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瞳 - 何謂「死亡」

空跟隨著艾菲的腳步，內心卻無比混亂。他忘記了過去，忘記了自己為何而戰，也忘記了死亡意味著什麼。從盧卡斯留下的那一刻起，胸口那種無法形容的悶痛感便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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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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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反覆地在他腦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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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向艾菲，猶豫了片刻後，才沙啞地開口：「艾菲，死亡……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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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的腳步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被什麼壓垮了，良久，她才緩緩地轉過身，眼神中帶著痛楚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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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像是在強忍著什麼，「死亡……就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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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空低聲喃喃，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虛無。他知道結束意味著什麼，可是盧卡斯留下的笑容，卻讓這個“結束”變得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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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自己的情緒，但她的語氣仍然充滿了哀傷：「你不記得，是因為你沒有失去過。可是對那些還活著的人來說，死亡是無法挽回的……是痛苦，是悔恨，是無止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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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緊緊攥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而我們只能選擇活下去，因為只有活著，才不會讓那些選擇犧牲的人白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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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的話狠狠砸在空的心口上，想起了盧卡斯最後的微笑，那釋然卻決絕的神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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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盧卡斯為什麼會笑？」空低聲問道，目光茫然，像是尋找答案，也像是在尋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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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卻依舊堅定地回答：「因為他選擇了自己的結局。他守住了自己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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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東西？」空愣住了，腦海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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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記憶缺失了，過去的他是否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不知道，但心裡某處，卻像是被什麼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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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沒有再說話，只是再次轉過身，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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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到那微微的顫抖。他不明白死亡的意義，也不理解自己為何無法恐懼，但此刻，他卻隱約察覺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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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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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過去的自己是誰，從這一刻開始，他必須要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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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步伐逐漸放慢，周圍所有的聲音都遠去，只剩下腦海中反覆迴盪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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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到自己揮劍的理由。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失去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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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信平對他說過的話，語氣帶著沉穩，卻也透著一絲警告。而現在，這句話死死地壓在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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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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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真正思考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揮劍、戰鬥、承擔危機——這些對他而言，似乎只是出於本能。他的劍招乾淨利落，動作毫不遲疑，可那背後，卻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支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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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由，就意味著毫無意義。」信平當時這麼補充道，「遲早，你會發現自己揮出的每一劍，都變得遲疑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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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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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手指微微蜷縮，回想起剛才的場景，自己的魔力就像被某種看不見的鎖鏈束縛著，死死沉在體內，命器更是沒有半點回應。他不清楚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但心底深處卻升起了一個難以忽視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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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自己找不到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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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菲與盧卡斯拼命對抗那怪物時，他只能站在一旁，無能為力地看著，連揮劍的勇氣都變得模糊。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他們不同。他們知道自己為何戰鬥，而他——只是跟隨著本能，像個被線操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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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腳步，目光落在自己空蕩的手掌上。從前揮劍時，雖然缺失記憶，但至少劍會回應他，魔力也會自然流動。可現在，所有的力量都被拒絕了，那柄命器——他所依賴的一切，陷入了深沉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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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嗎？」

空在心裡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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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答案，但他隱約明白，這一切或許與那所謂的「理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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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自己揮劍的理由……」他低喃著，話音在寂靜的森林中被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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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的微笑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那種釋然與堅定的神情，還有艾菲強忍淚水的背影。他們擁有的東西，他或許從未擁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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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的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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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同伴？為了活下去？還是為了某個早已遺忘的夢想？他想不起來，可內心卻渴望找到那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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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悲傷，空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種難以名狀的茫然，他無法哭泣，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為同伴的死亡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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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的感受卻才是最折磨的，心中的悶痛，不知何從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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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失去的，不只是記憶，還有對「死亡」這件事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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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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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確定，內心像是空了一塊，填不滿，也找不到去面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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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空放棄思考了，只讓身體自行動作，雙腿像被設定好的機械般奔跑著，沒有方向，也不知終點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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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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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我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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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的門被大力推開，亞莉娜的身影隨著吵雜聲一同闖入。她走進來時毫不在意四周的目光，帶著既往的張狂氣勢，讓原本熱鬧的酒館瞬間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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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卻遲遲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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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莉娜皺著眉頭，腳步帶著急切地走向吧台，手肘重重地靠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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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裡的老闆對吧？空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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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頭也不抬地擦著酒杯，動作顯得漫不經心：「他今天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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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亞莉娜的語氣驟然拔高，聲音裡透著壓抑不住的焦躁，「為什麼請假？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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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似乎有些不耐煩：「他有事，說要出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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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什麼事？」亞莉娜一拍桌子，酒館內一陣輕微的震動，她的目光幾乎要把卡特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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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依舊含糊其詞：「我怎麼知道，他沒多說。」語畢，他拿起酒杯，轉身準備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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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卡特，別這麼小氣嘛，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旁邊的約翰笑嘻嘻地湊過來，懶洋洋地靠在吧台邊，晃動著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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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無奈地停下腳步，回頭瞪了約翰一眼，似乎被他的漫不經心激怒了，但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好吧，他接了一個獵人任務，一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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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任務？」玲微微抬頭，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語氣透著一絲急切，「他為什麼會去接觸這麼危險的事？他還那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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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見亞莉娜和玲的氣勢步步緊逼，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神色中掠過一絲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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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也不用太緊張，這任務按理說沒多危險。」他頓了頓，試圖平息兩人的情緒，語氣放緩了些，「城外的怪物，等階應該都在他的能力範圍內，頂多花點時間應付，這種小事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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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話說到一半，他的語調突然僵住，眉頭迅速皺起，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等等，照這樣的話，他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啊……這都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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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莉娜沉下臉，眉心緊蹙，「正常的任務，兩三個小時就能搞定。他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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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事情真的不妙了。」約翰皺著眉，語氣比平時多了一份沉重，往日那副散漫的樣子早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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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握著酒杯，視線落在桌面，聲音壓得很低：「如果你們擔心，我可以帶你們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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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找？」亞莉娜的目光帶著質疑與不安，「現在封城，你怎麼帶我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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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辦法。」約翰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般，語氣帶著一抹堅定：「一條近路，不過，你們得快點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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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的手輕微顫抖著，目光轉向約翰，語氣中透著掩蓋不住的焦慮：「空一定是遇到麻煩了……不然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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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約翰低聲說，眉頭越發皺緊，「也正因為這樣，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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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再磨蹭了。」亞莉娜一把抓起桌上的斗篷披上，語氣果斷，「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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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般點頭：「跟著我，但記住，一切得聽我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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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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