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同分異構 - 07.所有巧合純屬宇宙電波

人類是將「恆常」視為當然的奇怪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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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昇月落，人依循慣有的規律持續前行，途中很少想起自己對世界來說也是渺小的存在，隨時可能因不知從何而降的意外而失去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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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好好生活，人不得不選擇性忽略許多微小機率，卻又會在看到「恭喜您成為千萬分之一的中獎客戶」時，輕易地把平時視為無物的可能性當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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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不變化的倉鼠輪，卻仍然渴望奇蹟照亮筆直無趣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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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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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已經重讀同一頁將近十次了，還是什麼都沒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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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與商默交換了其他社交軟體的帳號後便閒聊至深夜，連通話什麼時候切斷的都不確定，早上醒來就見聊天室裡時長驚人的通話紀錄下，還掛著一串意味不明的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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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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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ㄑ圈ㄥㄥ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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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九點半左右，終於出現了可解讀的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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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我他媽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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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跟著一個生氣的黑眼圈橘子貼圖，左嚮昭看著那顆橘子笑了很久，也送出條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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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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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幾秒，商默傳來一個帶有威脅意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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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闔上書，決定外出散步，讓太陽曬曬自己紛亂不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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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附近的森林公園，綠蔭之下的微風帶有涼意，左嚮昭走了片刻，感覺今天路上兩兩成雙的人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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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錯覺，或者是他因為某些理由而特別注意到了平時不感興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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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欲蓋彌彰地數起路上的樹，明明不會有人知道他的思緒，他卻有種宛如司馬昭之心的無謂煩憂，總覺得路過的人都會發現他今天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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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天是「荒謬」休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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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森林公園的另一側，一陣熱烈的鼓掌伴隨歡呼順風飄來，只見中央的草坪布置著如同拍連續劇般的陣仗，引來不少人駐足圍觀，包括左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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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微湊近了些，看清原來是有對新人在拍婚紗，現場至少安排了五個攝影師，還有一個專門錄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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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方盛裝打扮，卻不好意思地仰著頭搧眼淚，左嚮昭在原地觀察片刻，很快從其他路人的討論中得知女方其實是剛剛才被求婚，她原以為今日是和好友一起來拍閨蜜婚紗，沒想到穿上禮服、擺好姿勢，攝影師一個手勢之下，身旁的好友便悄悄替換成了驚喜登場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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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可少的單膝下跪與花瓣，女方在親友擁簇之中點頭答允了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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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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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聽見一旁勾著男友手臂的路人女性語帶欽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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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陌生新娘的眼神中盈滿祝福，轉過頭望向自己伴侶時卻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唉，果然是別人家的男朋友，你怎麼不學著點，還在打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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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也太浮誇了吧。」男性被戳了兩下，訕訕然關掉遊戲，「寶貝，你喜歡這種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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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是你看人家多浪漫、多有心。」女方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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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浪漫也可以啊，我給你買九十九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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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不是這個意思啦！」女方嘆了口氣，試圖傳達：「要的是一種被重視的感覺，那是一種感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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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準備驚喜給你，你也沒多開心啊。」男方無奈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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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不想想你那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女方氣呼呼地鼓起臉，越比較越火大，乾脆直接把人拉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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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侶走遠了，還依稀能聽見一兩句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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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喜歡向外對照的，看見旁人有怎樣的情境，就難免也去想像換成自己會是如何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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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又看了一會婚紗拍攝，層層疊疊華麗而不實用的漂亮裙子確實很能營造夢幻氛圍，追求不需要意義的意義顯然是最令人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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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踏青步道，沐著夕陽餘暉把剩下半圈的公園給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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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難得只有幾片薄雲，人行道紅磚都被漫天金黃打得燦亮，左嚮昭走了一路都沒想好晚餐要吃什麼，決定把命運交給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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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煩惱於搭配的冷飲要選什麼口味時，短暫放空的大腦便不自覺地聆聽起店內廣告放送，冷不防一段情緒高亢的台詞音量過大地狠狠嚇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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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擔心追不到喜歡的那個他嗎？快來一瓶『飛利』運動飲料，給你能飛上天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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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左嚮昭有些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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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好商品，心不在焉地去排隊結帳，看了眼總金額後，他從錢包裡取出剛好的零錢準備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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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具幫您存裡面囉，另外我們現在限時特價商品促銷中，有沒有興趣帶一份？」店員俐落地操作著收銀機，語氣厭世地伸手示意架子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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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隨口婉拒，收拾錢包時便順勢望向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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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世情緣巧克力，情人節特惠第二件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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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八折的地方現在被紅色麥克筆劃掉，改成了「第二件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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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是兩個月前的事了耶。」左嚮昭眨眨眼，還是忍不住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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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要促銷啊。」店員毫不猶豫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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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純屬商業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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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自然不會被區區買一送一打動，他提著晚餐，在街燈濛濛亮起的注視下漫步返回租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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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街有人遛狗，是隻尾巴搖得像螺旋槳的黑色臘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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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腸邁著小短腿愉快地前進，經過防火巷時突然豎直了尾巴，朝著垃圾或者一竄而過的鼠輩汪汪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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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等著燈號轉綠，就和每個在街上移動的行人一樣瀏覽手機打發短促空擋，他讀完一則友人轉發的美食排行榜，往下滑動時螢幕上卻出現了訊號不良的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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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地繼續等著，直到圈圈消失，變成訊號中斷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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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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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覺到周邊太過寧靜，左嚮昭悚然抬頭，身邊一起等紅綠燈的行人全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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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沒有車，紅綠燈還在盡忠職守地倒數，而路旁的店家全都像是蒙上一層灰紗，霧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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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很少感覺如此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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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已經失去功能的手機，在燈號轉綠的同時試探性地向前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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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古怪的阻力像爛泥沼似地讓他舉步維艱，左嚮昭遲疑了一下，瞬間就感覺停頓的同時道路在下陷，他忙費盡全身力氣拔起腿，用最快的速度奔過斑馬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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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牛頓流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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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平安跨上對面的人行道時，左嚮昭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這個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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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側的道路踩起來是正常的，他心有餘悸地回首察看，只見那一側的建築在他注視之下逐漸褪去色彩，像縮時拍攝的侵蝕腐化一樣，轉瞬間便已化作沙塵，被風抹去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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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面前的街區，不知什麼時候縮減成了一條窄巷，除此之外的空間均佈滿濃霧，根本看不見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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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巷』⋯⋯嗎？」左嚮昭蹙起眉，這股異世界的感覺可比他那天在防火巷中與商默相撞時強烈得多，當時他也是漫不經心地行走著，根據方向感盤算著那條小巷應該能更快繞回家，才試著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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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片刻，伸手去觸碰身旁瀰漫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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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只有涼意，但很快地便有堪稱刺骨的寒氣順著他指骨直竄心口，左嚮昭一驚，觸電似地縮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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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起霧的地方是絕對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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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別無選擇，顯然唯有面前深淺未知的窄巷可以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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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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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定下心神，到了這種時候，大概也只能相信商默說過「惡面神」看他順眼的那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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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以後還是減少去超商購物的頻率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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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握緊手中的塑膠袋，揮去腦中的既視感後便步入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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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中沒有霧氣，也沒有特別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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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左嚮昭便走出了防火巷，車聲呼嘯與都市細碎的種種噪音重新襲捲而來，他怔愣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注視著的是個玻璃櫥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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櫥窗上映著他的倒影，還有被嚇了一大跳的商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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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手裡握著一杯咖啡，震驚之餘險些全灑在了身上，商默甚至嗆了一下，咳嗽老半天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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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左嚮昭覺得手背有點涼，頭還有些暈，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便皺了皺眉想調整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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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平陽街啊……」商默看他樣子不對，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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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左嚮昭抬手揉了揉臉，卻被商默一把抓住手腕，他不解地停止動作，隨即在她眼中看見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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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你的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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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瞪著自己的手，花了點時間才聚焦，接著他便開始感到心跳加快，四肢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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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背上有道長達十公分的傷口，劃過腕骨朝手腕內側而去，新鮮的血液滴滴答答地不斷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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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左嚮昭誠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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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像個麻布袋般僵直地倒下，失去意識前只知道多虧商默反應快，沒讓他壯烈地後腦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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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當下商默心中無疑把她知道所有罵人的話都跑過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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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認識左嚮昭之後，她感覺自己從未背離祖輩傳承的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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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還要幹幾次這種活像殺人棄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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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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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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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瞥了眼手錶，相較上次左嚮昭直接像進入關機狀態叫都叫不醒，這次她剛把人拖進巷中安置好，不到五分鐘內就見他茫然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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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自己的血都暈啊，那豈不是挺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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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血又不會挑人……」左嚮昭逐漸感覺到地面的僵硬，他深吸了幾口氣，手背傷口這才傳來陣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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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看他想起身，把他權宜之下暫時擱在自己膝頭架高的腿放回地上，確認他除了行動遲緩之外沒有太大問題，無奈地說：「心神不定最容易被『巷』盯上，你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會突然被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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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沉默地看著她，似乎在理解她說的話，他摸摸被用衛生紙與透氣膠帶做了應急處理的手背，避而不答地問道：「那我是怎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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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對路，當然就出來了。」商默理所當然地答道，「也幸好你遇上的應該不是太凶的東西，不然即使是你，恐怕也要被剥一層皮才能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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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吻陰森森的，左嚮昭頓感頭皮發麻，他握住商默遞來的手借力站起，還有些暈乎乎地說：「幸好出來後遇到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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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商默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情緒，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開口：「『巷』是最善於洞悉人心的東西，它會在你沒有防備的時候趁虛而入，把控你的恐懼與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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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不會知道左嚮昭起先是為什麼被「巷」拿捏住了把柄，但既然他一脫離就出現在自己附近，意味著問題的根源必定有她的一部分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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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擔心是因為我導致了你被『巷』襲擊嗎？」她抿了抿唇，坦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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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踉蹌了一下，第一個念頭是懷疑自己今天煩憂整天的原因被本人發現了，他腦子空白了幾秒，隨即理智才跟上，意會過來商默是其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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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賊心虛，誰讓他某種程度上確實是因為商默而心緒不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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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誤會了。」左嚮昭垂下眼，斟酌著用詞緩聲道：「在我兩次誤入『巷』的經歷，你唯一造成的結果，就是讓我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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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被撿出去的，勉強也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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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並不把這看作嚴重的事，商默讀出了他的態度，也便不那麼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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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吃晚餐啊？」她看向左嚮昭袋子裡的超商食物，順口說：「好想吃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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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達成了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一起享用垃圾食物的共識，在抵達目的地前，誰也沒有提議將彼此的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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