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十二章（上）

導讀：經過十五年的發展，1965年八一大隊才建起了像模像樣的學校，各項工作有模有樣的走向正軌，開始欣欣向榮，這麼美好的事件，能持續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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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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雑調•粉墨登場

紅旗飄，國歌唱，戴不上紅領巾正神傷。

臺上發言意氣揚，好個英雄小霸王，粉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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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費既然能拖到年底再交，桂花婆媳也感到高興，家裡本來就沒有幾塊錢，離過年差不多還有5個月，這錢要掐著花，要是用光了，都沒有地方去借，大家都是一樣窮，生產隊可以借到錢，那得要多大的面子，求爺爺拜奶奶不知要走多少個關卡，就像銀行一樣，借貸有風險，要有人或有物擔保的，一分錢能逼死英雄漢，這話不是沒有根據的。

承闊承廣弟兄倆一起抬著那張原來上學堂用的凳子和兩張小板凳去學校，凳子挺重，弟兄倆營養不好，抬起來比較吃力，桂花懶得幫助送一下，這點苦都不能吃，還當自己是公子少爺哥兒嗎？

弟兄倆“吭吆、吭吆”地抬到半路上，正好又遇到了源平，兩人看到源平只背了個書包，感到奇怪，這上初中難道是坐在地上，還是源平早上就把桌子帶到學校去了？

“哎，源平，你早上就把凳子桌子帶到學校了嗎？”

“沒有，我們不用帶的。”

“那，你們站著上課呀？”承廣心說，不會是山羊鬍子不肯帶的吧，山羊鬍子怕學生上課坐著打瞌睡，難道乾脆就教他們站著上課？

“怎麼可能呢？初中學校有學桌和凳子的，不用自己帶的。”

“是這樣啊，怪不得前幾天我從初中教室的門縫裡看到有好多桌子凳子，我還以為是給老師用的呢，原來是給你們用的。”承廣心中那個羡慕啊，要是小學也有桌子多好。

“我來幫你們扛吧。”源平拿起承闊承廣當學桌的凳子放在自己肩上。

承闊承廣各自拿著自己的板凳走在後面，承廣心中說原來源平力氣也不小呀，以前一直以為三哥承山力氣很大的，看源平這個樣子，搞定兩個卞長明應該都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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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平幫助把方凳送進了教室，承闊承廣一看教室裡，已經來了好多人了，看著教室裡奇形怪狀的各種桌椅，弟兄倆感覺又回到了以前的學堂，只不過這新教室的光線比在破廟裡好多了。

方凳放前面還是靠後面弟兄倆爭開了。

“二娃，放後面吧，靠前面會吃粉筆灰的。”

“不行，在後面我夠不著，要站著上課。”

……

兩人正爭著呢，教室裡突然安靜下來，弟兄倆抬頭一看，錢老師來了。

一看到教室裡高低起伏，大小不等，顏色灰暗，形狀各異的桌子椅子凳子，錢老師皺了皺眉頭，在講臺上放下手中的東西，指揮大家重新安排。

等安置好了，大夥一看，嚯！這錢老師真有能耐，到底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的，剛才參差不齊的局面經過他這麼一整，看上去好多了，帶椅子當學桌的被安排靠兩邊的牆，矮的桌子凳子放在前面，教室裡分了三個組，中間兩條走道，從講臺上看下去，各個地方一目了然，學生坐下來，沒有一個被擋視線的。

承闊承廣弟兄倆被安置在中間靠前面，承闊心說這下有粉筆灰吃了，承廣挺高興，自己個子雖然矮，但不用站著看黑板了。

錢老師打開點名冊子開始點名，大家都睜大眼睛看著，希望能發現一個上午沒有來過的，等點好名，發現人數和上午一樣，沒有多出一個來，錢老師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抬頭向下面問道：“下午有同學帶學費了嗎？”

錢老師這句話就是個廢話，他也不想想，這學費既然能先欠著，哪個家長還肯提前交了？

看到台下學生們個個噤若寒蟬，錢老師會心地笑了笑，說道：“如果哪位同學家裡有錢了，隨時都可以交上來，不一定要等到年底的。”

錢老師把教室裡的學生逐個看了看，點了幾個個子高點、身體壯點的男生說道：“跟我到辦公室去一下。”

那幾名學生驚恐萬狀地站了起來，跟著錢老師去了辦公室。

他們一出門，教室裡立刻炸開了鍋。

“這幾個人慘了，錢老師肯定是怕他們以後搗蛋，提前打預防針了。”

“可不是嗎，這幾個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屬於危險分子。”

“這錢老師可真厲害，表面上很和氣，想出來的法子真讓人想不到。”

……

承闊承廣兩人對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承廣心說，這錢老師不會把大家一批一批地都叫過去打預防針吧。

正當大家忐忑不安地等著的時候，有人說道：“他們回來了，手上都抱著東西。”

等東西被捧到了教室，大夥立刻圍了上去。

“看看，什麼東西？”

“哇！是書啊。”

“還有一股香味。”

“這語文書上的小孩在幹什麼，是在栽樹嗎？”

“對，是在栽樹。”

“不對，我看是在砍樹，你看上面那小孩不是拿著個鋸子在鋸嗎？”

“你看清楚，人家是在鋸下面的枝丫。”

……

“請同學們回到座位上去，安靜，安靜。”

大家正為新書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錢老師走了進來，聽到老師的話，大家趕緊回到座位上。

承廣心說還是錢老師好，換了山羊鬍子，大家又要被罵半天了，想到這不禁為源平擔心起來。

錢老師捋了捋講臺上的書，向大家說道：“同學們，今天下午有幾個事要先做一下，不上課了，明天上午全學校召開開學大會，要舉行升國旗儀式，同學們加入中國少年先鋒隊宣誓儀式，戴紅領巾等等好多事。”

講臺下的學生聽了一陣騷動，乖乖隆地咚，這麼多的事呀，學校就是比學堂正規，這以後還得注意點，不能像過去上學堂那麼逍遙了。

終於要戴紅領巾了，承闊承廣心中甭提多高興了，以前只看到源平戴過，這回終於輪到自己了。

錢老師看到下面學生們的舉動不由得笑了笑，繼續說道：“入少先隊可以，不過大家每人都要先寫一份入隊申請書的。”

申請書？承闊承廣只知道高年級是要寫作文的，以前在學堂看到高年級的學生一聽到要寫作文，沒有一個不愁眉苦臉的，這申請書又是個什麼東西？

台下一片寂靜，大家都看著錢老師，沒有一個人敢問的。

一看大家滿臉愁容，錢老師不由得發笑，心說才上三年級的小孩，這個確實難了點，還是先把課本發給大家吧。

伴著油墨香的課本發了下來，每個人都把書送到鼻子下深深地吸一口，好好地陶醉一下，以前在學堂用的書都是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哪有這新書摸上去看上去聞上去舒服。

承廣打開了語文書第一頁，看到第一課是《社會主義好》，一口氣看了下去，小聲對承闊說：“哥，這第一課上面的字我都認得。”

承闊也看了一遍，說道：“二娃，我也都認得的。”

以前自己只有寫作業的本子，課本是學堂的，這回有了自己的課本，每個人都倍加愛惜，生怕碰壞了。

等課本發完了，錢老師拿出一沓信紙，對大家說道：“大家安靜，現在我給每個人發一張信紙，大家寫入隊申請書。”

綠色的方格信紙發了下來，大家拿在手上都覺得有千斤重，感覺寫這個申請書比上刀山下油鍋還難，沒有人知道怎麼寫，都是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你。

錢老師微笑著對大家說：“大家不要緊張，這和寫作文一樣，有同學曉得怎麼寫嗎？或者自己想怎麼寫的？”

臺下一片沉默，承廣心中把山羊鬍子教過的東西都快速回憶了一遍，當初山羊鬍子在一個教室裡教各個年級的課程，上高年級的課時，自己幾乎每次都會偷偷地聽，可是沒有課本看，山羊鬍子教的這類東西，怎麼去寫，頭腦裡卻是一片混沌。

其實錢老師是知道大家寫不出來的，但他還是想問問，做為老師他應該將獨立思考與創作的原始動力給學生激發出來，即使學生寫不出，但這樣的一個努力思考的過程會對學生產生很大影響，當學生自己具備了一些條件，再遇到問題時，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早先老師叫他們寫東西的往事，去思考並努力解決問題的這個思維慣性會使他們對碰到的問題鑽研下去，至少他們不會把碰到的問題不當做問題存在。好的老師就是這樣，提到問題時總是帶著鼓勵與提示讓學生先去獨立思考，其實學生能否得出的結果並不重要，這個思考的過程與方式才是他們最大的收穫。

所以辛勤的老師很多，在傳授課本知識時，能在潛移默化中給學生培養好的思維習慣的老師並不多，如果碰到了，是一個學生最大的幸運。

錢胡楊在這群學生的眼中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的，他就是這樣的老師。

錢老師轉過身去，在黑板上用粉筆畫出了一張和發給大家差不多樣式的方格信紙，轉過頭對大家說：“我把入隊的申請書寫在黑板上的方格信紙裡，大家先不要寫，等我寫完了，再告訴大家怎麼寫。我們今天發的語文課本第22課就是《申請書》，到時候我再教大家。”

當錢老師在黑板上寫的時候，所有的學生都驚呆了，不是寫的內容，而是錢老師的字實在是太好看了，幾乎和課本上寫得一模一樣，他們只在書本上看過這麼工整的字，今天看到錢老師寫出來，才相信原來人手也是可以寫出這麼工整的字。

等錢老師寫好了，承廣一看黑板上的內容和這麼工整的字，心中佩服得難以用詞語來形容，他默默地讀了下去：

中國少年先鋒隊入隊申請書

敬愛的少年先鋒隊組織：

我是八一小學三年級學生***，我志願加入中國少年先鋒隊，我知道中國少年先鋒隊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少年兒童的群眾組織，是少年兒童學習共產主義和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學校，是建設偉大共產主義的預備隊。

我願意遵守隊章，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熱愛偉大領袖毛主席，我一定努力學習，緊密團結少年兒童，認真學習雷鋒，積極參加隊的活動，做好隊交給的工作，熱心為大家服務。

鮮豔的紅領巾是五星紅旗的一角，是我們少年先鋒隊的標誌，是革命先輩用鮮血染紅的。我帶上紅領巾，一定會為紅領巾增添榮譽，時刻準備著為共產主義事業，貢獻一切力量！

此致，

敬禮！

申請人：***

1965年9月1日

承廣看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紅領巾是革命先輩用鮮血染成的，是用國旗裁成的，一面紅旗有四個角，這麼說一面紅旗只能做4條紅領巾呀，怪不得這麼珍貴。

錢老師轉過頭，對大家說道：“請同學們照著黑板，把申請書謄寫到發給大家的方格信紙上，請大家一定按照黑板上的格式，空幾個格，段落起行，都要一致，我算好的，信紙上空格是20行，每行20個，亂起行的話，一張紙就不夠寫了。上面的***代表大家的名字，謄寫的時候要換上自己的名字，不能再寫*了，聽見了嗎？”

“聽到了，錢老師。”

“現在開始謄寫，字要寫工整，寫好了都要交上來，要送到少先隊裡去批的。”

大家開始認真謄寫，寫錯了的學生，輕輕用橡皮擦去，生怕把紙給擦破了。

“從前有個學生參加考試，平時不認真學習，到考試的時候他就抄別人的，結果公佈成績的時候，這個同學沒有分數，大家明白為什麼嗎？”

所有的學生都停了下來，低聲討論，是什麼原因呢。

“錢老師，他是作弊的，當然是零分。”

“就是嘛。”

……

錢老師搖了搖頭，說道：“是沒有分數，不是零分。這個學生在抄別人的時候，連人家的名字一起抄了，這樣試卷就成為人家的了，你們想想，試卷都沒了，他哪裡還有成績呀？”

“啊!是這樣的呀，有這麼笨的學生嗎？”

“嘻嘻，這抄人家的都不會抄。”

……

教室裡一片笑聲，每個人都認為怎麼還會有這麼笨的學生？

“大家不要笑，在謄寫申請書之前我叫大家注意把上面的***換成自己的名字，大家看看自己寫的，是不是都換了過來。”

錢老師的話剛說完，好多學生像如夢初醒了一樣，再看看自己謄寫的，果然沒有換過來，怪不道錢老師剛才在教室裡走了兩圈都在笑，原來那個考試都不會抄的學生就是自己呀。

教室裡一片擦橡皮的聲音，承廣趕緊看了看自己的信紙，還好自己換過來了，再伸頭看承闊的，也換過來了，兩人對看了一眼，心說這幫上課不帶耳朵的傢伙，活該。

大家謄寫好申請書，陸續交了上去，剛才沒有將自己名字換過來被旁邊的同學發現的人，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坐在座位上，臉都有點發燙。

錢老師在講臺上整了整大家的申請書，說道：“明天就要正式上課了，課程表我就貼在黑板旁邊的牆上，大家把它抄下來，放學回到家要預習課本上的內容，現在不是過去的學堂，課程除了語文算術外還有音樂、體育、勞動、作文、常識、思想品德課，大家以後早上要升國旗，做廣播體操，我下午已經告訴大家了，明天上午全學校召開開學大會，要舉行升國旗儀式，同學們加入中國少年先鋒隊宣誓儀式，戴紅領巾等等好多事。從明天開始，上學不許遲到早退，請假要寫請假條。現在可以放學了，早點回去預習課本上的知識。”

錢老師剛出門，大家就一窩蜂地跑到黑板旁抄課程表，人太多，承闊性子弱不想擠，承廣個子矮力氣不夠擠不進去，乾著急，兩人只能在外面等。

“哥，這體育、勞動、思想品德課學什麼東西呀？”

“二娃，山羊鬍子以前沒有教過，這哪個曉得？”

“以後要寫作文了，這可難了，連抄的地方都沒有。”

“可不是嗎，你還記得那時山羊鬍子教高年級作文課，那些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嗎？”

“記得，想不到今天也輪到我們了。”

等別人抄得差不多了，承闊承廣才走近把課程表看了清楚，最上面一行是星期一到星期六，左邊分別是上、下午，不用問這課程表肯定又是錢老師做的，字寫得那個工整啊，來不及欣賞，兩人依葫蘆畫瓢抄了下來。

等兩人走到操場上，看到操場前面那個豎起來老高的竹竿，承廣哈哈大笑，承闊嚇了一跳，說道：“二娃，你又發什麼神經病啊？”

“沒有，哥，你猜猜我為什麼笑？”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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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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