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師】蘼荼 The Grief of Losing - 5-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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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5-2

金鑽鳳梨

May 31, 2025

13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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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睜開眼，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疑似爭吵的聲音。

「你們……怎麼……不是說了……」

他能聽出來，這是獄寺的聲音。

雖然聽不清那些聲音在說什麼，但他能分辨得出聲音的主人是誰。

熟悉的疲憊感隨著這陣喧囂襲來，沉甸甸地壓住他的全身，讓阿綱連坐起身子都覺得艱難。

他對這種渾身無力的感覺十分熟悉，他記得在過去那幾年，他都是以這樣的狀態生活的。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地獄。

但這是現實，他對此再清楚不過。他覺得自己比過去要進步良多，尤其判斷能力還變得異常敏銳，讓他連逃避現實都無法做到。

「不是早就說過！就算有好轉也不能掉以輕心嗎？」

現在的他，意外能清楚辨認出自己是處在夢境之中，還是現實。

獄寺的聲音透過未完全掩上的房門傳入。他語氣急促、語氣激動，像極了過去記憶中那個性格莽撞的急躁少年，但阿綱還是很快認清了，現在是現在，不是從前。

所以，是什麼讓獄寺那麼生氣呢？

即便感覺連支撐自己起身的力氣都幾乎耗盡，他還是靠著過人的意志力強撐著坐起身來。

他環視周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正待在自己房裡，坐在自己床鋪上。房內沒有開燈，只有些許光線從門縫透進，在周圍映照出微微晃動的陰影。

阿綱靜靜地聽著外頭的爭執，將那些聲音的主人一一辨識出來。隨後才發現，原來在他昏睡時有許多人齊聚一堂來到小屋，有獄寺、山本、了平、庫洛姆，甚至是雲雀。

他的小屋難得有這樣熱鬧的時候。

與平時不同的小屋讓他莫名浮躁。即使外頭說話的人已經放低了音量，聲音依舊一陣寂靜、一陣嘈雜地反覆交替，不斷起伏。如鐘擺般規律地搖擺，將他心裡的平靜剝奪。

漸漸的，那些談話聲在他耳中不知不覺變得模糊，直到被不真實的寂靜完全取代，小屋才又變回了平時的模樣。

沒錯，這才是那個平時除了他，就只有他的花在的小屋。

雖然感覺整個人有氣無力，但一想到他的花，阿綱的眼神便不禁亮了幾分。

他轉頭望向窗外，瞧見了外頭幾朵盛開的荼蘼，隨即下意識將它們與剛才夢中手裡那朵白花重疊，於是他朝著窗外伸出手，想像夢裡一樣，將它……

但是，除了冰冷光滑的玻璃窗，他什麼也碰觸不到。

窗外的花隔著玻璃盛開，像是開在一個他無法觸及的世界，讓他看得見、摸不著。

阿綱沉默地望著自己朝荼蘼伸出的手良久，第一次感覺自己所在的小屋像座囚籠，隔絕了他自己以外的一切，讓他的世界一無所有。

他控制不住地又一次想起骸，想著或許他現在所感受到的一切，會與當時骸所感受到的相同。

這樣的念頭觸動了他的內心，驀地驚覺自己與骸竟是如此相似、如此接近。可與此同時，現實卻又殘忍地不斷提醒，他們實際上已是陰陽兩隔、相隔甚遠。

他忍不住想念他，並藉著想念來回憶那段夢境、回憶他們真實存在的過去。

「為什麼要說來生呢……」

骸當時的聲音，輕輕地迴盪在他此刻的意識裡。

他對骸的話感到困惑。對他而言，比起相信虛無縹緲的來生，讓一切從頭開始……不是更好嗎？

他不解地睜開雙眼，吃力地撐著床頭站起身，扶著牆，一步步往房門口走去。然而，先前於他耳中散去的聲音又漸漸重現，吵雜的爭論聲再次向他襲來，擾得他倍感疲倦。

才走幾步，他便無力地蹲下身，額頭底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闔眼，不再向前。

房門外的談話聲不斷，他靠在牆邊靜靜地聽著，從他們的對談中得知了一部分訊息。

吵嚷的開始，是獄寺在責怪庫洛姆和雲雀的擅自行動，大概是氣氛逐漸劍拔弩張，山本和了平試圖緩和氣氛。直到不知道是哪個人提起了他的情況，才讓所有人暫停了對話，讓整個房間瞬間陷入寂靜。

但沉默沒有持續太久，他們之中的某一人突然提出對他此時狀態的擔憂，緊接著又以此為由勸所有人冷靜，以便接著討論接下來的一切安排。

待所有人都表示認同，他們的談話才又回到了正軌。

他們都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習慣了不依靠首領，習慣了照顧累贅般的首領。唯有他，直到現在都無法適應不再依賴骸的生活、無法不依賴著他的守護者們而活。

這樣的自己，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事實上，他除了讓自己成為所有人的負擔，什麼都沒能做到。

阿綱感覺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骸剛離開的那時候，當時所感受到的悲傷、無力、不安、恐懼和深深的愧疚再一次湧現，讓他不禁質疑，自己先前以為的略有好轉只是一場空，或許那只是他的自欺欺人、或許他根本一直陷在過去，或許他從來沒有變好過。

心緒總是這樣反反覆覆，讓他不明白自己是為何留下。他就像骸所說的一樣留下來了，卻沒有因為這樣成為一個好首領，反倒是他的守護者成為了最好的守護者，在他無力掌管一切時、在他胡鬧挑事時，守住了整個彭哥列家族。

阿綱疲憊地靠著牆，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他們的對話。思緒卻飄向了另一個地方——那個他已許久不敢踏足的溫室、那個他們曾經的歸屬。

他還記得，溫室裡的花總是開得那樣好，就像夢裡的景象那般。更重要的是，在那裡，他無論何時伸出手，都能碰觸到被溫室主人精心呵護的花、觸碰到那個深愛著他的溫室主人。

他能擁有他所能碰觸到的一切，彷彿他擁有全世界。

相比之下，他種在屋外的那些荼蘼便遜色許多。即使他模仿骸的方式栽種荼蘼，即使他能將那些花握在手裡，他心裡依舊是空落落的，除了被捏爛在手掌上的花瓣，他總是什麼也沒有。

好想回到以前，回到那個只有我們在的地方、回到那個你很愛我的時候、回到那個……我還能好好愛你的世界。

阿綱神情莫測地望著天花板，眼底盡是疲憊。

他在昏暗的房間裡直發愣，不再理會外頭的守護者們交談，而是在心裡暗自有了一番盤算。

「好想回去……」

想回去你還在的世界，向你說：是我做錯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QjnEFUZ7

向你請求：不要留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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