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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岱山山脈綿延開展的山稜線,覆罩著一層雪白的冰霜,林木蒼蒼,似他往年從斷魂島回了岱山。他坐在結成冰面的岱山天池旁,靜靜望著手中的地冥劍。
那時的他為復仇的意志充滿,他那麼思念她,她卻身穿一席覆地白杏色的輕紗,靜靜坐在擎天大殿的座上望向他來,冰涼的眼神不再流露她一貫溫潤的情意。他是為誰入了魔道,他是為誰,恨擎天門恨入了骨。她成了一屆上門主,無心無情。他淪為階下囚,為思念蝕盡了肺腑,她只心心念念,成就她擎天門的大業麼。
如今,他手中輕輕握著裂成兩塊的傾天劍。深深沉沉的目光流連在散發淡淡藍光的劍身。
「君主…。」一旁,巖凡佇立在側,望著呆坐石上的巖靖峰。雪落了下來,巖凡替他打了傘。「容屬下說句話…。既然,傾天劍不若以往,星寧夕,不如…便讓她去了吧。也許…這便是,預言所說『不能共存。』」
巖靖峰淡淡望向結冰的池面,半晌,開口道:「我執著綁生咒,便是要世人知道,她是我的血,我的骨。」他舉起手中的劍身,感受著劍氣,道:「自從那天落了咒…我感覺得到她,維穩魔性的力量。感覺得到她…修復的力量。巖凡,墮魔的咒氣強大,足以讓人…迷失。但她,讓我感覺活著。」
巖凡靜靜聽著,道:「屬下看來…,君主對星寧夕的執著,早足以成魔。」
巖靖峰聽了,淡淡一笑,只道:「巖凡,我若死了,你便接下岱山。」
聞言,巖凡連忙單膝跪地,揖道:「君主言重。」
「秦瀟同東一堂的蕭依,勢必傾全力擋下冥空,只要你替我守下岱山,我便無後顧之憂。」
「但是……,唯恐洛青的情意,擋不住忽和老頭的殺令。」
巖靖峰起了身,道:「他們自認游刃有餘,便不會妄下殺手,如何進攻,我自有分寸。」
巖凡只能恭謹一揖。見綿綿飛雪,似巖靖峰眼裡的執著,遙無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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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岱山遙遙相對的青川谷地,洛青與辰昕一行人出了桑氏谷地界,回了南林落營。營火搖搖曳曳,洛青坐在帳前,很是低落。
桑易受制於人,連兵意願不明,遠在青川山系南側的昭氏谷,受制於路遙,甚且尚未相談,卻先向莫魁走漏了風聲。他還能做些什麼…。
明明一路上,他們甚是小心提防,小草若是跟得緊,不可能不被他與辰昕發現,定然,是她已經得知了目的地。而她,甚且不是一個人,她身旁跟了幾名月盟兄弟,一出軍市,紛紛上來向辰昕稱罪要領罰。
怎麼想,都不是個無心之舉。忿忿摔了手上的水袋,他起身一陣疾風似的怒步往小草營帳走去,才靠近,卻聽辰昕已在裡頭與她爭執。
帳簾一掀,只見小草一臉淚痕。手上持著幾封紅色泥緘的信封,已讓燭火燒了一半。怒道:「哥哥你們是非不分,意圖令西疆陷入火海。」
「洛青!」辰昕擋在小草身前,急道:「大哥的意思。小草不可能知道那麼多機要。」
「她有心幫大哥!」洛青駭怒之下,幾掌又打去。
唯恐從蘭臺發的信箋出了錯,他與辰昕自烏爾出發前,才不肯死心的又向山巫谷發了封快信,正是小草手上燒了的那封。他不可置信地怒瞪著拚了命擋他的辰昕,怒吼道:
「她有心毀了我們與桑氏谷聯盟!」
「是我又如何!」迎視洛青收不住的殺意,小草恨恨落下兩行淚,喊道:「北面早因他岱山起戰,難道還要打進青川!」
這哥哥,著了心魔,為了白棠不管不顧的妄想大興戰火。她既是月盟的一份子,便不會容這事發生。「憑什麼,憑什麼為星寧夕一人大動干戈!」
洛青一拳捶在桌上,痛心疾首道:「兵容足以威震莫魁,便無須大動干戈!妳挾私怨報復,才叫西二堂不得不戰!」
小草望著他,帶著冷恨一笑。「送回了白棠平下岱山,你的兵容,便足以威震莫魁。」
洛青與辰昕聽著一陣暗驚,他們這小妹一向讓辰老護在掌心上,不問武不問盟務,是以他們不知不覺便習慣認為她天真幼小。豈料她悶聲不響,成了秦瀟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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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講謀論利,卻一山還有一山高
西二堂府院裡,辰老親自領著擎鹿,已同兵器長查核了數批劍戟。刀弓火器森森擱了滿院,他將方回府邸的洛青辰昕二人叫了來。
辰老隨手揀了把劍揮了揮,打量著劍刃,淡淡向洛青道:「巖靖峰约莫是與星寧夕相連,恢復了點良心,他答允了你昔日提出的兩個條件,共穩西疆,只要你把人交回去。」
洛青忖著辰老心思,恨恨皺著眉,半晌,沉沉開口道。「大哥肯麼。」
「想來你不肯。」辰老刷得一聲收刀入鞘,又走了幾步,俯身挑了把弓。「我與忽和談定了,莫魁不開谷,便另闢蹊徑,讓白棠入青川。」
入青川?洛青聞言一震,不懂這打算從何而起。「白棠如今不會武,何以要她入青川!山巫谷積欠我方青銅盾,理虧在先,我帶人親自和莫魁談。」
「她那傷勢沒有理由不會武,讓忽和替她看看便知。」
「不行…!白棠比起昔日,心思單純一無所知,如何與莫魁相鬥!」聽二老將心思動到了白棠身上,洛青實有些亂了方寸。「莫魁看不上小利,不如拿南林談,他總會肯。您這火器也備了,他真不肯,就剿滅山巫谷!」
「莫魁豈會和你談。」辰老啐了聲,道:「這兵擺著好看,不用最好。南林更不能讓,讓了南林等同失了邊防,烏爾守不下來。棠兒,也只是沒了個記憶,並不若你這般犯蠢,她不需要知道太多,單憑她既有的姿色與仙質,足矣。」他隨意搭起長弓箭羽,望天,瞄準,射下一雙林鳥,甚是滿意地擱下弓,拂淨了掌。「西疆兩頭魔道為首,杜局後患實有必要。地門毀諾,亦不是一回兩回,送白棠入青川,不只岱山,就是山巫谷的隱憂,都能一併解决。這事,沒得討論。」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jdGwRsm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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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洛青再忍抑不住,聲量也無禮了起來。「莫魁不給刀,怎肯幫白棠!」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rLgDAAU6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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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不明白,論這山巫谷的內部曲折,辰昕卻比他熟知且善計,見辰老顯得不願再談,他悄然向洛青解釋道:「我與你說過,莫魁不給刀,說是以古刀穩鎮著遭繁花谷咒氣詛咒的莫洹。我們送去能練花門本經、解繁花谷詛咒的白棠,他若仍然不肯,便是與莫洹之間,有所矛盾。」
論來,這莫洹與莫芙柔,皆是莫魁元配昭虹的子女,元配昭虹與桑君送入山巫谷和親的桑氏相鬥,卻成了廢后。一則則消息之後暗晦流動的權謀,西二堂看在眼裡。
「若是,我們挑起戰事相逼莫魁,足以驚動莫洹,若是…白棠與莫魁不睦,莫洹,算準時機,定會幫她。煽動莫家相鬥,我們漁翁得利,這是…絕佳時機。」辰昕望著洛青,有些作難的道:「長老們這計,旨在…江山美人。」
洛青狠狠一震,聽明白了辰昕的解釋,他打心底發冷。「不可能…。」他目眥盡裂,向辰老吼道:「白棠是我的髮妻!」
「降妖伏魔,斬奸除惡,乃天地正道,白棠承預言而生,冥冥自有天意,人想干預,亦是徒勞。」辰老轉身望向洛青,輕鬆一笑:「你確實得盡快回蘭臺把我這兒媳接來,親事辦了,她向月盟的心意也堅定些。身為月盟堂主之妻,入青川練經,這身分,亦能掩飾我們的企圖。」
洛青聽著,再不作聲。長在月盟,心是盟裡的,命是盟裡的,妻小兒女盡是盟裡的,向著辰老,他沒有推諉的理由。她,卻沒有向月盟盡忠的義務。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8FODcMhbu
他確實,要盡快回趟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