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的星夜之下 - 定律下的相遇

我獨自站在樓下等著。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JaafQd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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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五點五十分，我知道我可能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緊張的感覺忽大忽小，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因為心臟劇烈跳動而產生的不適感。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cU5gzH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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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白色的貓霸佔著我在門口停著的機車，就算已經走到了牠的旁邊，牠依舊自顧自地整理著牠的容貌。看起來等一下也有一場重要的約會在等著牠吧。

門前的小巷不時有車輛經過，我站在門口左側，每當有車駛過，我總會抱著「這台車經過的瞬間，她就會出現在我身後」的期待，默默在心裡數數。

遠方來了一輛白色車輛，

｢一，｣

｢二，｣

｢三，｣

我轉頭。

然而，映入眼簾的只是逐漸遠去的車尾燈和在路邊散步的老人們。她並沒有出現。

此時機車上的白貓跳下了坐墊，邁出高雅的步伐躍上隔壁的磚牆。冷風不斷地吹散我的頭髮，我把插在口袋的手拿了出來撥弄一下髮型。

又一輛車經過。

「一，」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NbxS3jUE
「二，」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PBTL0Xay
「三，」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zVEDoDND
我緩緩轉頭，看著那台車亮著煞車燈，緩緩轉過巷口。

過了兩秒後，她從汽車消失的地方慢慢走了過來。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1D2clq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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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我這個方向看過來，似乎是看到了我，搖了搖手之後便加快她的步伐。我能看見她逐漸清楚的笑臉，我也向她輕輕地揮了揮手。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3nHzww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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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嗎?｣她走近，用那雙招牌的大眼睛看著我。

｢還好，兩三分鐘而已。｣

她似乎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好。｣她微笑著回答。

我從後車廂拿出了一頂白色的安全帽遞給她，她歪著頭把安全帽扣上後便用手撐著跳上了機車。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K9AeR7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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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嗎?｣我問。

｢恩。｣她輕聲回應。

我們騎上通往凹溪的道路。夜晚的街道車輛稀少，兩旁是低矮的鐵皮屋和茂密的樹木，路旁的溪流聲伴隨著冷風，輕輕拂過耳邊。

我透過後照鏡看了一眼芯寧小姐。她的臉龐被風吹得微微泛紅，正抬頭望著天空。今晚的星光很明亮，就算沒有路燈應該也能照亮這整片黑夜。我們就穿梭在這樣寒冷的冬夜中。

很快，我們抵達了目的地。冬天的冷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取下安全帽，迅速將手插進口袋。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正式拉開序幕。

我們往老街的方向走去，路旁護坡下的小溪靜靜地在夜晚流著，沿路的小樹叢被路燈染上一抹淡黃。

她走在我的旁邊，白色的毛帽配上黑色的外衣，整體散發著那種電影女主角會出現的完美氣質，我看著她低頭一步一步地走著，不知不覺失了神。

偵測到視線的她望向了我，我把內心所想誠實告訴她。

｢我覺得妳穿得、穿得很好看。｣

｢阿，謝謝。｣

她靦腆地低下了頭，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從停車的地方走向車站有一段小路要爬，路旁的木製把手上裝飾著老舊黃燈。她像個小女孩高興地走在前方，而我在後方緊緊跟著。

爬完了階梯，抵達的終點是一座仍在運行的火車站，我們從車站後端慢慢地往前走，車站內部的老舊LED燈忽明忽暗閃爍著，穿過車站後，眼前豁然開朗—深夜的老街依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哇。｣她看著眼前的美景深深嘆氣著。

遠處以紅黃燈籠裝飾點亮的山城，到了晚上依舊很多人拿著食物慢慢地穿梭在其中。抬頭望去，是無比寧靜的黑夜跟滿片閃爍的星空。點點天燈的火光融入其中，我們彷彿穿越到時間永遠只停留在夜晚的奇幻之城。

我小時候曾和家人來過幾次，但再次見到這番景象，仍讓我心中感慨萬千。

｢好美。｣她把圍巾稍微往下拉，能看見她小巧的紅唇，因為剛才的路途讓她氣喘吁吁，呼出來的霧氣與這座山城融合，在這冬夜有一種神秘幽靜的感覺。

｢你沒來過這裡嗎？｣

｢完全沒有。｣

這裡對所有人幾乎是童年的回憶，因此我對她的答案感到有些驚訝。

寒冷的空氣不斷吹來，她摩擦著她的雙手，而我因為把騎車的厚夾克留在車上，只穿了幾件長袖加上薄外套，冷得牙齒直打顫。

鐵軌兩旁的店家依舊熱鬧，儘管有明文禁止進入鐵軌，但仍有許多人穿梭其中。有牽著父母的小孩，有手拿糖葫蘆的情侶，更多的是等待天燈升空的人們。

就在這時候她看向了我，我為了避免讓她察覺到我很冷，在講話的時候我一直都是繃緊肌肉在說話，但她似乎早已看穿。

｢你很冷?｣

｢很明顯嗎?｣

｢你臉都在發抖了。｣

我靜靜地沒說話。

｢跟我來一下。｣

說完她牽了我的手把我拉向旁邊，那在斑雜的燈光下依舊潔白的雙手摸起來就跟雪一樣，剛碰觸如同白雪般柔雅，牽久後又能感覺到彷彿融化在手心內逐漸發暖的溫柔。我的內心劇烈跳動著。

她把我拉到路旁的樹下，樹枝上裝飾的小燈泡亮著。她眼睛直盯著我，我害羞地把視線移向旁邊。

她解開繞在脖子上的圍巾，一圈又一圈，動作優雅得像一位舞者。隨後，她將圍巾輕輕套在我的脖子上。我能聞到圍巾上殘留的淡淡香氣，溫暖的感覺從脖子蔓延至全身，激烈的心跳也逐漸平復下來

此時路旁鐵軌內的人們因為天燈升空而歡呼著。在屋頂上的虎紋貓則在這吵雜的環境中靜靜地理著毛看著這一切。

｢這樣就暖很多了吧。｣

我看著她在燈光下閃爍的容顏。說完她便轉了過去。

我圍著她的圍巾，靜靜地走在她身旁，努力平復內心的悸動。她則好奇地東張西望，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啊，你看。｣她指著猶如星點的天燈，遠處山下杳無人煙，在深夜中的暗綠與霧氣滿布的模樣和這裡熱鬧的街景兩邊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對比。從這裡升高的天燈就在那靜靜燃燒著。

｢也太美了吧。｣

｢對阿。｣

｢你看那邊也有，好多。｣

她邊說，邊用手指興奮地比著。

她比平常看來更有活力，感覺她似乎也有一絲緊張。

｢真的就跟星星一樣。｣

她笑著說道。

我和她看著同一片景色，心中湧起相同的感動。

就這樣我們慢慢地融入了老街的氛圍中，她就像來到糖果屋的小女孩，每個食物都想要嘗試一次。我們吃了豆花，包著炒飯的雞翅，很甜的愛玉......。看到她興奮的樣子，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成就感。

｢這個看起來好好吃。｣

｢好甜。｣

｢聞起來好香。｣

她高興地讚嘆每種食物，接著直走進鐵道裏頭，我緊緊地跟著她，原本走在石子上的她跳到了鐵軌上，用走單槓的行走方式走在軌道正上方，她雙手張開，步伐輕盈，背影在夜色中宛如一幅畫。

時，她注意到前方一家大排長龍的店。

｢臭豆腐?｣她問。

｢要不要買一份試試看?｣

｢絕對要。｣

｢我在這邊等你。｣我說完，她便快速地走向排隊的人潮。

我站在後面，啃著剛剛沒吃完的包飯雞翅，看著她付完錢後站在一旁，盯著熱騰騰的油鍋。沒多久，她端著一盤臭豆腐，開心地跳了回來。

｢你不敢吃辣吧，我點了一盤原味的。｣她笑著說，隨後將一塊臭豆腐和泡菜一口吞下。熱騰騰的炸豆腐讓她不斷哈氣，吐出的煙霧中滿是醬油的香氣

｢好好吃!｣她大聲地讚嘆道。

我看著她真誠的表情，約會到現在仍然順利的進行中，我忍不住在內心莫名感動。

不過有一件事情讓我很好奇。我記得我們應該沒有聊過類似的事情。我也用竹籤插起一塊臭豆腐放進了嘴裡，隨後問了她，

｢你怎麼知道我不敢吃辣?｣

此時的她正準備吃下下一口。她頓了一下，

｢嗯…，就覺得你長得就很像不敢吃辣的樣子。｣她邊咬邊說著。露出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

｢......不敢吃辣的人長得是什麼樣子的？｣

｢大概是…眼睛大大的，稍微自然捲的頭髮，以及會在12度的冬天把自己的外套忘在車上的人？｣

說完她笑著回頭，我對她擺出無言以對的表情，她並沒有理會我而是抬著頭繼續向著前方走去，似乎是對自己剛才的回覆感到很滿意。

她端著臭豆腐邊吃邊四處張望著，隨後一家內部有著七彩顏色裝飾的天燈店鋪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迅速離開軌道往店舖方向走去。

我看著她在店家的窗前蹲下又站起來，充滿好奇的雙眼在燈光照著的玻璃櫥窗與充滿復古元素的內部裝飾之間來回打轉，她就像一隻好奇的貓，對每一個細節都充滿興趣。

｢哇，這個也太漂亮了吧。｣她指著櫥窗裡的天燈，眼中閃爍著驚喜。

充滿各種顏色及圖案的天燈上有著不同的祝福語，在展示燈的光照下每個似乎真的都充滿了莫大的希望及祝福。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qf3BN5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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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站在天燈店的玻璃櫥窗前。

｢這個好美。｣她指了指放在最上層的青藍色天燈，粉紅色的櫻花及天青色的花瓣在看似池塘的背景中靜靜綻放，中間鑲嵌著的亮麗圖案猶如花魁香閨中的華麗紙窗。

我們站得很近，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飄來，讓我的心跳再次加速。

｢你覺得有哪一個特別想要嗎。｣我隨口問了個問題，試圖安撫內心的混亂。

｢恩......。｣她彎著腰，幾乎快把所有樣式的圖案都記在腦海裡了，我看著她苦惱的模樣。

｢......還是算了。｣說完她就看似覺得無趣地離去。

但我看著她直到最後離去前，視線都一直停留在一個畫有花形及月亮圖案的藍色天燈上，而上面的祝福語寫著

｢結局圓滿戀人重逢｣。

――

我們走在老街的後半段，能看到人潮逐漸變少了，我們就這樣愜意地走在空曠的巷道中。冷風吹來，她長揚綹綹的黑髮就像是脫離白紙的五線譜，此時安靜無聲的夜晚在我們歡愉交談的背景中演奏出了溫柔的安眠曲。

｢芯寧小姐喜歡怎麼樣類型的小說呢？｣

此時的她正走在我的身邊，聽到我的問題後她思考了一下。

｢嗯…雖然路翎和張愛玲的小說我都很喜歡，但最喜歡的還是蕭紅的《小城三月》。｣

《小城三月》我記得是民初作家蕭紅的最後一本短篇小說，故事中的「翠姨」是主角的小姨，生得窈窕細緻，天性純樸，卻因出身寡婦之家而事事受限。當她被安排婚事時，遇見了歸國的堂哥，悄然愛上了他，卻選擇將情感埋藏心底，從未向任何人訴說。她終日鬱鬱寡歡，日漸消瘦，直到最後孤獨地死去，沒有人理解她的悲傷，包括她最深愛的堂哥。我回想起翠姨臨終前終於見到心心念念的堂哥時，那崩潰的哭喊，每次讀到這裡，總會湧上一種莫名的悲愴。

說完後她低著頭，語氣微微放輕。

｢嗯……還有夏目漱石的某些作品，我也很喜歡。｣

聽到這四個字，我的心不禁一振。身為日本近代文學的狂熱者，我對夏目漱石的作品自然熟悉無比，忍不住追問：「芯寧小姐最喜歡他的哪一部作品？」

｢芯寧小姐最喜歡夏目漱石的哪一個作品呢？！｣她輕輕笑了笑。

｢大概是《草枕》吧。｣

我的身體像被開動了某種開關。

｢我也很喜歡那本！對於身在山林追求忘我所描寫的那種飄渺虛無感和女主角忠於自我不顧外人的美……讀起來都很讓人欲罷不能！｣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Dz4Lu7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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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找到千年難遇的知音而難掩興奮之情，從《三四郎》到《門》，再從《我是貓》到《心》......。我口沫橫飛地訴說著對每一部作品的感想和我為何深深著迷於夏目漱石，她沒有被我忘乎其形的行為嚇到，反而專心聆聽著，彷彿早已料到我的反應。

街道兩旁的店家正為打烊做著準備，他們將鍋裡的水倒向門前的溝渠，不忌諱的大聲談論著八卦，接著拉上鐵門。懸吊著的紅色燈籠下，有隻白貓正舔舐著牠的腳掌，看起來似乎才剛結束了牠的約會，我們在這樣狹窄的巷弄間穿梭，夜色靜謐，唯有彼此間的交談聲輕輕回盪。

回想起我跟她第一次在走回家的路上，她對我所說有關雨天的感想，還有喜歡的都是有些灰暗，深沉的書，這似乎與她開朗樂觀的個性不同。

｢…...總覺得芯寧小姐意外地是那種腦袋裡面想很多的那種人呢。｣

｢啊，這是說我心機很重的意思嗎，好過分。｣

她擺出一幅無辜的表情，接著失落的看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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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搖手否認。

｢不是啦，我以為芯寧小姐是那種會相信努力就會成功的人，總之就是非常樂觀開朗的人。｣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lJbXr0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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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從我跟她的第一次相遇到目前為止，要我將她跟悲慘的｢翠姨｣做聯結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她給我的感覺比較像是《心》裡面天真純樸，始終不明世事的師母，只是現在卻又多了種《草枕》中｢那美｣那直到最後才可能會顯露出的悲憫之情。

｢可是努力不會改變結果。｣

她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我側頭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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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視著前方，晚風將她的瀏海連同髮尾一同吹起，銀蟾將她的肌膚畫的潔白，我看不出此刻她的心情。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tExfYm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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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能沿著某條不知由誰決定的道路不斷向前，不能回頭，也不能轉向。如果這條路通往幸福的喜劇，人們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但若通往痛苦的悲劇，人們也只能自嘆命運不佳，然後將希望寄託於來生。」

她逐漸向我靠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正在驟然縮短。

｢這才是真正的我喔，討厭了嗎?｣

她正面對著我，我們臉之間的距離大概不超過五毫米，烏黑的瞳孔外清晰的反射著月光，一寸秋水內似乎有我不知道的祕密正暗自掀起波瀾。

但此刻，我已無法思考太多，因為她近在咫尺，宛如下凡的嫦娥，帶著一種氣若幽蘭的仙氣。

｢芯寧小姐真的很美。｣我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她瞪大雙眼，看著我。

｢…...｣

我們短暫沉默了一會，我能看見一抹清晰的潤紅從她的臉頰兩側瞬間暈染至耳尖。

「蛤……蛤？！」她激動地把臉別了過去，接著立刻蹲下，看起來想把臉完全藏進雙腿裡。

｢這不算答案，太狡猾了!｣

她緊緊遮著耳朵，手掌壓著因臉朝下而露出來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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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說出我的感受而已。芯寧小姐真的很漂亮，開朗活潑，但內心又帶著內斂與嫻雅，這種反差實在讓人著迷。」

｢你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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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急敗壞地揮舞著手，像是要將我的話語當作惱人的蚊蟲趕走。

「不，我想把自己的感受說清楚。芯寧小姐真的很美，無論是在下雨的時候、在陽光下的時候，還是在月光映照下的時候……」

話音未落，她已悄無聲息地站起身，猛然向我逼近。

「就連現在害羞的樣子也超級可愛……」

在我唾沫四濺、侃侃而談的時候，她已悄無聲息地站在我的面前。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PZzF5C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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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RY5bOl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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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了腿，就這一瞬間我便對剛剛的得意忘形感到後悔，但已經來不及了。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fQnwVUk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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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說了!!｣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tTbNoe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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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光速的鞭腿往我身下襲來，痛感瞬間從跨下傳遞至全身。一瞬間的暈眩和噁心感使我痛得蹲了下來。

｢呃！｣我痛得發出聲音。

｢哼!｣

她並沒有關心我，而是踩著重重的步伐繼續往前走。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oxqX6aY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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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寧小姐，等我一下!｣

忍著劇痛，我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

經歷了幾次真誠的道歉後，芯寧小姐的臉上終於恢復了笑容。

｢......芯寧小姐你下手真狠。｣

我的胯下到現在仍隱隱抽痛。

｢那是你太白目，愛捉弄人。｣

我們越走越遠，燈火通明的老街已經離這邊有一段距離了，前方的大斜坡連結著一座吊橋。而那座吊橋似乎就通往著我們剛剛所說的那杳無人煙的秘境。

｢要不要去那裡走走。｣

｢嗯。｣

她輕輕點了頭。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XmxS1N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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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吊橋有一種特別的靜謐氛圍，對岸是一片暗綠的林地與幾幢低矮的銹紅鐵皮屋。吊橋上沒有路燈，只有潺潺溪流聲與清冷的月光，將她的身影映照得皎潔而神秘。她趴在護欄上，望著水面，彷彿沉浸在思緒之中。

望著她的背影，我的內心湧起一種莫名的悸動，話語在胸口翻湧，終究還是脫口而出——

｢芯寧小姐，我覺得你真的很吸引人。｣

｢你還想再吃一記鞭腿嗎?｣

她依舊俯視著河面，語氣卻帶著一絲威脅。

｢不，我是認真的。從第一次見到你到現在，你做的事情總是能帶給身邊的人開心的氛圍。｣

我忍不住想—如果她沒有搬來我家附近，如果那晚我沒有跟她搭上同一班車，如果那天沒有下雨，她是不是也沒有跟我說話的理由，而我最終是不是也會因為不敢搭訕就跟她淪為素為相識的陌生人呢?

｢我總是因為猶豫而錯過很多事。那天，是你幫我撐傘，我們才會認識。如果當時站在你身邊的是別人，你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助他吧，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這麼善良的人。｣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不禁低落起來。沒錯，我只是恰巧出現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的「幸運者」罷了。

｢或許吧，但那時站在我身邊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你。｣

她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往橋邊的長椅走去，並示意叫我跟上。

｢什麼意思？｣

我疑惑地坐到她身旁。

｢事實就是這樣，你會在那晚的客運上見到我、會在同一站下車、那天會下雨，而我會來向你搭話......這一切，都是必然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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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沒有說話，在自己努力思考後依然沒有得到像樣的答案，我忍不住向她發問——

｢為什麼？｣

此刻她微笑著直視著我，水潤的圓珠內藏著詭譎神秘的光芒。

｢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在斑斕的星夜之下，一瞬間她的臉似乎跟某種我記憶深處裡的印象響起共鳴。

｢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什麼意思?

｢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好像有在哪裡聽過這句話，我能想起我們因為玩耍弄髒的制服和大笑著的下半臉，雖然看不清她的雙眼，很像，但我非常確定那個臉並不是芯寧小姐。

那個模糊的臉注視著我，我們的臉在極近的距離之下，她輕輕地說出：

｢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喔。｣

畫面驟然斷裂。腦海中，回蕩著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四處逃竄的人群……

胸口突然一陣悶痛，壓得我喘不過氣。

｢ ......欸?｣

直到臉頰旁有水滴滑過的感覺，我才意識到我正在哭泣。

｢欸?...欸?...對不起!｣.

錯愕的我希望能在失控前踩下煞車，我用手擦拭不斷溢出的眼淚，但鼻內的酸楚和哽咽的感覺讓我知道一切已經到臨界點了。

呼吸不到空氣的我痛苦地彎下了腰，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不想讓她看到我這狼狽的模樣。

淚水和鼻涕如泉水般湧出，我控制不住地啜泣。第一次約會就在喜歡的女生哭成這副模樣，任是誰一定都會覺得我是一個奇怪到極點的人吧。撕心裂肺的感覺如同在驚濤駭浪中尋找立足點，缺氧與控制不住身體的劇烈抽動使我痛苦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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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的下巴突然有一股非常溫柔的觸感傳來，是她的手。

他將我的頭輕輕往上抬。眼淚使我看不清她的臉和周圍，我只知道那模糊的微笑看起來非常溫柔。她沒說任何一句話，而是靜靜把我的頭抱入她的懷中。

她一邊撫摸著我的頭髮，一邊放任淚水沾濕他衣裳。有種奇妙的安心感驟然而生，我就在她的懷裡放聲大哭。

——

不知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正躺在她潔白的大腿上。

｢好點了嗎?｣

她低頭望著我，語氣輕柔。

｢嗯......對不起。｣

我緩緩起身，並對我剛剛的失態感到抱歉。她一定覺得我很丟臉，我心想著。

｢喔！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個，我想要的不是你跟我道歉。｣

她看著我，撅著嘴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

｢我是因為想聽到你說謝謝才這麼做的。｣

說完後她看著我露出笑容，此刻在我哭腫的雙眼下她依然如此美麗。

｢可是……我明明給你添了麻煩。｣

｢我並不覺得啊。｣

｢我在你面前哭得一塌糊塗，還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她低頭看了看被淚水浸濕的衣襟，卻只是笑了笑。

｢在人面前偶爾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不是什麼壞事喔。｣

她轉頭望向無雲的夜空，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她溫柔的側臉。

｢我們回去吧，你很累了吧?要不要搭車回去？｣

她低頭查看手機，似乎在查詢最晚的公車班次。

｢芯寧小姐！｣

我突然大聲喊住她。

她微微一愣，回頭看向我。

明明沈重的眼皮已經使我疲憊不堪，甚至只要閉上雙眼頃刻間我就會睡得不醒人事，但壓抑在心底的情感終於無法控制，世間上意義最為深刻的一句話如野馬從口中脫韁而出。

｢我喜歡你！｣

此刻我緊閉雙眼，不敢看她對我突如其來的告白會如何反應。

......

｢哈哈。｣

一個如同孩童般純真的笑容從耳邊傳來，但聽來卻不知為何帶著感慨的感覺。

我緩緩睜開雙眼。

瞬間大風向我們襲來，能感受的到吊橋有些微晃動。

她用手摀著嘴巴，純白的臉頰泛起紅潤姿色，髮型被大風吹亂的她輕輕地笑了出來，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光，純粹無比的燦笑。

｢明明剛剛還靠著我的胸部亂哭一通，你這個愛哭鬼還真是不按牌理出牌阿。｣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我羞愧地紅著臉，抓著頭懇求著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她只是微微笑著，語氣十分溫柔。

｢但我並不討厭喔，因為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想知道。｣

這是算喜歡我的意思嗎，我心想著，內心迫不急待地想知道她接下來的答案。

她將髮尾整理至耳朵後端，隨後擺正姿勢。

｢但是對不起，……｣

一聽到｢對不起｣的瞬間，我像是被潑了桶冷水，難以言喻的心情使我呆站在原地。

｢我也很喜歡你，真的，到你無法想像的那種程度……｣

她的眼神看起來深邃而真誠，她用右手緊緊抓住項鍊，我對她的話語前後矛盾感到疑惑。

｢…...那麼為什麼?｣

｢原因我不能說，請你等我一段時間，讓我確認一件事情。｣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我真的很喜歡你，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喜歡。｣

她突然瞬間激動了起來，隨即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吸了一口氣。

她脖子上的花型墜飾在寧靜的月光下靜靜閃爍。

儘管我內心想問的東西非常多，但恐怕我問了也得不到回覆吧，不過至少我確認了一件事情。就是我跟芯寧小姐互相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在芯寧小姐說出要我等他時，我腦中一閃曾經讀過的散文。

――

｢我做了這樣的夢，

我交抱雙臂坐在枕畔，仰臥的女人以平靜的聲調說她就要死了。

正當我在確認她是否真的會死時，她說:

｢等我死後，請將我埋葬。用巨大的珍珠貝替我挖墓穴。以天上墜落的星星碎片當作我的墓碑。之後請你在墓旁等候。我將回來跟你重逢。｣

我問她幾時才會回來見我。

｢太陽會升起對吧。然後太陽會西洛，然後會再度升起，又再度沉落──就在火紅的太陽這樣日復一日東升西落時──我問你，你等得了嗎? ｣

我默默頷首。女人原本平靜的語氣倏然拔高，

｢請等候我一百年。｣

她以堅決的語氣說。

｢請在我的墓旁坐等一百年。我一定會回來見你。｣……。｣

剩下的部分我因為太久沒讀而遺忘了，最後那個女生死去了嗎? 如果死去了男生有實現他的諾言嗎? 太多的問題使我腦袋繁雜，我決定不再去想。

｢那我必須等待芯寧小姐多久呢? ｣

我用忐忑的心情向她問出了問題，她正低頭望向地面。

彼此沉默了一會後。

｢十二月二十四日...…｣

她抬頭望向我，睜大的雙眼裡看不出一絲謊言。

｢若那一天到來，在你眼裡我仍未消散，我們就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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