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他主義 - 菜鳥偵探與我-第0.5章（試閱）

　　利他主義：以婉轉又高明的說話技術打動人心，巧妙地引導對方自發性行動，藉此達成自己的目的。

　　第一章

　　當那個男人踏過門檻、走進房間時，有那麼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

　　「唔……」我按住右眼，耳邊只聽得「噗通」一聲，一顆看不見的石頭投入無形無色的空氣裡，像平靜的水面被微風撩起漣漪，肅穆的靈堂如同失去平靜的湖面，進而響起嗡嗡騷動。

「龔星，你看那位先生……好帥哦！」穿著護士裝的同事回頭向我搭話，壓低的聲音裡充滿了顯而易見的興奮和雀躍。

　　我沒有立刻回話，只是順理成章地往她所說的方向看去。

　　焦點中心是那位站在門前的金髮男人，身材高眺，穿著剪裁得宜的黑色亞曼尼西裝，光是站在那裡就攫住了所有人──包括死者家屬──的目光。

他的頭髮及肩，金色的髮絲在普通的日光燈下閃爍著不尋常的光，幾乎是太過刺眼了。這髮色是天生如此，抑或是想出鋒頭的無聊男子花了大筆鈔票的成果呢？我不負責任地胡亂猜測，反正是或不是，皆與我無關。

　　「的確很帥呢，那個身高也是……真讓人羨慕。」我扶了扶眼鏡，調整音調，盡量以和緩的語氣慢慢說道，尾音越來越小聲，營造出失落的效果，讓人不覺得自己在嫉妒，只是單純地感到羨慕和小小遺憾。

　　如我所料，女同事短暫地將注意力放回我身上。

　　「別這麼說嘛！龔星，你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啊！」從未答應和我單獨約會的美女護士微微一笑，「像你這樣溫和善良、斯文和氣的好人，總有一天，一定會出現配得上你的人。」

　　「謝謝妳，荷護士。」女人啊，被變相發卡的我在心中悄悄嘆了口氣，臉上保持著不變的淡淡微笑。

　　穩重或是專業，才是我最想聽見的形容詞。以我的職業來說，老是被人誤認為剛畢業的毛頭小子這點，著實讓我感到困擾。外表比實際年齡還要來得年輕，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那些磨人的家屬跟難纏的病患總愛以貌取人，讓我剛入行時吃了不少悶虧。

　　換做那個金髮男，肯定無法理解我的為難吧？我的左右響起了討論的聲音，像是綿密而細小的針，在耳膜邊徘徊不去，對聽力良好的我而言，簡直如同酷刑。

　　我往後退了退，縮到房間的最角落，將眼鏡脫下掛在自己的襯衫口袋上，一手拿香，一手輕按眼角。

「又來了……」我輕輕地咋舌。

右邊的眼球感到一陣灼熱，這是困擾我多年、無法根治的老毛病，發作時會像火燒般地發燙，痛得讓人心神不寧。

　　表面上看起來當然毫無異狀，也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對我來說，只能當作是一種演技的磨練，至少在眼睛痛時，也要跟平常一樣擺出相同的表情才行。

　　我輕輕吐氣，強迫自己忽略疼痛，伸手讓眼鏡歸位。抬起頭，對著如鏡子一般反射出每個人面容的圓形玻璃，露出一個熟悉的微笑。

　　沒有察覺自己成為話題中心的金髮男人將臉面向另一邊，讓我只能勉強窺見他的側臉和削瘦的下巴，他的瀏海幾乎蓋住了他的右眼，臉頰兩側較長的髮絲則勾在耳後，順著脖子親密地貼在頸部。

如果視線會長出手來，那男人的衣服大概已被扒光了吧？

我瞇起眼睛，強迫自己專心地看著他。因為角度關係，我只看見大片陰影落在他的臉上，越是想努力看清他的長相，我的眼睛就越發痛了起來──糟糕，總覺得不只右眼，左眼也開始發作了……宛如牙痛般一下又一下地抽痛，好痛！

「呀啊！他走過來了！」

　　同樣領到三枝香的男人逐漸往我們的方向靠近，據我目測，他的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公分……或許比那還高？總之是能在「男人的談話」時拿出來炫耀的話題，大家都會拚命問他平常吃魚還是喝牛奶多。

　　而我的身高雖然沒辦法在男人間拿來說嘴，但幸好前面站的是身材嬌小的荷護士，讓我能夠不著痕跡地偷偷觀察對方。

「我的運氣真好，可以在值班時間看到這麼養眼的帥哥。」

　　「反正之後妳還不是會忘了他……」看著躁動不已的荷護士，我反射性地回答，啊，不妙，這張嘴就是管不住。

　　幸好聲音很小，幾乎沒有人聽見，我猜。

　　「什麼？」

　　「不、沒事。」

荷護士疑惑地回過頭，迎接她的當然不是垮下來的尷尬笑容，而是我精心製作二十七年之久的笑臉面具。

「荷護士。」我清了清喉嚨，停頓一拍，略帶猶豫地問道，「那位先生……」我的下巴往金髮男人的方向抬了抬，「上個禮拜葉先生的告別式，他是不是有出現？妳還記得嗎？那天也是我跟妳當班。」

「怎麼可能！這麼帥氣的男人，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荷護士偏頭回想，最後很肯定的否決了我的疑惑，「你一定是工作太累了。」

問題在於妳不只忘了一次，還忘了第二次。

　　「那大概是我記錯了。」我笑著隨口敷衍，基於上禮拜我們也有相同的對話，我對她的答案基本上不抱任何期待，只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我垂下眼瞼，地下的影子變深了。察覺到金髮男人就站在自己後方，我連忙閉上了嘴。

　　他的擅自闖入所帶來的騷動終於在人們記起「這裡是什麼地方」時暫且告一段落，我看見牽著男友的小妹妹闔上了嘴，對面婦人繼續拿起手帕擦拭著根本不見淚痕的臉頰，還很巧妙地避開了眼影的部份。

　　經文的朗誦聲逐漸沒入每個人的體內，莊嚴中營造出哀傷的氣氛，只要產生出這樣的錯覺，人們就覺得自己盡了義務，但又有多少人會深入思考，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我低頭，閉眼作哀悼狀，而內心所想的事，當然與這場喪禮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誠如荷護士所言，這個金髮男人的確讓人印象深刻，正因如此，我才能如此肯定沒有認錯。

在我思考的當下，一連串繁複的禮節宣告結束，人群散去，只有幾位女性還依依不捨地在出口流連，目標明顯放在那位現場某位仁兄身上。

　　「小姐們，不好意思，這裡等下還有另一場法事要舉辦。」妳們站在這裡很擋路啊。我在心中對她們這樣說著，裝出一副不得不依照職責公事公辦的為難模樣，不意外地引來在場女性們殺人般的視線。

我微微一笑，將食指抵在唇邊，低聲對她們說道，「那位先生等下會從大門離開，搭計程車，他似乎不介意與別人共乘。」

　　遲了幾秒，醒悟過來的小姐們忙不迭地向我道謝，有些甚至沒想到要開口，直接轉身，咖啦咖啦地踩著高跟鞋飛快跑遠。

　　「龔星，你怎麼知道啊？」旁邊的荷護士好奇地問道。

　　「上次我下班時剛好看見的。」我沒有看她，只是將手上的病歷表塞到她手上，「巡房的時間快到了，妳先上樓去準備一下，可別翹班也去排計程車的隊伍哦。」

「好啦！」她不甘願地對我吐了吐舌頭，模樣可愛。荷護士雖然直稱我的名字，不過實際上年紀比我還小，才剛畢業而已。這時期的新人不管做什麼都被允許，再老一點就不行了，不但不會覺得可愛，反而很噁心。

　　面前光滑的黑色磁磚反射出她一步步走上樓梯的背影，再仔細一看，還浮出另外一道瘦長的黑色影子，哎呀、這不就是我嘛，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竟然被直呼名諱，我這個主治醫生做得還真沒有威嚴。

　　如果往好的方面想，應該算是我作人成功。

　　「想也知道是隨口胡謅的吧，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啊，笨女人。」我發出的嘲笑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迴響，沒有人聽見。

　　我回過頭，這裡是位在位在醫院地下二樓的附設殯儀館。經過特意的挑高設計，讓這座靈堂更顯空曠冷清。在場的只剩下我、死者家屬，以及那個金髮男人。

　　突然出現在門口、引起騷動、上香、和死者家屬攀談，或者，被攀談──這樣的流程他做來熟練，而我已倒背如流。

「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我毫不意外地聽見他開口說話，聲音像條蛇一樣地溜進我的耳朵裡，對此我嗤之以鼻。每次結尾都是這句話，實在沒有創意，還有聲音也是，就不能再更加誠懇一點嗎？你以為自己面無表情的樣子很酷啊？

　　不幸的是，在場的人除了我之外，大概都是這麼認為的。

　　「嗚嗚、嗚嗚嗚！」

　　假意的哭號讓我打從心底感到厭惡，甚至可以感覺到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我勉強自己一步步走向兩人，想要用皮鞋清脆敲打大理石地板的咖咖聲掩蓋住那太過拙劣的演技，可惜我發出的聲音越大，那位女性哭得就越大聲，幾乎要偎進金髮男子的懷中。

　　「吳小姐，您還好吧？」我站在距離她兩步的位置，從口袋裡掏出燙得平整的手帕，誠懇地望著她。

　　白皙的手迫切地朝我伸了過來，抓住那張手帕。我的視線停在那一隻隻俗不可耐的豔紅豆蔻上，趁著對方將視線轉回金髮男人身上時，我微微撇頭，掩蓋住臉上的不置可否。

　　「龔醫生……」

　　虛弱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注意，一回頭，就看見那位二十歲出頭的女子兩手牢牢抓著那套價值不斐的西裝外套不放，眼淚和鼻涕也全數抹到了金髮男子的袖子上。

　　「是的？」我帶著恰到好處的同情眼神望著她，雖然考慮過要不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不過，也僅是「想」而已，我可不要被纏上。

　　女子拿著我的手帕遮住自己的嘴，腰身像是柳樹一樣誇張地向後倒，倒在金髮男子身上。

　　和前兩次比起來，這次更有豔福啊，恭喜。

　　我抬起頭，用憐憫地眼神看著那倒楣的傢伙，燈光正巧打在我們的頭頂上，造成嚴重反光，讓我幾乎看不見那人的表情。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如此靠近，之前一下就被死者家屬叫住，不得不禮貌性地寒暄幾句，等到終於脫身時，金髮男子早已不見蹤影。

基於職業因素，我時常碰到來求診的陌生病患，無論高矮胖瘦，就算他多隻手臂、少顆眼睛也無所謂，我有自信可以一視同仁。

但是，這個男人不一樣。

對男人沒有特別興趣、也很樂意追求美麗同事的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那耀眼的金色所吸引。

我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眼睛的高度和他的喉結幾乎平行，在被人纏住的狀態下，身姿卻站得如此昂然筆直。那張明顯是東方人的面孔上，有著一雙翠綠色的鳳眼，裡頭閃過一抹女子特有的纖細和更多的堅強意志。

他的鼻樑高挺，考慮到眼睛和髮色，我想應該是混血兒，抿著唇不發一語的樣子，看來倒是有點神經質。我在心中如此評斷，不但敏感，還散發出危險的味道──是會讓多數女人好奇，且讓更多男人敵視的帥哥。

我並沒有收斂我不停打量的目光，應該說我根本是故意的，面對這種狀況，我想知道這傢伙會有什麼反應。

「哼。」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

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轉動著那雙亮得不像人類的眼睛，藉由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鄙睨著我。

那凜然的姿態就像是巡邏著領土的獅王，八面威風。

　　果然。我吞了口口水，再度確認了內心的感覺。

　　我討厭這個男人，非常討厭。

他運用外表優勢瓦解他人戒心，輕易潛入醫院，目的不詳，但我很確信，他想從「這裡」得到些什麼，就算現在目的還沒達成，但只要一次、再一次……他會得到他所想要的，而我只能像個呆子一樣，鞠躬哈腰地恭送他離開——那樣鄙視的神情，對我而言，無疑是一種挑釁——這麼一想，我便無法忍受。

給我搞清楚，這家醫院是誰的地盤！在這裡妄想來去自如，也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就算是獅王那又怎樣？

——這間醫院、這個國家，可不是奉你為王啊！

　　在和我互不相讓的瞪視下，金髮男人輕輕挑起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成一抹俐落的圓弧。

　　被這個微笑近距離直擊的吳小姐當場石化，趁著這個機會，他輕輕推開了她，俐落地走向門邊。

　　在與我擦身而過之際，他微微一頓，傾身向前。

　　「我們會再見面的。」

　　那種施恩的口吻裡是十足的威嚇，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我，只能瞪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什麼啊？」

　　這算什麼？果然是來踢館的？

　　回過神來的吳小姐一度想要追上去，但在視線和我交會的瞬間，我看見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裡閃爍著昏暗的光。

　　她停下腳步，轉而靠近我。

　　打擾妳的求偶之路真是抱歉，不過就是要路途崎嶇才有挑戰性啊。我的心中當然沒有這種想法，只是對她擺出營業用的表情，同情地望著她。

　　莫名出現的金髮男子固然讓我在意，但我更好奇怎樣的家庭會教出一個在親人告別式的前一晚，還能夠玩得夜不歸宿、甚至連妝都來不及卸的小孩。

　　「龔醫生，我該怎麼辦？」她悠悠啟齒，我只聞到一陣濃厚的酒味，如果是需要解酒液的話，不用我開處方籤，藥局就有了。

　　「我從小是跟著他們長大的，現在叔叔卻車禍死了，嬸嬸還在加護病房，情況危急……我、我只剩下她一個親人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嗚嗚……」

　　台詞很感人，不過這是唯一的看點了，女主角無論長相和演技都不及格，讓我實在興致缺缺。給我搞清楚，小姐！我沒有立刻轉身去追那個可疑人士，而是浪費時間陪妳，可不是想看這些無聊東西。

　　「沒什麼，這也是一種緣份吧。」我悄悄地向後退，和她拉開距離，「您要堅強一點，嬸嬸就靠妳了。」

　　「啊？哦……」聽見我的話，這女人一臉現在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嬸嬸躺在病床上的事情，臉色從蒼白轉為凝重。

　　她攪著手指，看起來有些不安，連我也開始焦躁起來。

何必拐彎抹角，直接導入正題對我們都好。我才這麼想著，這女人便迫不期待地開了口。

　　「醫生……知道警察對這場車禍有什麼表示嗎？是不是有人撞到他們……」

　　來了！我極力壓抑住自己興奮的心情，若無其事地回答她。

　　「我聽他們說，是因為那天霧太濃了，妳叔叔不熟路況，才會就這樣掉下去……當然，那邊原本是有護欄的，只是碰巧壞了，這一部份國家也會負起責任。」

　　最後一段話，我一字一句說得特別清楚，正如所料，那張五顏六色的臉蛋上出現了遮掩不住的扭曲笑容。

　　「所以，會有國賠囉？」她輕輕說著，與其說是詢問，更像是在確認。

　　噗通、噗通！我好像聽見了吳小姐的心跳聲。

　　她的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著，帶著興奮和期待，雀躍得好像要飛上了天。

　　「關於這一部份，我想您還是去和律師討論比較清楚。」我轉了轉手上的手錶，假意確認時間，「抱歉，我還有工作，先失陪了。」

　　我的腳才剛舉起，又猛然放下，「啊！」了一聲，轉身面對她。

　　「雖然現在提起這個有些不合禮儀，不過，您和男朋友站在一起可真登對。」

　　「他還不是我男朋友。」吳小姐迷惑的表情逐漸清明，綻放出戀愛中的女人獨有的閃亮表情，「是我叔叔的朋友。」

　　你叔叔都可以當他爺爺了，年紀差這麼大，只有沒腦袋的人才會相信這種彆腳謊言。

　　「原來如此……請問你們談了些什麼呢？」我將心中的不屑濃縮在這句話之中，對方沒有發現，興高采烈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也沒什麼，他問我關於車禍的一些問題，我的回答跟醫生您說得差不多……啊！我還沒跟他要電話！」吳小姐大叫一聲，抓著手機，氣勢洶湧地從我面前跑掉，連聲招呼也沒打。

　　環顧空無一人的靈堂，我嘆了口氣，拿掉眼鏡，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按摩兩邊的太陽穴。

「那麼溫和的老夫婦，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小孩啊？」

　　正前方的大叔在照片裡對我微笑，沒有任何回應，嗯，還是別回話好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啊。

　　我沿著樓梯往地面走去，下午的看診即將開始，再不去護士們大概會集體殺了我，再假裝成意外事故。

　　「不過那個男人……就這樣放他走還真可惜。」

失去金髮男人的行蹤讓我頗為遺憾，和他的初次接觸也不甚理想，看來我的修養還不到家，沒辦法平靜面對突然入侵我的領域的人。

不過或許還是有點機會，這次他走得如此匆忙，我想大概也沒探聽到有用的消息，說不定下一場告別式又會見到他了。

　　「晚點再去警衛室調監視器好了。」

　　我作出結論，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地下一樓，便走進左手邊的男廁，打算在開始工作前先整理服儀。

　　才剛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就聽見「咖搭」一聲，後方廁所門板傳來喇叭鎖轉開的聲響，我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門被緩緩推開。

　　我屏住呼吸，不知何時復原的眼睛又開始痛了起來。

　　說會再見，果然就見面了。

　　沒有聽見沖水的聲音，他不是在上廁所，而是算好時間在這裡堵我。

　　「幸會，醫生。」

　　我感到背脊劃過一陣顫慄，比印象中還要低沉的聲音，圍繞在整個空間驅散不去。

　　「……您好。」沒想到對方會先開口，我決定搶回主動權，明知故問，「你是吳先生的故友嗎？」

　　「算是吧。」

　　他沒有逃避我的注視，眼神澄澈的沒有一絲猶豫。

　　和其他人相比，例如吳小姐跟荷護士，她們那些小盤算我都一清二楚，當然，就是要表現得這麼明顯才好，這樣比較容易掌控。

　　但是這個男人不一樣，我不懂他參加告別式的理由。看起來並不像是要從過世家屬身上撈什麼好處……但他到處打探是事實，表情非常冷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難道是在工作？

　　「龔醫生。」他向前走了一步，在過長的瀏海下方，那雙如同翡翠般漂亮的眼睛正牢牢盯著我，同時也帶著一種審視的味道。

　　我靜靜地望著那雙眼，如果放上網路拍賣，鐵定會是天價吧——但就算是這樣，也不會有人捨得從這張臉上取走——我再度體認到，所謂渾然天成的藝術品，大概就是長得這副模樣。

　　「有趣。」像是聽見了我內心的想法，金髮男人朝我揚了揚眉，急速逼近。

　　他壓低身體，一手穿過我的腰，另一隻手壓在洗手台上，將我圈在懷中。

　　「你一直盯著我，難道是對我有意思嗎？」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沒有退卻，也沒有用手將他推開，這種等級的玩笑就想要矇混過關，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毫不退讓地瞪了回去，他輕笑出聲，伸手撩起我的頭髮。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到我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也可以在他的眼睛裡看見自己震驚的表情。　　那對翡翠寶石在此時彎成了新月的形狀，連著他的唇形成完美的弧度。

　　「你好，龔星。」

那是一個無關性別、沒有任何雜質的純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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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森扉夜，這次承蒙小螞蟻邀稿，有幸得以出版我第一本自創小說！

這次請到了重花小姐繪製【利他】的封面，真的非常開心，人設實在太可口了，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舔螢幕呢！真是太謝謝她了！

目前書預計最快會在8/17的台中GJ場首賣，在台中市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如果因為時間上的因素，或許也會延至8/24的台中逢甲大學CWT場，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如果有任何建議或想法，也非常歡迎您的留言，再次感謝。

工商時間：http://www.antscreation.com/mod/bulletin/index.php?REQUEST_ID=cGFnZT1kZXRhaWwmSUQ9N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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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鳥偵探與我-第0.5章（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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