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讓人想拿著大扳手硄硄砸開幾個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得都是什麼的一天。
我就不明白了,那個叫艾弗里的小夥子那麼執著幹嘛?傷口都沒癒合好,就急著要確認我為什麼要救他,搞得好像我是別有用心的傢伙……
呸,就算我有點其他意圖又怎麼了?難得讓我逮到一個咒僧這種適合接手魔導車修理的好苗子,不趕緊扒拉回來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魯莽,要是我救他真有那種不良意圖,那當面找我問「為什麼要救他」這種操作,是當別人都傻子還是怎麼著?
我真要有不良意圖還老實跟你講啊?
再說了,你個傷口都沒好,一個半廢的人,就算、假設、真讓你知道對方有不良意圖,你還能怎樣?
真給你機會逃跑,搞不好跑兩步就又大出血跑不動,淨瞎操心。
巷口堵人的那幾個小痞子也是夠蠢的啊,堵人就算了,也不看看堵人的巷口隔壁是什麼建築,偏偏選在協會分部的防火巷堵人。
吵個半死。
都什麼年代了,還帶幾個外骨骼機械裝置就莽上去開打,找個假藥鋪子買個迷藥沾個帕子不是省事多了嗎?大不了幾個人撲上去把人按倒在地再摀上嘴,不就輕鬆得手了?
閒得沒事才打群架,打起來也不注意對方身上明顯是刻著魔紋法陣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被明令禁止的咒僧……
哦,這樣好像也不能怪那群小痞子不用迷藥,這還真不一定對咒僧有效。
但沒事惹個咒僧幹嘛呢?那是非法的知不知道?報警抓他還能算上個見義勇為呢!
非要跟人家打架,這群年輕痞子都沒有一點法律常識嗎……
果然都是一群年輕的鐵憨憨,仗著年少無知,比我們這群維修工還頭鐵的那種。
活該被自己揍!
「爹!」房間外傳來狄蘭的呼叫聲:「隔壁大爺的那台古董車需要一個老型號的耐高溫銘紋渦輪增壓器,但維修庫裡沒有了,我出門去找其他協會的人問一下,你出來幫忙招待一下人家。」
「狄蘭,雖然說最好還是要找原廠部件比較適配,但真沒辦法就暫時拿通用款變通一下啊。」沃爾凱諾突然分神,正寫著的日記上一下多出一個大黑點。
愣怔了一會兒,沃爾凱諾想起了什麼,朝房間外大聲喊道:「你小子記得確定一下是不是多弗廠還是荷密斯特廠出產的,這兩個老廠家出產的跟其他廠不一樣,是絕版品,不能用現代通用款耐高溫銘紋渦輪增壓器替代。如果是這兩間出品的話就別出去了,那只能找原廠看有沒有二手的。」
說完,沃爾凱諾像是忍不住吐槽,在日記上多寫了一句:
要是狄蘭這孩子願意接手魔導車行就好了,最近願意做維修工的不好找,現在為了找一個接班的,看看我這多鬧心啊。
「不是那兩間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先出門了。」伴隨著魔導車發動機聲音傳來,狄蘭的聲音也跟著逐漸遠去。
「知道了!大爺您稍等下,等狄蘭那孩子把貨拿回來給您換上啊。」沃爾凱諾站起身子,一邊朝外大聲喊話,同時又順手翻過新的一頁,再添了一句。
「啪」的一聲,寫完日記結尾的沃爾凱諾隨意把筆往桌上一丟,緊接著往房門外走去。
最後被潦草地寫上日記本的句子靜靜躺著,像是結尾,又像是新的開始:
雖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但保險起見,我還是再找地方發份招工廣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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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胸口時不時隱隱約約傳來的疼痛,艾弗里一聲不吭地抿了口水,把口中的膠囊吞服了下去。
「你叫艾爾貝里希?什麼?要念作阿爾貝里希……口音的問題不要那麼在意啦,這念著太饒口了,就乾脆叫你『艾弗里』吧!」
「你說為什麼是『艾弗里』這個名字?因為大姊我樂意啊!」
「哈哈,不服氣是吧!有本事的話打贏我,我的名字就給你隨便取暱稱!在那之前,你是我罩的人,就得聽我的話!」
艾弗里胸腔中突然湧上一股衝動。
「咳!咳!咳咳咳!」被喝下去的水嗆到肺,艾弗里猛烈地咳了起來。
儘管艾弗里匆忙用手摀住了嘴,但在陣陣咳嗽聲中,還是有不少水咳出濺在胸膛上。
不知道是水打溼了繃帶上的血漬,還是又牽扯到了傷口,一片暗紅慢慢地擴大著,像是渲染開來,又像是滲透出去。
艾弗里用手拍打了兩下胸膛,順了口氣,正當要緩下來時,卻又一時怔愣住。
「怎麼回事!艾弗里他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不是說這件事沒有危險的嗎?」
「瑪莉提絲……我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嗯,你會沒事的。」記憶中那張冷豔的臉上,盈盈的瑞鳳眼滿是自責和逡巡不去的暗芒,柔軟的掌心輕撫著他的頭頂:「沒事的……有大姊我罩著呢。」
「艾弗里,沒事的。」他一直記得當時在墜入黑暗前,耳邊傳來的最後一句話。
「大姊我這就替你出氣去。」
浮現在腦海的記憶片段漸漸模糊,最終消散。
靜靜地,艾弗里抬起左手,看著那沾染了滿掌的污紅血漬。
他已經不再是可以一頭埋身進被窩安穩睡去的年紀了。
一下用力,緊握成拳。
「瑪莉提絲……」
艾弗里低垂著頭。
陰影中的眸子,盤繞著晦暗不清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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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願意接受接下來在魔導車行內當學徒的安排?」
晚霞的紅光躍過窗頭,映在沃爾凱諾身上,隨著那隻大手興奮地一拍桌子,話語中滿是愉悅之意。
「嗯,如果你們不介意我是一個咒僧的話。」艾弗里眉目之中,皆是堅定。
這是他深思之後,認為可以寄託接下來一切行動基礎的選擇。
艾弗里深知自己現在最缺乏的東西——可靠的資訊渠道——並不好尋找。同時,他曾經身為秘密咒僧結社的一員,也注定他難以像常人那般直接接觸。
但鋼鐵動力協會和普倫蒂父子剛好補上了這麼一個缺口。
對於這段時間的遭遇,艾弗里也是趁著這個難得喘息的機會,重新梳理了獲得的資訊,並對自己眼下面對的現狀有了一個較為明確的初步認知。
當初他與老大提出的擔憂,最終成為了現實。
但現在回想起來,艾弗里並不覺得老大做錯了什麼,因為根本不存在讓他們選擇的空間。
從頭到尾的起因都是關於那片新礦區的開採,而他們是被設計好的引爆點。
甚至作為一個引爆點,他們本身是否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完全不是對方博弈的考量點。
只要有人發現了「引爆點」,不管是爆炸之前還是爆炸之後,這個「引爆點」必然被視作威脅處理。
不過是造成傷害的大與小而已。
對於他們這種見不得光的地下秘密結社來說,從成為博弈的棋子開始,便注定迎來悲劇的結局。
財團與軍警……
過往艾弗里對於那些政府部門和所謂上流社會,一直保有一層不屑的態度,認為他們與自己所在的「非法結社」相比,無非就是多披了一層貼身制訂的「合法皮囊」。
溫室的花朵怎能與外頭經歷不知多少風吹雨打的野草比較韌性呢?
事實上,艾弗里也相信,如果是換成所謂某某財團貴公子或是政二代來面對自己眼下的處境,他們根本不會有勇氣來解決的。
但是有韌性不代表就能茁壯成長。
野火會燒盡所見的一切,但也會望牆興嘆。
社會的秩序是一道枷鎖,同樣也是一副鎧甲。
艾弗里現在正需要這麼一個庇護,找回那些倖存在外的遺落者,以及重新建立「巴特爾家族」這個咒僧結社。
「我當然對此不會有任何意見,不然當初也不會選擇出手了。」沃爾凱諾豪邁一笑,開口回答道。
狄蘭拿起桌上的酒瓶,一個彈指,瓶蓋彈開落地,穩穩地斟滿眼前三個杯子,開口說道:「那麼,舉杯慶祝吧!」
三人拿起酒杯彼此一碰,皆一飲而盡。
觥籌交錯,一夜口中所語,滿是酒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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