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為名 - 心頭上的一塊肉-7-離家

賴小竹在整理行李，準備前往下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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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熟練地將衣服摺成豆腐方塊，擺進萬國行李箱。三套內衣褲、兩套制服、兩套運動服與一套便服，盥洗用品，洗髮乳、沐浴乳、洗面乳與牙刷牙膏。剩下的空間，她給了講義、課本與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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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希望從家裡帶走的東西，越少越好。況且，也著實沒什麼東西好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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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四周，牆上掛的ENHYPEN男團海報、書櫃上的團員壓克力立牌、上頭寫著engine粉的自制應援棒，再到床上她好友雙手環抱的，梁禎元（韓團隊長）等身大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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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噗哧一笑，心想，如果這是她家，她可能要再拉兩箱萬國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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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的房間是標準的少女風格。韓團周邊擺滿滿，原本應該擺在書架上的教科書籍，被硬生生地塞進抽屜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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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讓遮掩貓寶隊長（梁禎元在粉絲間的暱稱）俊俏的臉龐，殷纖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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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是不懂那些繽紛粉嫩的顏色，美感是在哪裡。如果她媽媽在的話，鐵定把成堆的周邊扔進垃圾車裡頭，擺上乾燥花、香氛蠟燭和畫廊買來的畫作與工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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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在那房間裡，她不可能露出像殷纖盯著什麼貓寶隊長，臉上那傻乎乎又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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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房間可以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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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嘛？捨不得我喔？」賴小竹瞥向強扣住梁禎元胸膛的殷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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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將雙腳也環上了梁禎元抱枕，活像隻無尾熊，哭喪著臉說道：「妳真的確定不再多住幾天？我爸媽他們沒關係的，他們還說住到畢業都可以欸！一起擠這間嫌我吵的話，我大姊的房間空著也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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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說得好像妳大姊不會回家一樣。妳之前不是說，很期待妳大姊周末回來，跟妳一起去逛花市？」賴小竹低下頭，刷地將拉鍊俐落地拉上，立起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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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也會騎車了啊......要去我也可以騎車載妳去......」殷纖將臉埋進梁禎元的肩頭，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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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嘆了口氣，又說：「那還是謝了，我可不想當妳拿到駕照後的第一趟白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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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猛一抬頭辯解道：「喂——我也是有自己騎到巷口SEVEN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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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坐到好友身旁，戳了戳梁禎元的臉頰，觸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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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很挺我，你們能讓我在這裡住兩周，已經讓我很感謝了。妳、妳爸媽、妳二姊，都很好，非常好......」就是太好了，好到讓她不適應，她第一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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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家人在餐桌上吃飯，是可以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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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家裡，盤子杯子會摔碎，不是因為某人不開心，而是因為某人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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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賴小竹打翻了餐桌的牛奶，她立馬蹲下來去舔桌面，把殷纖的媽媽嚇得不輕，連忙拿開水讓她漱口，邊說著：「打翻就打翻了，沒關係，再倒一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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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做錯了，還可以換回一句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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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記得殷纖媽媽當時的眼神，像是見到什麼怪物。當天晚上，賴小竹洗完澡，經過殷纖父母的房門口，聽見殷纖的父母在商量是否要打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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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原來她不只是個怪物，還是隻「可憐的」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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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知道，她在這個地方待越久，只會更凸顯她的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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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妳也知道我的個性，我就是不好意思啊......我大伯家還有空房可以住......」賴小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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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突然抬起頭，瞪著大眼反問道：「大伯？妳之前不是說他們很勢利？總愛比較來比較去的，妳還要去那邊給他們念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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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或許他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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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皺起眉頭，又說：「怎麼可能不一樣？妳一去，妳父母一定會知道，到時候他們在那邊閒言閒語的話，妳日子不就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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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大伯不會讓我父母知道……妳也不要跟我父母說就好……」賴小竹越說越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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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將金宣虎扔到一旁，插著腰，頭歪向一邊，瞇起眼睛，掃視著好友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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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我的好寶貝，我說了多少次了，妳真的不會騙人！」殷纖戳了一下賴小竹的額頭，「老實招來，妳到底要去哪裡住？如果你要花錢自己去外面旅館住的話，我拿我的壓歲錢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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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殷纖轉身往床頭櫃翻找，手裡拿出厚厚一疊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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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感動是感動，但更多的是羨慕，如果是她，鐵定無法像殷纖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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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不顧一切付出行動，是一開始就把一切想得太過美好了。多麽天真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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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殷纖攤開來的紅包推了回去。「好啦！我實話告訴妳，是學長她親戚家出租的空套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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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紅線上的頂大金宣虎？」殷纖雙眼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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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噗哧一笑。「對啦，我們一直有在聯絡。學長說親戚的套房是空的，剛弄好還沒租出去，說有朋友需要的話就不收我錢。學長說水電費說會幫我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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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嗚！我的好寶貝，妳們要同居了？」殷纖咬著手指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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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哪隻耳朵聽到我們要同居了？那是一間空套房，我、自、己、住。」賴小竹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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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是嗎？我就不信他不會來看妳。」殷纖揚起一邊的眉毛，一手按住賴小竹的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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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懷疑好友在趁機量她手腕脈搏來測謊。女人的直覺很準，閨蜜的直覺，那真的是藏也藏不了。她只得老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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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這周末會來幫我搬東西，或是看有什麼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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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麼！太好了，我的好寶貝。啊，以後再頂大松江面前，可不能叫你寶貝了。」殷纖放開好友手腕，用手指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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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啦！我們又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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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沒跟著拌嘴，放下抱枕，轉身翻開床頭櫃抽屜的最下層，取出一個紙盒，再回到好友面前，挺直上半身，呈跪坐姿勢，將紙盒推向賴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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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哼哼，咳，好寶貝，咳！既然他會去妳那邊，如果啊，如果啊，就是那個阿，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殷纖一臉凝重，揚起一邊的眉毛，又說：「安全性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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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嘴角抽蓄，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罵。拿起岡本保險套盒，上下看了看，最後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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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纖......妳想得真的是，十分的，遙遠呢......還有......這個......過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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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真假的？我還偷拿我爸最貴的耶！」殷纖瞪大眼睛，搶回保險仔細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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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賴小竹沒帶走那方紙盒，也推辭了殷纖要在衝去小七補貨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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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淤泥，怎能不染，髒了就是髒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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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何來勇氣與少女的潔白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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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也只是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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