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劍-Unreachable Sword - 1_顛倒的編年史(Ⅰ)

很熟悉的吊墜, 在屋內微弱的燈光下, 反射出令人不安的光芒;

看著看著, 總是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 又像是丟失了什麼, 但不願意承認;

每天夜晚, 都會不由自主的看向它, 即使時常會讓我感到莫名的痛苦, 但總覺得為了某件事, 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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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總覺得,

自己在尋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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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曆2999年-2月-15日, 移居共和國三年零九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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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景玻璃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是連續第幾週早晨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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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Realand 共和國的日曆系統還有大量的疑惑, 現已知這個日曆是以時間倒序計數的. 今天學校就會有為新生統一的歷史講座, 希望有會包括日曆的運作方式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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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日記快三個月了, 也就只能用負號表示日期, 這樣更直觀一點. 我伸手摸到玻璃牆面上的圓形設備, 向下旋轉. 今天沒有日照, 還是把太陽能板的功率調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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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一天上學, 共和國的The High School of Vire Tual學校是全寄宿制學校, 看來還得準備一下生活用品. 希望第一天會交到不少朋友吧.

早晨6點24分, 於共和國首都Vire Tu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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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寫日記, 雖然有自動筆錄和語錄設備, 但我還是偏向於手錄. Vire Tual 的商店站基本沒有售賣筆與紙, 最終還是在一家復古紀錄設備商站購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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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 走吧, 蓮」

「今天還有新生講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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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來.

敲門聲隨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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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哈嘍, room mate, 是我們. 零, 你要一起走嗎?」

「姐姐, 今天也要乘VTR嗎?」

「是的呢, 畢竟是最快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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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開學第一天仍舊不依不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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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我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書桌上拿起那顆吊墜, 別在外衣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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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零哥哥. 今天我和姊姊一起上學, 要一起乘坐VTR去嗎?」

「欸, 你們已經知道去學校的路線了?」

「Yes! 所以準備好了嗎?」蓮隨即解除了行李箱綁定狀態, 使其懸浮在她背後.

「Let's go, t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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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VTR, 就是Vire Tual Railways, 連接著大多數主要的地面站點和空中社區. VTR可能對我來說是最方便的3D交通系統吧. 我想雖然官方宣傳是“Safe, Efficient, Green", 但三週前發生的地面運行脫軌事件還是讓不少乘客有所顧慮, 其中就包括蓮的弟弟楓. 官方解釋說什麼局部磁場變化導致動力系統失效, 想想就知道是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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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 妳也是第一次坐VTR嗎?」等待時常問的話, 避免尷尬的手段.

不管怎麼說, 蓮最開始隻身一人和她弟弟來到這個城市, 和我合租時, 我就意識到她也來自我的故鄉, Neonare City.

Neonare City只是一座城市. 而這幾年12至23歲的人離開父母獨自來到共和國重新生活的比例驚人. Neonare迫使孩子與青年人離開, 只留下成年人們運轉他們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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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蓮說著低頭檢查了時刻表.

「還有30秒就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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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此時激動的指向軌道的一側,

「來了來了! 」

刺眼的燈光射向了金屬軌道, 反光在其表面以極快的速度移動.

「乘客請注意, VTR-03線列車即將進站. 停站時間為25秒, 進站時速450kmh, 請做好準備, 綁定任何懸浮設備,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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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解過這個指示,

「沒想到VT的技術可以讓列車在0.5秒內從500kmh減速至0, 乘客也不會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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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解除了行李懸浮, 說到「是喔, 確實很驚人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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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TR-03線是所有線路裡最快的, 使用了最快的車型. 獨得的倒三角車身, 以及下部向內傾斜的車頭支持其在以極快的速度運行時能緊貼懸浮鐵軌.

車站的制動點張開了類似於翼的機械臂, 產生的極強逆磁場作用在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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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停了下來.

弧形艙門向內伸縮, 隨即滑向兩邊, 收入艙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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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 注意唷.」

楓的手逃離了蓮, 在激動的驅使下最先一個踏入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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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楓說著按下了座位釋放鎖定界面. 由於VTR行使速度很快, 每位乘客都擁有獨立的半敞開式座位艙室. 保護艙蓋會在啟動時從弧形車頂放下, 以減緩極強的加速度對乘客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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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開行李, 將其放入座椅前方的空間裡, 隨即按下艙蓋的控制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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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分鐘20秒後會到達Vire Tual High School Station,」我對正在對艙室乘客通訊系統頗感好奇的蓮說,

“零, 這個PCCS設置是什麼?” 蓮從艙室探出頭, 指著控制面板對我說.

“怎麼到處都是奇怪的縮寫, 設計師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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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senger Cross-Communication System的簡稱,」我解釋道, 看著行李被穩定著送入艙室內壁.

「VTR亞音速運行時, 列車, 乘客之間的交流系統. 」

說完我感到有點詫異, 便問道,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Zt3PRw7R
「控制面板打開時不是有播放instructions嗎, 你不會...」

蓮沒等我說完...

「啊, 沒看, skip掉了.」隨即略有自豪的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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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是喔, 零你每次都是我們裡唯一把YouTube廣告看完的那個...」

蓮沒忍住笑, 捂著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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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再說什麼. 蓮似乎已經習慣了, 我對玩笑, 沒什麼反應.

蓮伸手按下保護艙關閉按鈕, 「我先走一步啦.」隨即艙蓋緩緩放下, 蓮的臉慢慢消失在了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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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的燈光熄滅了, 我從走廊上收回探出的身體.

艙蓋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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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就像畫過漆黑夜空的的銀河一樣, 承載著看似同步運動, 但卻相互毫無關聯, 不會相互影響, 甚至在一生中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每一個單位的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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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尋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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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0345A號啊...」蓮輸入座位號, 找到了我的終端.

「零哥哥, 姐姐也在喔, 聊天吧..., 喔, 看! 朝陽欸! 太陽升起了...」楓搶先一步.

「欸, 好美喔. 姐姐在想什麼時候, 自己會融化在清晨的陽光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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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任自己, 聽著這三個月以來不能再習以為常的對話, 轉頭看向車窗外.

還並未消失的雨水, 一縷一縷的在車窗外側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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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預料到早晨會有日出, 早知道出門前把太陽能板展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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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過和同年紀的人一起合租的經歷, 也不知道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在Neonare City滿是霓虹燈照亮的城市裡面, 只有人的陰影在以每日地不變移動, 消失, 拉長, 淡出. 比起擁有朋友, 我更習慣獨自一人. 在龐大的, 雜亂的, 繁華的, 井然有序的城市中, 我無助地的看著還未被霓虹燈光浸染的天空, 尋找著這幾年越發耀眼的那顆彗星, 似乎, 真的會有人, 此時此刻也在凝視著微弱的星光吧. 在這個崇尚個人獨立, 科學, 穩定, 機械搬運作的家鄉, 沒人會給予滿身血痕, 淚流滿面求饒的孩子一絲憐憫, 即便他們大人們, 也曾經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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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音速運行即將開始, 強烈氣流會帶來震動, 請乘客注意, 謝謝.」

城市已經扭曲了, 在列車的車窗外, 塗上了模糊不清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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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is 蓮 speaking, 零 do you copy that?」

唉.

「這裡是零, 狀態良好, over.」

「零你老不說話,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有通訊設備時就有通話的必要嗎, 我很質疑這點...」

「也是呢...」

蓮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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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看著車窗外只會讓人頭暈目眩, 於是我關閉了車窗的透明狀態.

漆黑一片, 沒有干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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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理解, 為什麼同樣來自Neonare的蓮, 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這對姐弟從剛一開始踏入和租屋時, 就給予了我久違的笑聲, 不能理解.

Neonare 對孩子過於龐大的期望與壓力, 使得能經常看見手腳都是血痕, 眼睛紅腫的, 可能還不到6, 7歲的孩子, 不論男孩女孩, 身著沈重的機械服, 從龐大的市內工廠中, 腳步蹣跚地走出. 在他們背後, 是戴著頭盔遮著面孔的管理員. 我現在才知道, 那些“管理員”, 已經被改造過了.

曾經, 很幸運地我, 擁有父母, 很正常的父母...

...

「零, 這是為你好, 不要離開這裡, 不要離開我們, 我們愛你.」

愛你, 愛你, 愛你...

「父親...你...」父親冰冷的面孔, 不..., 那是...

父親的雙眼, 閃爍著血紅的寒光.

父親, 你怎麼了...

我呆滯的盯著父親的臉, 那早已不是那張臉, 取而代之的, 是一副生物頭盔.

我衝向門口, 跩上父親幾小時前為我準備前往共和國的懸浮行李的控制環, 頭也不回的衝出家門.

異常的平靜, 家門悄無聲息的合攏, 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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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被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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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剩下家人帶給我的, 回憶, 只是無邊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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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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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驚醒, 發現艙蓋上出現了健康預警, 「出汗量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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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無視, 所以好像失去了什麼. 所以不知是何時起, 突然的幻覺, 都不再被我視為虛擬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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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不是夢, 我時刻告誡自己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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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 什麼事, 到站了嗎?」我嘗試消除警報, 但沒有成功.

「嗯, 是的, 列車已經回歸正常運行速度了... 零, 你還好吧?」

「啊.」

「‘啊’, 是什麼意思? 要下車了喔.」蓮並沒有繼續追問, 可能是發覺了什麼.

「楓, 還好吧.」

「哦, 他還在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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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CS report, seat 0346B enters the ser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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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哦, 姐姐! 你和零哥哥趁我不在在聊什麼呢, ‘真讓人好奇呢!’ ...」

「楓, 你在哪學的啊? 別學那些動漫角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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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請注意, 列車即將逕行制動減速, 一分鐘內到達Vire Tual High School S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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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急速掠過的城市的輪廓, 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靜止了下來.

我不由自主的向前傾斜, 但艙體優秀的保護完全抵消了負加速度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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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的廣播過了一會便響了起來, 艙蓋自動打開.

「楓, 這邊.」我轉身看見蓮牽著楓的手, 穿過走廊, 向我這走來.

我取出固定在艙壁內的行李, 「共和國的科技, 真的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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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tally! 幾百公里的路程不到一小時就到了.」蓮走到我身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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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併跨出了車門. 再回頭看時, 只有空蕩蕩的鐵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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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蓮說著自由地將行李懸浮在她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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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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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點53分, 新曆 2999年2月15日,

「柯隆-零, 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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