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我的生活還算普通。雖然不至於幸福美滿，但至少沒有什麼波瀾。直到某天，佳芸捧著一張醫院的檢驗報告，眼睛紅腫，聲音顫抖地對我說：「醫生說……我可能只剩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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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晚期，四個字像是一顆炸彈，直接摧毀了我們的世界。我們求醫，吃藥，找偏方，甚至去過那些無良的健康中心。佳芸很堅強，明明自己的身體一天天在崩潰，卻總是笑著安慰我說：「沒事啦，我都已經活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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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行。我不敢想像沒有她的日子，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遇到了隔壁鄰居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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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時很少和鄰居交流。但某天，他像是有意無意地提起：「致衡啊，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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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為他在說笑，或者只是拿宗教玄學打發時間。但當他悄悄打開手機，給我看一張照片時，我的心猛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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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是一名老婦人，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的樣子，但李伯告訴我，她的真實年齡是九十歲。更離奇的是，他說她曾經病危，甚至辦過一場「預喪禮」。然而現在，她不但活了下來，還恢復了年輕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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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當時嗤之以鼻，但李伯卻壓低聲音說：「我也是其中一員。我太太當年也得過癌，但現在她還活著，身體比你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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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我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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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做到的？」我問他，聲音有些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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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沒有回答，只是丟給我一張卡片，上面只寫著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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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命如輪，壽歸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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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過，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一場逃不掉的噩夢。回頭看那一天的自己，或許是因為太過害怕失去，才會義無反顧地推開了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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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說，他要帶我和佳芸去見一個「真正的高人」，這位高人可以讓佳芸的病好轉，但前提是我們必須有「足夠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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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誠意？」我問他。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回頭只說了一句：「到了那裡，你自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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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載著佳芸，跟著李伯的車一路開到了台中市郊外。一棟豪華的別墅在荒涼的山腳下，周圍的空氣帶著潮濕的腐臭味。別墅前的路燈光昏暗，有幾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口迎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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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全都穿著黑色套裝，臉上蒙著一層薄紗，看不清表情。即便如此，我依然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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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我們稱之為‘入輪禮’。」李伯解釋道。他看了佳芸一眼，語氣不容置疑，「你們需要先完成這個儀式，才能見到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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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芸轉頭看著我，目光裡充滿了疑問和不安。我雖然心裡也覺得不對勁，但想到她的病，我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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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做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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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帶到正殿，裡頭供著一尊高大的佛像。那佛像看起來更像是鬼神，雙手反扣在脖子後，面容扭曲，像是在嘲笑我們的渺小。香火的煙霧繚繞著它的身體，給整個場景增添了一層詭異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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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佛像前的是一名年輕的女人，她穿著同樣的黑色套裝，但沒有蒙面紗。她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是沒有任何情感：「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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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佳芸對視了一眼，最終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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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貼地，雙手向後伸，合十於脖後。」她繼續說道，「然後跟著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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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命如輪，壽歸主生，願獻一命，換我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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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念出這句話時，我的聲音是顫抖的。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像是隨時會從胸口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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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聲點。」那女人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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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好提高音量，反覆念著那句經文。膝蓋跪在地板上的痛感已經麻木，脖子被自己掐出的勒痕也開始發燙。我無法確定這個儀式的意義，但我能感覺到它對我們的壓迫是徹底的，像是要將我們整個人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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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了不知多久，直到我快要窒息的時候，那女人才開口：「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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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我們伸手：「歡迎你們加入命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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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入輪禮」後，我們終於被帶到了教主面前。他坐在一間純白的房間裏，身後是一副巨大的法輪雕像，雕像中央是一張人臉，眼睛緊閉，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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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看起來只有五十歲左右，身體瘦削，雙眼卻異常有神，彷彿能一眼看穿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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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林小姐。」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聽說你們遇到了一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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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的妻子……她得了癌症，醫生說只剩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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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微微一笑，似乎對我的話並不驚訝。他從桌上的香盒裡抽出一炷長香，點燃後放在我們面前：「我們命輪教，是幫助絕望的人改變命運的地方。只要你們足夠誠心，就能得到一切你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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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芸抬起頭，小聲問道：「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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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盯著她，眼神像是一條毒蛇：「當然可以。但你必須親自參與我們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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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芸皺了皺眉，似乎想拒絕。但教主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你能成功，或許就能看到一個嶄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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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擊中了我們內心最脆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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