第一手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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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白潭面色鐵青的指控，金兒蜷起手指，做了個市儈又拜金的精巧手勢，半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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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報就是金錢。如果真想得到公平競爭權，那他們應該動用議會，推動相關法規，然後再派出符合安全標準的專業人員競爭。安全事宜怎麼能夠馬虎，這是專業實力，國家認證，絕不能交給不知道底細的人做。我們也需要找到最專業的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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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自稱專業，七成是蛀蟲拿來打掩護的藉口。」白潭板起面孔：「不思進取只靠人情的關係戶通常也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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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相關法規說得簡單，問題是卡蘭王在世時都沒能完成。一來當時還未轉型成君主立憲制，大小國事由皇政廳包辦；卡蘭王的意志就是一切，沒有公開立法的必要。二來，其實是他們並不希望這個傳統一直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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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飼養魔獸以消耗龍脈逸散的汙染，在大部分信仰中被視為邪道，只適合作為過渡時期的手段。一旦災厄的紀年度過，這種做法應淡出歷史。要是讓千面旗的舊部們對這類特種行業生出依賴，未來的反彈會更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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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面旗的舊人很少有正常的生計，也難以適應和平時代的生活，這一直是令王國頭疼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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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身為前代卡蘭王的副手，不是更應該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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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啊，所以我只是說說。」金兒聽完後兩手一攤：「反正你又不會真的去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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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發誓，他要是再跟這個秘書爭論立法的問題，他就是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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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是如何說服格拉古行政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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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答應今年一整年不賣古魯格自治區跟軍火相關的金屬零件，並且把辛香料的價格提高５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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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錢不賺，貓都能飛天。他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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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因為過年前他們剛訂完一單大的。短時間內估計不會再進了。」金兒善心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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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身為皇室秘書，參與這種事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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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們去談的，不是我啊。」金兒無所謂地說著，面龐上突然亮起光澤，高舉終端機不再給白潭說下去的機會：「啊，吉爾快到了！陛下，我要去接她，給我全奇美拉化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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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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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汗！慣老闆！沒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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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在指揮室待了一整天，想必缺乏運動，妳就用纖長美麗的雙腿走著去吧。」白潭誠心建議：「記得在拔營前回來，或著妳大可和吉爾留下。放心，薪水照算，妳們就留在原地協助農場，和戈快樂地玩耍，建完後一起打包回皇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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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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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恨恨地拍了投影台一巴掌，打開車門，碎念著「可惡的零相容」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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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外門當著兩人的面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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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沉下臉，深邃的五官蒙上陰影，轉向露西法問道：「怎麼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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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自由委託的捕獵隊已陸續回國。吉爾小姐會帶著第一批幼仔，和商會先前贈送的、暫留在中央祭壇的魔獸幼仔，顧問人員，以及馴獸師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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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爾是金兒的雙胞胎妹妹，擔任卡蘭王國的第三皇室秘書。姊妹皆是隸屬於千面旗舊左旗，曾經是戈的左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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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的魔獸幼仔會分批運送，到時候就由商會留在中央祭壇的人馬直接接收。中轉的經費也先由商會支付，之後再從營收的扣掉一起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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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轉的經費？」白潭挑起眉頭：「這次的魔獸養殖業務，國土維護、祭祀所、當地的神殿、以及自由營業的魔獸馴獸師，和接了自由委託的捕獵隊，有任何一方參與其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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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白潭的問法，露西法才終於意識到什麼，不安地握起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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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部和國維負責監督……土地的改善狀況和居民的安全。養殖場實際的營運，全交給商會與專業馴獸師。捕獵隊帶來的幼仔會由商會購買，現場結清。收益會透過商會分發，四成歸給馴獸師，四成歸給狩獵者，一成的稅金繳納給皇家，還有一成給原本的捕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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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白潭更加陰暗的面色，代理指揮越說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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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會要求魔獸的優先購買權，以及，養殖場具體的人手規劃、指派、和狩獵分配權都在商會的手上。」露西法垂首攏起袖子，謹慎地問：「陛下，您是否不想讓舊左旗的商會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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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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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凹下嘴角，冷漠地垂下視線。這一次倒下得不是時候，想不到在他昏睡的一天一夜，露西法就被戈徹底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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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我的疏失。下一次你再遇到，盡可能拖到我醒來為止。商會的人只能以顧問的方式聘請，養殖場派人和分配的權力，一定要指派國土維安部負責。回去後也務必如此轉告你的職位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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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抱歉。」露西法深深鞠躬：「我以為您打算比照昔日的規矩，因此才接受商會的提案。打亂了您的計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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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浪費時間。」白潭閉上眼睛：「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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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完剩餘的交接事項，露西法也向白潭告退休息。下午即將拔營，白潭離開要塞，打算去醫療棚看看傷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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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踩過黯淡的陽光，腦子裡思索著千面旗舊勢力的千思萬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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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浪牙·阿卡西斯一手培育，熱愛生命的地熱能源所；由白嵐率領，重視情義的白家軍；保護了極東皇女與萊拉王妃，效率至上的烈焰堡……以及無數隨他們走來的眾多奇美拉勢力，大家在和平中都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唯有千面旗的許多士兵，到現在依然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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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面狐座下共有三旗：負責獵魔獸的左旗，負責殺人的右旗，負責執行機密任務的中旗。三旗合併，統稱「千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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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面旗是純粹的實力至上主義，只接收世間最頂尖的奇美拉。據說相容性低於６０％的奇美拉，基本上受不到正常待遇，只會被當作奴隸使喚。相容性只是基礎門檻，要是能力派不上用場，也很快就會遭到冷落。稍不屬意就會被養鼠人宰殺，公開處刑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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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殘病弱幾乎不存在千面旗之中，因為會直接就會被淘汰。千面旗就是如此嚴苛的生存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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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面狐擁有雄厚的財力，連中央神殿也忌憚三分。只要那男人隨手一指，多得是實驗室搶著服務。千面旗無疑是黑暗時期最大的奇美拉軍團，能受到千面狐青睞寵愛的，只有最頂尖的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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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制度亦往下適用。幹部們只注重自己的親信，對其他部下隨意對待。因此在加入曙光軍團之後，位高的幹部對親信以外的人失去約束。結果就是，即使皇室掌握了各旗的第一座領，也無法順利統合投誠的千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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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旗的第一座領，戈，是卡蘭王白麗的恩人。雖然受皇室褫奪公權，但是依然和權力中樞關係密切，經營著國內數一數二的私家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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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旗的第一座領，槍·戈拉爾特，是浪牙·阿卡西斯的虔誠信徒，如今當上了王國軍部之首，卡蘭忠實的國家公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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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旗的第一座領，戟，擔任著古魯格自治區省長，是個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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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旗的風氣大不相同，旗與旗時常有對立的情勢。左旗以力挺白麗的舊人，以及效忠於戈的小團體最具有向心力。右旗的幹部和槍一樣，在向曙光軍團投降的時候，因緣際會成了浪牙·阿卡西斯的信徒；其他的部下說散就散，對同袍一點掛念也沒有，堪稱是沒心沒肺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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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中旗眾人，和戟一樣，全部都難以用常理判斷。他們有時候異常團結，有時候又像是任性的貓咪，沒有人真正聽從統領。在政區重新規劃之前，中旗的人們到處惹事，大部分原因令人哭笑不得。但自從古魯格自治區成立，就幾乎銷聲匿跡，反倒是成了舊千面旗中最為安分，最無瓜葛，也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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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自治區務農歌舞，過著自己安逸的小日子，這幾年甚至發展成特色旅遊區。真要說有什麼困擾的地方，就只是十多年前養出參天巨樹林，高到聳入雲端，而且還長在三領交接處。進入春天後引發大規模花粉過敏，秋日墜落的枯枝落葉也具有驚人的殺傷力，被周邊領地聯名抗議。皇室不得不出面調停，並立法規定古魯格自治區的樹木不准長超過特定的海拔，成為卡蘭創國來最奇怪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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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因古魯格遲遲不肯動工，白麗從皇都派了人處理，要砍去造成困擾的參天巨木；砍樹的時候，戟本人爬到樹上，緊抱樹幹拒絕鬆手。最後是請了正好回國的白嵐出面，把戟「請」離樹上，帶回家好好「勸導」一頓，事情才安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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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之後，戟每年從領地寄來大量木材抵稅，抗議皇室對巨木林的無情踐踏。除此之外，古魯格自治區幾乎沒造成麻煩，反而還幫國家解決了不少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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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戈拉爾特對王國忠心耿耿，然而他有一套自己的標準。就如白小嶽所說，槍是位狂信者。若感到和平受到侵犯，軍部之首恐怕會大開殺戒，以最為極端的手段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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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是一把強大的雙面刃，這樣的力量國家不可或缺。槍和他右旗的親信部下，雖然也造成其他的問題，例如軍部的奇美拉士兵太過排外，不得不令立編制，與神職人員和一般類軍人分開管轄……但撇開這點，他們對國家的歸屬感極高。舊右旗精銳的昔日仇恨，早已在曙光戰爭中巨大的漩渦之中消弭粉碎。因並肩作戰而結下的羈絆，也形成能與曾經的仇人共同守望的友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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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潛在風險性最高的，反而是卡蘭王過世的如今，仍然有辦法貼近政權中心的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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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右旗才是奪人性命的部隊，與各大勢力結仇最多的卻是左旗。千面狐倒台之前，不少人就對戈痛恨入骨，巴不得飲其血、啖其肉。要不是加入曙光軍團，在簽定和平協定之前，戈大概會被人處以極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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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幾年前瀕臨內亂的時候，戈曾經徹底喪失聯繫。雖然事後他聲稱臨時有急事處理。但是卡蘭王白麗一直懷疑，戈參與其中，甚至可能是主謀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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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麗生前對戈的情感複雜。一邊想報答戈的恩情，一邊又得處心積慮地防著，為此嘗盡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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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對「自己人」堪稱忠誠，然而在千面旗舊部的眼裡，弱肉強食是深入骨髓的觀念。不是人人都對和平有深刻的渴望。或者說，迎來的「和平」並不是那些人預想中的樣貌。他們認為自己的遷就，遠沒有收到應得的回報，為此非常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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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的眼裡，強者有資格高人一等。遇事時若是沒有更強者約束，他們會毫不猶豫付諸武力，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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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束他們的最後一根繩，就是卡蘭皇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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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無法適應和平，卻又有最高的戰力的一個族群，放在哪個國家都是顆危險的未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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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沉重地呼出一口氣。不知不覺，醫療棚已近在眼前。他放下煩惱，掀開擋風布，不期地撞見飽含衝擊性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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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珮特拉與「蟲餌」蕾貝魯抱在一起，深情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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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摟著蛇男，一隻手捧著蕾貝魯腦袋，讓傷患枕在自己肩上，輕慢地抓撫少年的軟髮。蛇尾最末端被珮特拉凹起，纏在掌上，用指尖輕摳著尾腹的軟鱗片摩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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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蕾貝魯啞著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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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做得很好。貝貝。我以你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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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低下頭吻去他眼角的淚水。蕾貝魯嚶嚀一聲，整個人貼上珮特拉的胸膛，換來珮特拉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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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沉浸在彼此的視線之中。白潭踏入醫療棚的瞬間，正巧將全程收進眼底，趕忙突兀地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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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餘光瞥見白潭難以言喻的神情，珮特拉抬起斯文面龐，笑瞇瞇地問道：「榮榮啊，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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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的治下不禁止職場約伴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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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和柔弱的零相容不一樣，不會因只閃神一瞬就輕易喪命，請您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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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頭疼地按住額角，試圖以遮蔽視線來逃避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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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協會只暫停對外活動，並不是封館停業，你們能不能等回協會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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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要有假啊。」受傷的蕾貝魯靠在珮特拉肩上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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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要人在皇都。」珮特拉客氣地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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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要上面沒有神經病忽然把我們送來西部荒野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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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狠狠的幫腔從背後響起。麥梅蒂茲掀開醫療棚布簾，大步跨了進來。看見床上你濃我濃的兩人，他一點都不覺得哪裡奇怪，上前關切起珮特拉懷裡的部下：「蕾貝魯，你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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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你所見。」蕾貝魯的蛇尾尖輕扭了一下，仰視珮特拉的雙目，含情脈脈：「有珮珮的陪伴，我感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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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撫過少年臉龐，憐愛地捲起碎髮，往旁邊撥去，另一手輕握著尾尖以拇指腹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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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辦正事了。」男人漫不經心地問：「你們要留下來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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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隱忍地抽動眉頭；麥梅蒂茲則顯得有些尷尬。護衛隊隊長挪開目光，揮了揮手中的終端機，甕聲請求：「借我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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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的視線集中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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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三人或是了然、或是疑惑的目光，麥梅蒂茲的終端機亮了起來。屏幕的青光低調閃爍，矯健的壯漢立刻躥到角落，面對帆布棚牆筆直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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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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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起通訊，恭謹問候，聲音彷彿令外頭的艷陽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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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兩個人彎起眉毛，笑嘻嘻地對白潭做了個口型：『迦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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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覺得腦殼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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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主人……」不知道通訊的對面都說了些什麼，麥梅蒂茲的身軀抖了一下，卑微地乞求：「可，可是，這裡有其他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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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呎高的壯漢對著角落哈腰，露出了一抹堪稱羞澀的表情。因為醫療棚一瞬間陷入安靜，麥梅蒂茲的通訊忽然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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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愛又甜美的聲線傳了出來，略帶輕揚，如曦下乘風飄蕩的絨羽，令人渾身酥軟：『欸？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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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回頭瞥了一眼，將自己更小地縮進角落，用手掌摀住收音端報備：「珮特拉，蕾貝魯，還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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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榮也在嗎？』甜美的少年音高了幾度，聽起來似乎很高興：『嗨，榮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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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蒙上哀怨，手上俐落地按開擴音。白潭始終在一旁冷眼旁觀，在擴音接通的瞬間揚起眉頭，冷不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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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達爾。很抱歉打斷你們的溫馨時光，但是麥梅蒂茲正在值勤。請你等到他換班後再問診，不要妨礙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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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間安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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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你跟我說你現在有空？麥麥，說謊不好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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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使般的聲音困惑萬分。麥梅蒂茲睜圓眼睛，渾身戰慄，短短的頭髮彷彿都豎了起來：「不，不是，主人您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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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又打算找什麼藉口？不乖喔。』通訊的對面輕笑兩聲，打斷他的辯駁：『沒關係啦，我可以體諒你工作很忙的呀，難道你不相信我？等你下次回家，我們再慢慢說吧。愛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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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張著嘴巴，像是被鍊圈勒住喉嚨，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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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陛下，祝你們旅途順利。那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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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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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凍結了很久，一寸一寸地慢慢抬起腦袋，像僵硬的木人，用震驚和控訴的眼神看著白潭。含淚的金眸飽含心碎，似乎在指控他是個卑鄙小人、公報私仇、暗地裡捅陰刀的騙人玩意兒。粗曠的糙漢子在這一瞬間，纖細得像個少女，竟能用眼神表述出如此豐富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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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毫無歉意，仍環著胸口冷聲警告：「下班後要怎麼玩是你家的事，值勤的時候請你好好值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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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隊隊長結結巴巴，卡了好半天才終於發出一點聲音：「不，是，啊，我，換，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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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我沒收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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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啊你剛，在房間，白小嶽，就，不讓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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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了重擊的男子目光呆滯，攤了攤雙手，又重複攤了攤雙手，莫大的衝擊令他連話都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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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沉默半晌，視線往側面飄移，最後不怎麼有誠意地擠出：「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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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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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和蕾貝魯沒良心地大笑，把小床拍得嘎吱作響。高大的肌肉壯漢蹲去角落，不停地用兩手抓著髮根，看起來宛如世界末日一樣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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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無言半晌，覺得自己該負責一下，凹下嘴角問道：「要我再打一通電話去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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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榮！你想害死他嗎？」珮特拉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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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這也是麥麥的情趣。他就是希望有人能火上澆油，讓滾燙的愛情來得更猛烈一點啊。」蕾貝魯扯了扯珮特拉，甜膩膩地說道：「迦達爾的口味實──在很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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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喔，貝貝，看來是我們太不識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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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抱著蕾貝魯親吻額角。兩人的深情和縮在角落狂搓腦袋的麥梅蒂茲形成強烈對比。白潭被膩得面色發青，用指節連敲金屬床架，猙獰地警告：「協會外不要這樣叫我！明文規定，協會內關係不應帶入職場，不遑影響工作！給我收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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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可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前幾天會長跟金兒還不是抱在一起？老師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差別待遇會令您的部下寒心的。」珮特拉狡猾地瞇起眼睛，笑咪咪地反駁：「況且我和貝貝是醫療目的，核心的親密接觸有助傷口安定。本人可是持照的專家，又不是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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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至少不要被協會外的人看到，簾子拉起來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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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討厭，榮榮，我們還沒有那麼飢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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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蕾貝魯針對他遣字用詞的歧異大驚小怪。白潭被氣得扯過簾子，用力摔上，撇下麥梅蒂茲轉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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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醫療棚一百公尺後，麥梅蒂茲悲憤的怒吼從裡面遠遠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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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我恨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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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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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塞內的白小嶽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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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麼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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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了個身，嘀咕著將被子拉過腦袋，繼續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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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留言：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卷二最後幾章，某人在宸翰宗書閣裡發現了一項神祕條目……　,,ԾㅂԾ,,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Ev1mh2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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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收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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