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邪家族役獸氏》重製版共54章已完結 - 第五十三章陪伴

　　「三少主早安。」浩東與家僕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睛。

　　簡單盥洗與晨跑之後，我換上儀式的外袍上衣，踏出房間並來到辦公室。二哥也已經換好外袍，他正坐在桌子前看著書，以及處理紙鶴。

　　「二哥，早。」我稍微輕聲呼喚，二哥的狐耳稍微動了幾下。

　　「弟弟，吃過早點了嗎？」

　　「還沒，我們等等去吃吧。」

　　「等父親母親起床後再一起吧。」

　　二哥抬起頭看著我，然後示意我先坐下。「弟弟……這幾天睡的還好嗎？」

　　「還好。」我知道二哥一定也睡不好，畢竟大哥他……。

　　「今天就要送大哥走了。」

　　「二哥……大哥他……」我正要再度解釋，被二哥先搶話，「我又不能直接進去意識，根本不一樣……弟弟。」

　　二哥皺眉起來，隨後起身，緩緩走到我這邊坐下，然後擁抱住我，讓我有點嚇到。「我好希望也可以進去跟大哥說話。」

　　「雖然有點繞圈子，但我可以幫忙傳話的。」我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撫摸二哥的頭，只能這樣安慰他了。

　　「嗯……也是……說的也是。」二哥的手爪緩緩收回，身子也微縮起來，他稍微抓住我的衣服，「弟弟……我……好希望可以回到過去，」逐漸抓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的……之前，如果……如果……代表由其他家來當……」吸鼻子的聲音傳來。

　　「……二哥，別傷心了。」我繼續摸著二哥的頭，以及輕拍他的肩部，但他似乎哭得更嚴重，連身子都抖動起來。「弟弟……嗚嗚……我不想要這種結果。」

　　「對不起，二哥。」

　　「嗚嗚……我不要……這結果啦。」

　　二哥搖了搖頭，繼續哭著，儘管不久之後就要用餐，然後進行儀式，但他似乎不想去顧慮這些，只是一股腦地繼續，在我懷裡哭著。

　　幾個小時後，老爸與老媽也準備就緒，他們看起來非常沒有精神，就跟二哥相同；相關人員抬上棺木，並開始點火，小依等人也已經就位，許多認識的人都來參加大哥的，最後一程。

　　看著火光逐漸吞噬棺木，我彷彿看到火元素凱貝爾的火焰。四大元素雖然不會出現，但他們或許還是會在我們身旁……我想是吧。

　　「嗚嗚……兒子……」老爸與老媽互相擁抱，依偎著彼此。

　　「殷良……」陳永淳與小依，小媚等人也傷心地看著。

　　「……大哥。」我繼續看著火焰，然後伸手握住二哥的手。

　　「……大哥，再見。」二哥看了一下我的手，隨後轉頭望向火焰，輕聲地說。

　　參與的領民與眾人紛紛離開，相關人員也開始處理骨灰。我仍看著黑色灰燼，久久不能自己，也沒注意到二哥的手已經放開。

　　「殷茂。」老媽輕聲呼喚，伴隨著溫柔的擁抱，老爸也隨後跟上，輕輕地抱住我，「老爸，意識明天再進行吧。」我想到此事，趕緊提醒。「沒有啦兒子，我們要陪你跟殷洪。」

　　我回以擁抱，二哥則在一旁低頭，落寞著不發一語。

　　兩天後，因為皮特魯的提議，我們一行人一起出發，前往城堡的附近海邊看海，雖然已經是冬季，但大家仍沒有拒絕。

　　「可惜女王現在很忙，沒辦法一起來轉換心情。」小依一邊說，仍一邊收著紙鶴，看來她也挺忙的，陳永淳相對來說就輕鬆多了。「永印村離這裡太遠了，等慶功宴隔天再來一趟吧。」

　　「殷洪，來、給你們。」小媚幫忙家僕擺好餐點，並主動拿給二哥與老爸老媽。

　　「很久……沒來看海了。」老爸雙眼瞇著，然後簡單咬了一口。

　　「是啊，有一陣子了。」老媽也輕輕咬了一口，二哥則靜靜的看著大海，靜靜地吃著。

　　「大家──來玩水吧，沒那麼冰哦。」皮特魯展開笑顏，站在海水上揮著爪臂，我點點頭。除了老爸老媽跟二哥外，大家都起身參與。

　　查克爾負責水下攻擊，我們則反擊，大家玩的不亦樂乎，歡樂的氣氛還算建立的起來，雖然我總覺得，大家還是有點強顏歡笑。

　　但……謝謝你們大家。

　　在慶功宴開始前，我的生活就按照往常般。比較不同的是，二哥當上家主後非常努力，儘管看得出因為壓力，讓他比較沉悶且嚴肅起來，也已經很少再做餐點，但他開始有良好的健身運動習慣，所以身材有了改變。

　　其林普醫生固定時間會來看看老爸，並且進行診斷，老媽與首僕從長都很盡心的照顧著，我也會去幫忙。儘管我已經算是領主，但大多事情都是交給二哥操心。

　　慶功宴時，除了慶祝外，女王陛下也有召集我們，主要重點是有關身世這件事情，她提醒我們務必保密到家，畢竟將軍已經受命可以直接處刑，我們聽了都冒了些冷汗。

　　「你們不用太擔心，只要不說，就什麼事都沒有。」海倫坐在大椅上，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說道。儘管表面上是這樣，但我可以感覺得出，女王有點變了，不是身材……是一種……好像有距離感的樣子。

　　……感覺有點像大哥。

　　宴後幾天，大家就各奔東西，小媚與有木大介這邊的人一起離開了。陳永淳與小依，以及賈克羅、薩伊……也回到各自的崗位。皮特魯與查克爾他們決定去旅行，用谷流風與蕭愛琴先捎信回來的地理資訊。米娜則繼續暫住我這裡，並努力打工賺錢買房。

　　「殷茂。」輕聲的呼喚，是老媽的聲音。

　　「老媽，老爸怎麼了嗎？」我剛烘乾完毛皮，正看著爐火發呆中，一旁的家僕起身致意，收拾好東西並離開房間。

　　「他睡了，我想看看你睡了沒？」

　　「不用每次都來看啦哈哈，二哥也睡了吧？老媽先去看他吧。」

　　「早就看好了，他們都很早就睡了。」

　　「是嗎？」

　　……以前二哥並沒有這麼早睡，健身作息變好了，還是說……讀書讀得太累了，或是公事繁雜，應該很無趣吧？

　　老媽輕輕地坐到我的身旁，尾巴也輕輕地靠上我的尾巴，同樣的白與同樣的金色雙瞳，有時就像鏡子般，讓我可以看到自己那樣，雖然比較纖細。

　　我不自覺地輕吸了下鼻子。

　　「之前有聽皮特魯說起，他與查克爾要去旅行，你怎麼不跟去呢？」

　　「其實我沒有太大興趣，而且好冷哦，我想陪陪老媽。」

　　「有你二哥陪我們兩老啊……別擔心了。」

　　老媽用爪掌輕輕拂著我的面容。我露出微笑：「沒關係的，老爸，老媽，你們都很辛苦了，請讓我好好陪你們，而且我當領主也不能隨意離開。」老媽聽了稍微輕笑一聲，說道：「說的也是，我竟然忘了。」

　　纖細溫柔的手提起我的手腕，老媽的面容顯得有些許憔悴，但不細看不會注意到，畢竟比起老爸，老媽比較會注意門面。

　　「都只專注在你老爸身上，倒是忘了問你。」老媽露出笑容。

　　「老媽請說。」我露出微笑回應。

　　「都過了個月了，你應該會想念他們吧？」

　　「他們？是指邪魔們嗎？」

　　「是啊……可惜他們只能離開，無法按照你的目標一起生活。」

　　「嗯……是啊，也實在沒辦法，至少現在查克爾的現況良好。」

　　「我以前有跟阿格倫……稍微聊天一下，」老媽的訊息讓我耳朵豎起，「總之……當時我的回應是家人那樣，所以……伏羅厄薩的離開也讓我挺不捨的。」

　　……老媽。

　　「怎麼哭了兒子？別取笑我哦。」老媽緊張的摸了摸我的耳朵。

　　「沒有啦老媽……我是感動啦。」我輕輕地搖頭，露出笑容。

　　「呵呵……所以說，想念他們嗎？」

　　「會……我好想他們。」

　　「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阿格倫他言明，我們不能永遠陪伴邪魔他們……」老媽一邊說，眼神一邊黯淡起來，「現在想起來，他當時也很傷心吧，畢竟他的孩子服務我們，代價卻是永遠留在這，像是被拋棄一樣。」

　　……老媽……妳也別哭了。

　　「我……感到愧疚，所以其實我很感謝阿格倫……把你帶回來……兒子，」老媽輕輕擁抱住我，欣喜般的哭泣起來，我也回以擁抱，哭著，「雖然殷良無法回來……但，我相信他盡力了，畢竟……你也盡力了，所以才會甘願犧牲自己……兒子。」

　　模糊的金色雙瞳抬起，注視著我，老媽的神情顯得有點失焦，然後握住我手腕的手稍微緊握住，嘴唇也抿住，眉頭緊皺起來。

　　「兒子……嗚嗚。」老媽泣不成聲，隨後撲倒在我懷中，繼續嗚咽著。

　　「老媽……別哭了。」我輕輕地撫摸老媽的頭。

　　「你這孩子……嗚嗚。」老媽緊緊握住我的衣角，久久不能自己。

　　良久，老媽才緩緩起身，並擦拭了一下眼淚，笑著說：「明明都已經知道是這樣了，但還是會想哭，真是上了年紀了呢。」我也笑著回應：「老媽，天冷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老爸搞不好在找你了哦。」

　　「呵……是啊，兒子你也早點睡。」

　　「嗯。」

　　「晚安了……殷茂。」

　　「晚安，老媽。」

　　老媽緩緩起身，走出房門前又看了我一下，隨後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慢慢行步離開，我則看著走廊外的風景，思考著阿格倫說過的話。

　　冬盡春初，納亞王國迎來新的一年。

　　「殷洪、太了不起了吧你！」弗爾家主的三弟，弗爾洛爾來家裡作客，同時驚訝著二哥。因為二哥很勤於鍛鍊，整個身子都瘦了一圈，肌肉也透過毛皮，清晰地呈現著。

　　「沒什麼，倒是洛爾，你該減肥了。」二哥看了看對方的腹肚，我也順道看看，這讓洛爾感到相當尷尬，趕緊用雙爪遮蔽，眾人則笑了笑。

　　「春初的第一天，祝賀殷家。」弗爾伯特高舉杯子。

　　「也祝賀弗爾家，春初喜悅。」老爸拿著杯子，稍微抬手。

　　小媚尚未捎來訊息，因為永印村並沒有通訊屋。同樣來作客的陳永淳與米娜高興的攀談著，米娜已經籌到可以買自己的小屋了，預計一陣子後就會搬出去。「道家那邊的地比較便宜，不考慮看看喵？」賈克羅搖了搖手中杯子，但米娜似乎比較想留在殷家領地。

　　「有什麼需要的可以找我幫忙哦。」弗爾洛爾豎起耳朵，急促的找米娜說話起來，賈克羅很理解般地迴避，改與我交談。

　　「皮特魯他們好像在永印村了喵。」

　　「真期待他們與人魚見面呢。」

　　「另外這是女王的通知函，似乎要做一件大事了喵。」

　　「是嗎？我看看。」

　　我打開羊皮紙捲，看著內容，然後深吸一口氣。原來女王決定於春初開始，就要進行納亞王國的西進遷移，永印村那邊已經談好了，接下來就是西進的……人手。

　　「我去吧。」二哥有點面無表情地說道。

　　「兒子，領主才應該……咳咳。」老爸最近滿常咳嗽的，希望春天後會好些。

　　「大多事情我都掌握得住，我去吧。」二哥看著我與老媽，眼神堅定。

　　「好吧，殷洪，就交給你了。」老媽淡淡地說。

　　「弟弟，你呢？」

　　「我……我會照顧好老爸老媽的……」我有點猶豫，但二哥確實在處理事情上比較全面，而且他與其他家主也混的比較熟，比我厲害很多了。

　　「嗯，那弗爾家也是家主去嗎……」二哥轉頭詢問伯特，對方點點頭。

　　雖然我坐在代表以及領主的位置上，但我覺得自己好像跟以前差不多。那時候大哥與二哥許多事情都會包辦……現在則是二哥一手承攬……二哥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固定了。

　　老爸與老媽也不好說什麼，簡單寒暄後就先回房休息。

　　春初約兩周後，王國動了起來，各村村長都帶著人手出發，浩浩蕩蕩的與王國的工程人員會合。二哥與部分家僕也於早上就出發，我則出去送行。

　　「……弟弟，好好照顧父母親。」二哥帶著背包與裝備，踏上馬車。

　　「我會的，二哥路上小心。」我揮爪道別，目視著馬車啟行，慢慢遠去。

　　回到家裡，讓老爸意識交流後，我回到辦公室，看著我總是有點頭痛的書籍與紙鶴。

　　「鎮壓靈符。」

　　幾張發光的符紙緩緩升起，飄蕩在房間的陰暗角落，接著我操作符紙……嘗試地試圖貼上書本，但沒有辦法像大哥那樣黏住，並抬起。「唉……大哥又不是邪魔……我真是。」

　　看了看紙鶴，我從書櫃取出自己的冊子，並繼續寫著回憶內容，主要就是與邪魔的這段共同歲月，雖然有很大機率，以後會變成童書般的夢幻虛構存在，但現在就是一個紀錄，如同以前的代表所做的。

　　「以往的代表都畫的好醜……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哈哈。」我拿著筆，簡單畫了一隻……實在是……這種回憶我寫得特別慢……因為……太容易觸景傷情了。現在的進度才剛到幽幽冥西那邊，他們跑了出來的片段。

　　勉強有了進度，隨後翻了翻看了一下前面，我非常喜歡跟伏羅厄薩的認識這段，很有趣，不知道二哥會不會也羨慕伏羅厄薩，什麼都不做就有如此壯碩的體格……真的不錯……如果他們沒有離開的話。

　　我閉上眼睛，不去想那些事情了，我想……我需要時間來慢慢沉澱。

　　半年後，通訊屋於永印村已經有了布置。我開始接收到小媚的紙鶴訊息，以及位於王國新址的小依，所傳來的紙鶴。但很少收到二哥的，就算有也只是簡單的關心與報告。

　　「後山的整治也差不多完成了，殷貴先生。」幾名木匠與鐵匠說道，坐在馬車上的老爸則是點點頭。我看著已經沒有邪魔的後山，想著當初封靈氏人告知的，黑影他們離開時的畫面。

　　「以後這裡就成為觀光風景。」我手忙腳亂的跟各項目人手對話，並聽著他們說明藍圖與進度，這實在是太難了，真希望二哥回來。

　　忙碌過後，我與老媽老爸一同前去墓地，這塊地原本屬於各代代表的祭拜處，雖然因為役獸氏的結束，而不在使用於此目的，但因為我的貢獻，所以保留給我們家族使用，因此這裡現在祭拜的是殷家的祖先。

　　……而且都是狐狸。

　　祭拜之後回到家館，我照往常慣例的進行領主的作業，雖然很枯燥無趣，但現在因為王國喬遷，所以沒什麼重要事情……我利用多餘的時間去陪老爸老媽。

　　時間慢慢的過去，又是一年後的春初。

　　納亞王國建立在當初的黑色城堡附近，各氏人馬與各村、各鎮都紛紛按照行程遷移過去，並慢慢於舊村落重新再起。

　　「我與蕭愛琴的任務結束了！所以──拜託！」谷流風跪拜於前，拜託我同意讓他入職，當……當家僕……這實在是，太執著了。因為谷實風參與過與我們的戰鬥，所以常常拿他的幸福來說嘴，讓他的弟弟好生羨慕。

　　「請您務必自重。」首僕從長在我答應後，帶著嚴肅的表情看著谷流風，而谷流風並不像他哥哥那樣，相當……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沒有那麼誇張就是。不過說到這裡，確實來報名家僕的人增加了。

　　「新的風俗區已經開始……招收獸人員工。」我看著紙鶴，不得不說，我沒在想這種事情……這只會讓我想到米倫，算了，反正谷實風的訊息就是這樣，他似乎與翠雲阿姨合作了。

　　半年後，米娜與福爾洛爾結為伴侶，令獸……不意外。在米娜還沒搬出去前他就常常來訪，洛爾的積極度很高，也很熱情，米夫應該很高興吧。雖然有些領民以為是我與米娜，呵。

　　……米夫，泰虎，不知道你們過得好不好？

　　「我們回來了，殷茂、殷貴先生、夫人！」皮特魯與查克爾歷時快一年的旅行，終於告了段落，我與老爸老媽都很高興的聽著，他們兩獸的經歷與見聞。

　　精靈與雪拿達、人魚之歌、海洋內很多的魚、鱷魚獸人的生活、永印村、回歸一般的方玉礦、雪峰、火山、新建中的納亞城堡……很多很多。

　　有木大介與小媚一起了！這我倒是有點意外了，哈！

　　「另外這幾位是……那時候的，他們想見殷茂您。」我看了看皮特魯身後的幾名村人，他們是火山村落那時逃出來的……是這樣嗎？

　　做為代表的村人跟我講述了故事，有關他們祖先與巴卡沙的過往，以及之後，巴卡沙為了他們與泰虎戰鬥，並且伺機放走他們的經過。

　　我想起泰虎那時痛苦的面容，以及巴卡沙帶頭犧牲時的場景，與當時激烈的戰鬥，他……應該算是跟人類相處的、最好的邪魔了吧？而且是在沒有降心轉封術的條件下……真神奇。

　　泰虎畢竟還是以魔染為前提，但這位巴卡沙不一樣。

　　「那個……因為各代表們，以及當時的人都不方便透漏細節，小依代表建議我們來向殷茂代表您詢問，並且講述我們的故事做為回報……所以。」

　　……小依與大家做的很好，畢竟歷史紀錄最終要由我這邊呈現……雖然我還沒寫到那邊。

　　「所以……請問殷茂代表……巴卡沙大人……也回去了嗎？」村人與村民們一臉憂愁，他們當時的祈禱似乎是為了……嗯。

　　「他也一起跟著阿格倫回去了。」我露出笑臉，皮特魯則是被鯊魚摀住嘴。

　　「是嗎？那太好了……抱歉再請問……」村民們提到了猶多利與贊枯魯，我雖然不太清楚是誰，但是特徵還是讓我想了起來。

　　「他們也一起回去了，現在應該正過著很好的生活吧？」

　　我看著村民們高興且如釋重負的心，索性決定改一下紀錄內容，一點點就好，這樣就夠了……未來該村的後人看到故事書的話……應該會開心吧？

　　……阿格倫……豆比。

　　「各位今天就先留在這裡做客吧。」老媽露出微笑，首僕從長與谷流風也隨即準備，我則與皮特魯、查克爾一同去花園那裡散散心。

　　逗留一段時間後，皮特魯與查克爾再度出發旅行，這次他們打算渡海，可能要過很久才能回來了。

　　「咳咳……咳咳。」老爸這幾年身子越來越差，其林普與醫生們也無可奈何，老媽與我仍盡力的照顧著。

　　米娜已經有了第四位孩子，真拚，小媚一隻就顧不好了。

　　第六年，納瑟海倫也有了伴侶……並生了一位小男孩，新的魔法團員們相當興奮，薩伊也非常開心，他現在當的非常有聲有色了，魔法團總算有了新的開始。

　　我想，納亞王國應該很穩定了。

　　雪拿達難得來拜訪，我很高興，畢竟陳永淳與賈克羅，兩人現在也已經在王國新址，所以比較少來了。領內的領民其實已經少於一半，大多都到王國區域內，二哥所擁有的土地之下居住。

　　二哥並不常回來，只有他結有伴侶時那次，以及帶著新生幼崽回來那次，雖然老爸老媽顯得寂寞，但他們也沒說什麼。

　　「二哥……我希望你能多回來看看老媽。」我在第八年，終於鼓起勇氣提起。

　　「弟弟。」二哥穿著冬季的禦寒大衣與裝備，轉過頭來。

　　我依舊忘不了二哥那時的面孔，我沒看過他那樣生氣的臉，非常猙獰也非常……陌生，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但他後來回答了……我。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那些邪魔。」銘黃色的雙瞳瞪得大大的。

　　「……二哥？」

　　「看到父親母親……我也容易聯想到……邪魔他們怎麼造成的。」

　　「二……」

　　「我恨透他們了。」二哥的嘴吻發出了咕噥聲般的低吼。

　　我吞下了口水，身子相當僵直，全身狼毛也都豎了起來。二哥的眼神非常犀利，好像要攻擊我一般，讓我很不習慣……怎麼會變成這樣？二哥。

　　「……對不起，二哥。」我雙耳後伏，無法回應什麼。

　　「你不用道歉……弟弟，你……喜歡邪魔他們。」二哥的話語沒有憤怒，卻很寒冷。

　　「我……我。」

　　「但我不喜歡，就這樣而已，我走了。」

　　……那芙蘿拉？

　　「二哥……」

　　「照顧好父親母親吧，這是你該做的。」

　　聽著急促離開的聲音，我的心震撼無比，二哥隱瞞感受多久了？跟大哥類似……但比起大哥……他彷彿受傷的更深……對不起。

　　「三少主。」浩東與谷流風從走廊另一側走來，臉上帶著憂容。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不要跟他們說哦。」

　　「我們會的。」

　　兩年後，皮特魯與查克爾回歸，我這才知道他們並非只有旅行，而是還有受女王命令，探索未知人文可能，以及預先交流等任務。外頭還有什麼我並不是很在意。「但至少跟我說一聲吧。」我眉頭皺到歪一邊，看著傻笑的兩獸。

　　皮特魯與查克爾的同步動作似乎增加了，看來他們相處得更融洽了，算了，就不計較了。

　　本來不想計較，直到皮特魯開始介紹他們的發現，以及轉達女王的旨意內容後，我開始焦慮起來。「伴侶？」我的嘴吻微微抽動。

　　「嗯……但不強求啦，殷茂，這是新大陸的聯合計畫的其中之一。」老虎邊說，邊難為情的抓著自己的手臂，查克爾則是無奈的微笑。

　　「皮特魯你有中意的對象了？」我看著紙鶴內文，嘴吻還在抽動著。

　　「嗯，我在那裡認識一位虎族……」皮特魯開始帶著紅暈說話，我沒有特別在聽。

　　我思索著老爸老媽的心情一陣子。

　　半年後，王國舊址城堡處，由奧斯華德等大臣，接待新大陸的人們，我與各村長，以及代表永印村的石仙雅皆一同出席；新大陸雖然沒有王國那樣，具體的聯合規模，但共計二十多座村落合併的人員，加起來也有上千人。

　　尤其獸人居多，我大概懂女王的安排了。

　　一年後，雖談不上快速，但我也在皮特魯成家的幾個月後，與新大陸的村落代表，推舉出的城主的二女兒，一位雌性狼獸人結為伴侶。

　　老爸與老媽都很高興，家僕們也喜極而泣般。

　　又過了兩年，其林普醫生因為眼疾而退休。

　　第三年，老爸的身子狀況開始有明顯下降，老媽與我，以及內人盡心盡力的照顧著，為了不要造成負擔，也大量減少意識交流了。

　　第一位孩子出生了。

　　「殷薩如何？」我擠了擠毛巾並遞給老媽，內人芸香則輕輕笑了一聲。「不是殷伏，就是殷羅，根本就是在紀念嘛。」

　　「還是讓老媽想好了，這我不太會。」狼耳低垂，我走到另一側給老爸捏捏手臂按摩，芸香一邊抱著幼崽，一邊說：「那『殷和』如何呢？」

　　「殷和，也不錯，和和氣氣。」我點了點頭，看著沉睡中的老爸。

　　「不不不，殷茂，是融合啊。」

　　我的手停了下來，老媽也停止動作，看向芸香，這讓她突然有點尷尬般的害羞起來，隨後連忙解釋道：「那、那個，就是多年前大戰故事那樣嘛，我認為合併這種意象不錯，加上你很想念，所以……」

　　老媽看了看我，露出微笑並說：「確實是個很棒的名子呢。」

　　我起身，給予芸香一個擁抱，然後與她一同看著，有著與芸香類似的，棕色毛皮的殷和。

　　六年後，我迎來了老爸的最後一次意識交流。

　　這是他要求的，我當然一定會答應，二哥與老媽也同意。

　　九末銅狐在白色的空間內，輕輕地為我們準備舒適的躺椅，老爸看起來顯得年輕一些，大哥坐在他的旁邊，眼神與他同樣落寞般。

　　「兒子……讓我再好好看看你。」老爸伸出充滿疤痕的爪臂，輕輕摸著大哥的頭，我理解他為何不消除掉。

　　「父親，你真的要走了嗎？」大哥眼神低垂，也用爪掌回應。

　　「……是啊，我感覺的到。」老爸一改眼神，稍微逗趣的微笑起來。

　　……靈魂會去哪呢？

　　「九末……多謝妳的陪伴。」老爸揮揮爪掌，九末銅狐握著手帕走了過去。「殷貴，我會想念你的。」

　　「兒子來……之後九末也拜託你了。」我走了過去，與老爸，大哥相擁在一起。

　　「父親。」

　　「老爸。」

　　「如果江子或殷洪……有什麼想轉達的，再麻煩皮特魯，或九末吧。」老爸一邊說，一邊早已淚水滾滾，我與大哥也流著淚，九末也摀著手帕。我們一同看著老爸那逐漸泛著光芒的身軀。

　　「啊……殷和真的很可愛呢，希望他能長的像你們一樣帥氣，強壯……」

　　「……希望江子，殷洪別太難過……」

　　「……謝謝製造者……實現我的願望……」

　　「……也謝謝阿格倫……再見了……兒子……」

　　一股白色淡光，緩緩從我與大哥的眼前飄起，融入白色的空間內，隨後在我還沒反應之際，意識就回到現實中。

　　老爸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

　　老媽與二哥嗚咽著，芸香與二哥的內人，以及眾家僕們，大家都開始哭泣起來，我則是看著老爸，流著淚，心裡不斷的泣訴。

　　葬禮之後，又過了四年，首僕從長退休但仍住在領地內，她有時會上門來拜訪與幫忙照顧老媽。老媽的身子這陣子也開始變差，多虧谷流風與眾家僕的盡心盡力照顧，我才能與芸香，殷和多次出遊。

　　谷流風大概真的很賣力吧？他當上了首僕從長，連浩東都支持他。

　　小依捎來喜訊，她與陳永淳都有了伴侶了……哇。

　　賈克羅前陣子也找到了伴侶……恭喜大家了。

　　一年中多半兩次，大家會一起帶著孩子，聚會在山脈口處建立的大旅館內，女王的大王子與二王子就沒辦法了，只有去納亞新城會議時才能見到。

　　時光過的很快，眨眼間又過了十年。

　　「三少主，夫人已經就坐了。」谷流風整理好了裝備，並讓我上了馬車。前方的馬車內是老媽，她正與許久不見的前首僕從長聊天著。「這是夫人突然提的要求，還好宮姨還在家裡。」浩東握著韁繩說道。

　　我偏過頭，只好請芸香與殷和留在家裡。

　　馬車緩緩移動到墓園，隨後由我攙扶著老媽進去，宮姨則先道別老媽並由浩東帶她回家。我有點不解，這突如其來的安排顯得突兀多了，待在家館好好聊天不是很好嗎？雖然現在是夏天，天氣很溫暖。

　　谷流風守在墓園門口等候。

　　「嘿咻……呼。」老媽發出疲憊又不服老的聲音，隨後輕輕地坐上木椅，讓我幫忙調整一下身姿；我隨後也拉了張椅子，坐在她的前方。「夫人，這朵花送您。」九末銅狐高興地遞上鮮花，白色的爪掌輕輕接過。「謝謝您……九末銅狐。」

　　老媽這幾年都滿常來墓園，除了與九末銅狐聊天外，還刺探著老爸的隱私，然後兩獸就竊竊私語般的傻笑一番，有時很讓我受不了。

　　「那我不打擾了。」九末銅狐說完，便跑到遠處澆花去。

　　老媽看著滿園的花卉，眼神變的平和與安詳。她許久都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吸著涼風，尾巴也微微動著。我在旁也看著花朵……這讓我想起了幽幽冥西他們。

　　……二十多年了，他們去哪裡生活了呢？星球之外到底有什麼？

　　「……殷茂……不曉得幽幽冥西他們……都過得好嗎？」金黃色的雙瞳看向我。

　　「老媽你真厲害，我也在想她們呢，肯定很好的。」我露出傻笑。

　　「……好久了，以後很少人會知道他們吧？」

　　「嗯……畢竟他們沒有存在的證據。」我抓了抓耳朵。

　　「……查克爾不行嗎？」

　　「只有他一位肯定不夠的。」

　　「……說的也是……也只能……當作童話了。」

　　老媽看著手中的花卉，輕輕捏著，觸摸著，花上的淡紫色與深紫色互相輝映，相當漂亮，我看得有些出神。

　　「……很像芙蘿拉與伏羅厄薩，對吧？」

　　「嗯，很像。」

　　「……殷洪這孩子變了好多。」

　　「不會啦老媽……您別擔心。」我有點慌張地搖了搖尾巴。

　　「……殷良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大哥過得很好，我有找時間跟皮特魯確認。」

　　「……早知道……我也跟一隻邪魔，親一下？」老媽邊說邊親吻了花卉，我們一同笑了出來。

　　「……殷貴離開我好久了。」老媽在沉默十幾鐘後，緩緩對著骨灰放置處說道。

　　「老媽，你想老爸了吧。」

　　「……想啊……怎麼不想……真想拔他的毛呢呵呵。」

　　「呵呵。」

　　「……呵……誰叫他先走了……嗯。」

　　「老媽。」我停止了笑聲，但老媽反而是繼續笑著，然後輕輕吐了口氣。

　　我們看著花園與流水，就這樣靜靜地待著。

　　「……兒子，你故事寫得如何了？」老媽把花卉輕輕放在一旁的桌上。

　　「已經完成了，老媽您想聽嗎？」

　　「……嗯，我想聽故事。」

　　「好，首先呢……」我開始施展鎮壓靈符，手腳並用，慢慢說著故事。

　　老媽有時笑了笑，有時又傷心苦笑起來，我使用一些花卉來協助辨識，搭配泥土與木條，描述著戰鬥的過往，雖然想盡量不提痛苦的事情，但老媽都會請我詳細過程，並表示自己可以聽下去。

　　太陽緩緩落下，夕陽的光輝映照在椅子旁邊的圖案上。

　　「最終，阿格倫他……」我結束故事，並看著仍聽著的老媽，她點了點頭。「……真是深刻的故事呢，兒子。」

　　柔順的微風輕輕拂過，讓老媽的臉頰多了幾道銀絲。

　　「……我的孩子……殷茂。」

　　「老媽？」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是嗎？那我們……」正要起身的我，被老媽的手拎住衣角。

　　「……傻孩子，我不是指回家館。」老媽露出苦笑般的臉。

　　「咦？那……是指什麼？」

　　「……我該走了，殷茂。」

　　我的耳朵動了幾下，伴隨著嘴吻也抖動幾下，隨後看著微笑的白狼。老媽伸出爪掌，慢慢握住我的一隻爪腕，非常輕柔，柔軟的觸感傳來。

　　「老媽……不要逗我。」我耳朵不自覺的往後伏下，心情緊張起來。

　　「……傻孩子……我感覺的出……時間到了。」白狼的爪掌輕輕拍了幾下。

　　「老媽……您還很健康啊，不要玩了。」

　　「……很厲害吧……我也能感覺的到壽命呢。」

　　「一點都不厲害，不要玩了。」我握住白狼的雙爪掌，感受那深陷的骨感。

　　「……已經很久了。」

　　「老媽。」

　　「……不能總是讓你陪我。」

　　「老媽。」

　　「……也該放你自由了。」

　　「老媽！」

　　流水的聲音突然變的清晰起來，彷彿與白狼那金色的淚水同樣、呼應著。我看著老媽的眼睛，以及從後照耀著的黃昏紅日，把白狼的身影四周照得閃耀無比。

　　白狼金色的雙瞳泛著淚水，倒影中也映著早已流淚的我。

　　「……殷茂。」

　　「老媽……你別再說了。」我的話語開始哽咽，不願意去接受事實。

　　「……我很謝謝阿格倫。」

　　「我知道、我知道。」

　　「……我能理解他……所以更謝謝他。」

　　「我、我知道……老媽我們回去吧？」

　　「……真的……很謝謝他。」白狼的手稍微出力，然後單爪掌微微抬起，輕輕接觸了我的眼眸，輕輕地。

　　憔悴的面容中，白狼帶著那，彷彿無比滿足般地笑容，看著我。

　　「……我很抱歉……必須先走……不能陪伴你了。」

　　「老媽……我……我沒關係的。」我輕輕搭住白狼的爪掌。

　　「……九末……查克爾……要麻煩他們了。」

　　「老媽。」

　　「……殷和，芸香，也麻煩你了。」

　　「這……當然。」

　　「……殷洪……希望他能好好的。」

　　「老媽……會的，二哥他會的。」

　　指腹輕輕擦拭我的淚水，白狼儘管淚流滿面，卻帶著笑容。

　　「……兒子，謝謝你陪我到這裡。」

　　「老媽？」

　　「……謝謝你願意陪伴我們兩老。」

　　「老媽？」

　　「……你是我最可愛的孩子……謝謝你。」

　　白狼微微往前，輕輕地擁抱住我，隨後高興地呢喃著。

　　「……謝謝你……孩子……」

　　「……謝謝你的陪伴……」

　　「……也謝謝……你……的陪伴……」

　　「……伏羅厄薩……」

　　潔白的爪掌輕輕垂下，白狼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

　　她靜靜地躺著，依偎在紫色毛皮的懷抱之中。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JgpFjg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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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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