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千原靜子被逮捕了。她的動機是,因為我想當主角。慾望這東西,竟然可以驅使一個人去殺人。千原雖然坦白了一切,但毫無悔意,她說,只要她動刀,就一石二鳥,一個歸西,一個被捕,她就再無阻難,坐上了女主角的寶座。可到頭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公義存在的,最後她還是要為自己的惡行負上責任。這一次,全靠清水。
橋本久子離開了監獄。清水認得她的腳步與呼吸聲,那一刻,他的影子就向橋本飛將過去,他興高采烈的,看下去比橋本還要高興。
「我不是說了嘛,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的。」
橋本的聲音毫無起伏,有氣無力地應了句「謝謝你,下次等我有錢在身再請客。」
清水疑惑地問道:「雖然我沒有資格說什麼『你為什麽還愁眉苦臉』,不過真的,我聽得出你不開心。」
橋本望著清水,認真地說:「我明天要入院了,連獄醫也跟我說不能再拖了。」
清水從一開始就相信橋本沒有殺人,千原刺的那一刀深入數寸,患有心臟病的橋本根本不能刺得如此深。橋本中學開始連體育課都不可以上,那一刀要是出自她的手,真的是奇蹟。這是清水相信橋本的原因。
橋本的心臟近年來開始逐漸衰弱,本來就不能再登台了,但她央求團長,說要死也要死在舞台,死不去,就到醫院接受治療,團長被她的真誠和對演戲的熱誠打動,讓她以主角的身分最後一次登台,可是這個美夢完全泡湯了,橋本這時的身子已不能再踏上舞台了。
清水又拿過千原正在搬運的道具,那幾把劍沉甸甸的,只有團裡的女大力士千原和幾個男生才能搬動,況且那天清水來來回回地嗅道具,嗅得了一絲殘留的茉香味,後來警方在搜千原屋時,翻到了橋本的香水瓶,兇案當天她本來不用參演,自然留在了化妝間區域,有充裕的時間殺害山口,因此便確定了凶手就是千原。
沈冤昭雪的橋本本應開心至極,但不能再踏上舞台,卻使她留下遺憾。清水沒辦法,他剛認識橋本的時候就知道她對舞台有一種執著,是那種非上舞台不可的人。這一份執著,是她對夢想的牽掛,是她對舞台的嚮往,如今她雖然在台上的次數已經不少了,但是不能在舞台上闊別一直以來支持她的觀眾,確使她帶著無盡空虛的心靈,踏上不知會否復返的路。
她的心裡空蕩蕩的,清水感覺到氣氛的沈重,他那雙失焦的眼睛露出憐惜,他小聲說道:「如果治好了還能登台吧•⋯」
「劇團怎麼會邀請有病歷的人?要不是我認識團長,恐怕連以前登台的機會也沒有。你啊,永遠都是個理想主義者。」
「當你的世界黑暗時,就唯有在自己的心深處找到光源。」
橋本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說道:「謝謝你,如果我無事歸來,但沒有劇團聘請的話,懇請你替我在警視廳謀份文職糊口。」
「以你的演技,小小病歷,算些什麼?不過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話,我還是可以幫手的。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
「你知道的。」
「嘿,無聊。」
清水今天不挽松本的手臂了,他牽到了橋本的手。
一年後,日本警視廳次長清水雅紀與劇團La Luce(義大利文:光)的復出女首席橋本久子成婚。
不論是公義的光,舞台的光,監獄窗縫透進來的光,盲人心底裡的光,都比不上他們的光。
清水終於捉緊了橋本得手,橋本終於無恙歸來。
他們各自成為了對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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