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雨癡神 - 首章　初刻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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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章　初刻

狐風

May 28, 2011

46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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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雨癡神

　　　　　　前傳　女孩的視點

　　　　　　初刻　記憶迴響

　　起初，我並不知道這有什麼涵義，當然，倒最後也沒有任何意義，但對我而言，這是一切的開始，從我看見他以後，整個事情的開始。

　　一開始我並沒有很刻意注意他，那是一個晚上十一點的路肩上，我坐在母親身後，輕輕摟著母親那略微發胖的腰身，就像我未來的男朋友一樣──我指的是摟著的感覺，不是胖腰。

　　漆黑的柏油路映著夜晚的街燈，周圍的店家也逐漸歇了，晚上十一點，禮拜四，七號，六月，二零一二年，逢甲商圈，外圍街頭，屈臣氏前行道標誌，紅綠燈下。

　　一個男子。

　　確切來說，是形單影隻，整條街上唯一的人類。

　　夜黑風高，就是繁華的逢甲，在她周圍店家們也鍍上了疲憊，零零落落的打起燈來，準備為最後一位客人服務。

　　注意，逢甲夜市，逢甲商圈，不是所謂不狂歡到凌晨一點就不會罷休，其實他所謂的夜市，也只是晚上比較繁榮，而不是晚上要一直開到盡頭。

　　人也是會累的。

　　那男的站在紅綠燈下，好像在等些什麼，又好像在注意什麼，一動也不動的，只是注視著前方，而母親載著我，大老遠就看到他一個人的身影，那被月光和街燈，拉的又細又長的身影。

　　依稀還可以看到斜對面的眼鏡行，正把鐵捲門給拉下來的聲音，輕輕漫漫清清，零零冷冷落落。

　　禮拜四不是個適合把店開到太晚的日子，一般都在六日才會一直撐著眼皮把燈光打到十二點以後，所以現在已經疲倦了的逢甲，開始捲起雙腿，好在被窩裡睡的更暖一些。

　　而男子，依舊佇立，似乎沒有跟常人一樣的作息，他就站在交通號誌前，紅綠燈的交叉口下，屈臣氏的屋簷那裡。

　　大半夜的，母親沒有騎的很慢，但為了安全，就算是即將沉睡的城市，母親也不會把油門肆無忌憚的扭動，也就在機車駛過他面前時，一直如雕像，如石頭一樣的男子，是一直盯前方十字路口的，而機車則是從側面掠過。

　　如果他要注意，應該會扭過頭來才是，但當我從機車上掠過他眼前時，明顯感覺到。

　　他在看我。

　　明明是我大老遠就注意到他，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像尊藝術品似的一動也不動，或許是聽聲音吧？所以當我掠過他眼前，並打量他的時候，他也跟著打量起我來。

　　他的頭髮半長不長，流海正巧碰到他的眉梢，髮絲的曲線很自然，卻又很不自然，是明顯的Ｓ型，就像是燙壞了的銀絲燙。

　　隱隱約約能瞧見的眉毛很濃很粗，像是用麥克筆狠狠的擦上去一樣，鼻子半挺不挺，嘴唇略薄，似是一個寡情的人。

　　簡單的直條紋襯衫露在深藍色的牛仔褲外，腳上踏的是台灣人最愛的藍白相間，土味沖天的藍白拖。

　　母親的車駛過他眼前，他的臉沒有動、脖子也不曾動過，但眼睛似乎跟著我轉動。

　　我是個漸進式愛情主義者，我認為，世間是沒有還沒認識，就感覺到愛的情況，愛情不是速食的在三十秒之內送到，而是細火慢熬的逐漸透進骨子裡，令人悄悄期待，卻又在它到來時，無法接受，因為當它融入生活的時候，已經不再令人感到新奇了，卻在這個時候，偏偏離不開它，好像吐司少了奶油，濃湯不配胡椒，生活失去重心，便也沒意思一樣。

　　這才是我所崇尚的漸進式愛情，但不知怎麼地，當我盯著他那帶著粗框眼鏡，也不似漫畫裡大的嚇人，一個眼睛比嘴巴還要大的那種動漫眼，而是稀鬆平常，跟父親一樣細而長，雙眼皮若隱若現的傳統中國男子時。

　　我的視線很明顯的被吸了進去，心臟的聲音一下子放大到九十分貝，比飛機起跑還要大聲，甚至直接蓋過母親十年的紅色小機車，那惱人的引擎聲，整個世界裡就指剩下我的心臟在鼓動，以及他深邃的、細膩的、可以吸人的眼睹。

　　當車子駛過他時，我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卻發現從這個角度，已經看不到他的眼睛了，當下只有一股惡寒，狠狠的撞在我的心頭上，好像少了什麼、失去了什麼，心的空隙一下子被放大，卻把填塞在裡面，揮之不去的他的身影，越漸模糊的，慢慢被擦拭成油畫下的剪影。

　　我眨了眨眼，才發現因為長時間的注視下，雙眼已經有些乾澀，但這並不妨礙我看著那潑墨山水畫下，越來越模糊，卻清晰；越來越遙遠，卻接近的，那落寞的不可親近的身影。

　　原來，原來模糊的是眼睛、遙遠的是身體，而清晰的卻是心、接近的也是心，在我不由自主揪起的心上，已經狠狠的被他眼睛的刀刺上他的面容。

　　突然！

　　他的身形一晃，街燈也跟著搖晃。

　　招牌、光影、大地，全都跟著顫動的時候，我才逐漸拉回我的意識。

　　不！

　　不對！

　　不是他們在晃動！是我！是我在晃動！

　　當我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同時，我猛地一回頭，這才瞧見一輛側躺著的紅色跑車迎面而來。

　　不。

　　不是它側躺著，而是我跟著母親的機車一起側躺在路肩。

　　「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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