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背負吧 - 第一問：你是誰？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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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問：你是誰？

安特

Aug 26, 2024

83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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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佐藤幸一，一個出生在平凡家庭的平凡人，一家五口。

如果是自我介紹我大概會這麼說，儘管認識我的人都不這麼認為。

在這個不大的鄉村，幾乎所有人都互相認識，而他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便是我──不祥之子、彼世之人。

幸好我新就讀的高中雖然不在市區，就算只是個郊區普通的中學，只要離開小鄉村就能遠離是是非非，倒也清淨。

回到原本的話題。

五歲時，我曾經神隱過。

莫名失蹤了一整年，卻又毫髮無傷的出現。只是，原本活潑的個性變得沉默寡言，金髮也像褪色般失去了光澤。

這是我之前的朋友轉述給我的，但我對這段記憶完全沒有印象。而且悲慘的是，我現在也沒有朋友。

回憶起那一年的失踪，我只能想起當時被發現的混亂。我無法向別人描述我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自己也不了解。

明明我已經回來了。這段失落的記憶卻像一片陰影，深刻的影響著我的情緒和行為，以及別人對我的避之唯恐不及。

但，怎麼說呢？這段回憶的真相我又不是那麼在意，我只是......我不清楚。

我大概只是想要一切回歸正軌吧。

如果有人願意為我背負這段經歷就好了。

我總會這樣想。

.

.

.

可能是因為剛開學還不熟悉環境吧，我放學時不小心和電車錯開，電車一個小時只有一班，成功回到村子裡夕陽已經西下。但我仍一如往常的上神社參拜，這是我在國中便有的習慣。

不知為何，幾隻蛇盤據了今日的小徑。我不想因此破壞自己的計畫，因此我在內心那隻蛇道了聲歉後跨了過去。

今天的神社氣氛格外不一樣，可能是因為我第一次在這個時段來吧。明明恰逢黃昏卻有種陰森的感覺，明明參道旁的樹木沒有茂盛到會遮住陽光，整條參道被陰影覆蓋住，簡直像是在樹上還有什麼巨大的東西覆蓋著一樣──我這樣想，並隨意的向上一看。

我和一雙巨大的眼睛四目相對。我被那綺麗的虹色眼睛吸引。可惜只看一眼那雙眼睛便逃跑了。它們往神社逃去。

第一次看到這種奇怪的東西，妖怪嗎？不過我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正常人應該會嚇得逃跑吧，而我反而鬼使神差的往那雙眼睛移動的方向追去。同時心裡還不合時宜的產生對那雙眼睛的擔憂，這個神社供奉的神──如果真的還存在的話──會不會驅逐走它呢？

想什麼呢。

雖然很好奇神社到底發生什麼事，不過該盡的禮儀還是要盡。我走到手水舍淨手，接著才走上台階，進入神社。

──與其說是神社，也許更像祠吧。據說這個神社曾經繁華過，不過現在這裡沒有神職人員，本殿也廢棄了，現在也不太會有居民前來參拜。

五歲時我就是在這個神社的角落被發現的，隨著我出現的似乎還有一個不知供奉著什麼的神龕。不過看神龕周圍散發的陰暗氣息，似乎不像什麼好東西，在他們的眼裡一定很奇怪吧。

總之，村子裡的人開始忌諱這個神龕、神社，以及我。

不過我倒是很喜歡、還是該說是眷戀？這裡。就像是一種重回母胎的安心感，也可能是因為我和它們一樣都沒有人需要吧。

今天原本也應該是我獨自坐在神龕前哼著小曲吧。這是我的興趣。

不過那個位置現在被一個穿著巫女服的少年占走了，那個少年閉著眼哼著我熟悉的曲調，是我常哼的曲子。方才看到的兩對虹色大眼圍繞在他的身側。

然後他睜開眼看向我，白色的瞳孔中倒映著一條橫線，像是山羊的眼睛。明明是看起來是日本人卻配上了像是西方惡魔的瞳孔，下睫毛很長，顯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深邃。仔細看他的皮膚也白得不像人。

像是神之子一樣呢。我不自覺地這樣想。

在我打量著他時，少年靜靜的坐在原位盯著我看，音樂不知不覺中停下了。

啊，是的，要先打招呼。我這時才想起來。看來我也得改改習慣一言不發的盯著別人的習慣了。

和陌生人社交的第一步......書上是這麼說的：首先要先禮貌的問候別人。被問候的人心情就會好，自然會願意和對方對話。

「那個，請問你的眼睛白內障嗎？」我禮貌的關心他的眼睛。

「蛤？」

書上亂教，他臉上的表情雖然不是慍怒，不過也和「心情好」八字勾不著一撇。

．

．

．

接著我們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溝通，要把我的意思完整的傳達給別人真的很困難。不過他是第一個沒有看到我掉頭就走的人。

他挪了一個位置給我，接著繼續聽我解釋。

「原來你是在問候我。」他訝異的說。

「是的。」我回答「問候，不就是關心別人嗎。」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會溝通？」

「通常沒人願意跟我溝通。」

他沉默了一下。

「辛苦了。」他側過臉，像是在忍耐自己的偷笑一樣。

「不會。」

話題結束，陷入一片沉默。

最後打破沉默的是他那憋不住的笑聲。

「抱歉。你真有趣，平常都會來這裡參拜嗎？」他問。

「對啊，我喜歡這裡。」我說「這裡就像我的第二個家。」

「我也是。」他輕輕的摸了摸神龕「這裡是我的家。」

「可是這裡已經沒有巫女了。」我指了指已經破落的本殿。

「欸？我不是巫女喔。我是神。」他說。

「喔，原來是神啊。」我像是理解似的點了點頭。

是神啊。

哇。

欸？

「真的喔？」聽起來有點像是唬人的，但若真是謊話他背後的眼睛就無法解釋了。

「反應應該要再驚訝一點吧。」他吐槽。

「哇......」我很配合的再模仿了一次「不過神明......大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演技零分。」好吧我也知道我超不擅長演戲，他打出了十分中肯的分數「我是聽到一個很好吃的願望才出現的。」

「好吃？」我問。

「對，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白，是個可以吞噬記憶和願望的神。」他身邊的四個眼睛散發出詭麗的光。

「我應邀而來。說吧，需要我幫你吃掉什麼記憶──」他笑。

「或說，要我幫你背負什麼？」

這應該要是我很感興趣的事，不過此時此刻我的目光被其他東西吸引。

「神......白，那四個眼睛是什麼？」我指了指像是霓虹燈的它們。

「你在意的重點真的很怪。」它輕嘆「這是我的寵物，百百目鬼。」

「神還會養其他妖怪啊。」我想試著摸摸看，不過它們閃開了。

「還是在人類世界，這被稱為朋友？」白思考了一下，問。

「差很多耶。」誰會想要飼養朋友啊。

「可是人類會把非同種的朋友稱為寵物吧。」他說。

「是沒錯。」

總之我陪他閒聊了一陣子。我跟他分享了我的生活。關於家庭和人際的部份我只是點到為止，畢竟我也想不太到有什麼可以說。

我和他好像都忘記他原本來這裡的問題。就這樣夜幕低垂。

「你不回家嗎？」他指了指已經高懸的滿月。

「晚點回家沒問題吧。」我說。

「你不喜歡你的家嗎？」他問。

「雖然感覺不太能融入家庭，但最不想回去的原因是因為有窒息感吧。」我回答「就是那種......你一走進教室，原本很吵的環境就馬上安靜下來的感覺。」

之前好像會因為這件事難過呢。不過現在我也不能理解我是否還在難過了。不過很煩的感覺是真的。

唉。

「我還是回家好了。」我無奈地起立，拍了拍沾到的灰塵後準備離開。

「那走吧。」他很自然的跟著我站起。

「你要去哪？」我問他。

「你家。」他說「接下來我就暫時去你家叨擾了。」

「為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嗎？」

「喔，是沒錯。晚點給你答覆。」我這才想起他那個問題，我還要好好想一想，不如說我剛才完全忘記了

「不過你打算怎麼住進我家？」

「說我是外國的留學生，不得已只能寄住你家。」明明是神明，卻編出了連小孩子都不會信的謊言。

「你就不會隱身嗎？」我無奈的問。

「不會。」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看起來我家請到了一位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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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問：你是誰？

#3 第二問：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