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被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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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斯古丁的千里眼限於一千公里範圍內，因此他無法在黑城找到雲門曦的蹤影，但因為現在流傳乙姬有雙黃色的眼睛，令本來只分黑與灰的人們對顏色敏感起來，也不知道古丁到底有沒有多留意她的眼睛。
古丁將我帶回城堡，準備為柔雅拉舉行首個女王會議。我們穿過冰冷的走道，沒了慶典，城堡份外靜謐而陰森。我掏出袋裡的琥珀螢石偷瞄一眼，沒任何異樣便塞回去。
古丁拉開鐵閘，升降機的門便隨著打開，我倆走進去，回來的路上誰都沒哼過半聲，直到升降機再次打開，我先行一步擋在閘前，一隻手順勢推住升降機的門，看著古丁說：「當初只有你知道我為何要離開黑城，如今這局面是身不由己，只希望你仍能相信我一點。」
久良，古丁沒作聲，但黑眼睛裡的冷冽漸漸軟下來，只是一瞬間，他馬上收起目光。
「我會看著辦，但我對我所說的都是認真。」
我點點頭，鬆開了手，把鐵閘拉開，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先行。他嘴角翹起，率先步出升降機，我隨著他的步伐出去。
會議在大殿進行，兩扇黑門開啟後，已見到站著兩排陌生或熟悉的僕人們，嘴臉各有不一，但不少人見到我的臉，隨即露出不屑，多半都是坦達的追隨者，可能認為我終有一天背棄暗族。我沒多理會，隨古丁走近高台，那裡有坦達等著我們。
他不耐煩地道：「整團人都在等你們兩個。」
我們低頭致歉，下一秒鐘聽到柔雅拉從後而來的聲音：「隨他們吧，現在他們二人都是我重要的護衛。心腹，懂嗎？」
我和古丁無奈地對望了幾秒鐘，不知可幸還是不幸。
不過若然在柔雅拉的庇護下，坦達就拿我們沒辦法，護衛似乎是個好主意。
柔雅拉戴著多個黑色尖角的皇冠，每塊尖角面上，都配有一顆不同顏色的鑽石，一點點七彩的光芒讓其他人不敢直視，他們都紛紛低頭，只有我和古丁視若無睹，站在高台旁邊。柔雅拉踩上高台，撫摸了一下冰造的王位，才緩緩優雅地坐下去。如今她一身黑色絨質斗篷，蓋住內裡艷紅的長裙裝，顯得一身貴氣之餘，像了個女王的模樣。
可惜的是，那頂黑皇冠居然是冒牌貨，在座任誰都不知，連帶柔雅拉傻傻的將它惜如瑰寶，但遲早會被發現，皆因黑皇冠是一種加強自身法力的冠冕，在暗族代代相傳。現在這頂造形一模一樣的次貨，不過是虛有其表。
也門師父是如何造出仿真度極高的假皇冠？北斗為了這頂黑皇冠，甘願冒險殺獨角馬來作為交換，這頂黑皇冠的珍貴程度定必超乎想像。現在落入北斗手中，聽起來不是什麼好事。
我沒專心在柔雅拉的言論上，她的歡迎句和命令句聽起來沒什麼作用，也就是也門師父說得對，柔雅拉確實只是一塊傀儡。
「你說什麼？」柔雅拉聽了某個僕人說讓黃眼的女生逃走了，便厲聲一問。
那人膽膽怯怯，想要退後，柔雅拉隨即抓住他，使用她的法力：「走到中間來！」
那人無可抗拒地自動步出，眾人全盯著他肥大的身形，戴著重型的頭盔和盔甲，還流著難聞的汗味。
「在哪裡跟丟的？」
「樹林。」他低頭回應。
柔雅拉瞪著此人好一會，空氣都凝住了，無人亂作聲，似乎她是想無聲地緣用自己的法力，但不果。她紅著眼，撐不下去便緊閉起來，最後由坦達動手，拿著大刀跳彈過去，將他刺死。
他的慘叫增添了大殿的寒氣，隨著他笨重地倒下，塵埃跟著飄起，其他僕人都不敢隨便哼聲。
柔雅拉再次睜開眼睛，咬著牙關說：「看到了吧？誰無法完成任務，誰就該死。一定要將所有黃眼的女性捉起來關住她們，直至找到真正的乙姬為止。」她斜眼看向另一排的幾個僕人：「尤迪、胡加，你們去抓那女的回來。」那兩人點頭聽命，然後急步離開大殿。
「魯斯古丁，你派去的那幾個人搜集到什麼資料了嗎？」柔雅拉轉頭面向古丁問。
「還未，我認為嚴刑拷問葛萊更有用，畢竟他是最熟悉乙姬的人。」
「好，那就嚴刑逼供。」
「這件事可以交由我去辦。」坦達自告奮勇，但古丁立刻嚴肅地截住：「不，交給我，我會拿到更重要的情報。」
柔雅拉當然向她的哥哥說好，然後眼眉一挑，視線投向我身上。
「以後譏爾會繼續擔當我的隨身護衛，我走到哪就跟到哪，知道了嗎？」
總不能讓她這樣困住我，於是我提議：「我會協助古丁進行調查。」
我瞥向古丁，他淡淡地回望我。
「好吧。」柔雅拉嘆氣，知道分不開我倆。在一旁的坦達顯然不甘心，似乎很渴望能親自嚴懲葛萊。他倆的恩怨我不清楚，只知這個坦達從來看誰都不順眼，誰也是他的敵人似的，唯是效忠他的卡瑞拉斯。
「但若然古丁沒拷問出什麼，那麼葛萊就交由我處置，可以嗎？」坦達向柔雅拉徵求同意，感覺有些許怪異，而且那徵求的口吻似是不容有回拒的意思。柔雅拉想了想，覺得沒問題便同意了。我盯向面目無情的古丁，他並不在意，可能已在盤算如何問得水落石出。
會議告一段落，眾人紗紗散場，但柔雅拉留下我和古丁。她雀躍地坐在王位，向我們分享她的喜悅。
「我第一天的表現如何？」
古丁默默點頭，平淡地說了句「不錯」。
「沒有讓你們感覺不公吧？」
「沒有。」我和古丁異口同聲地回應了，讓柔雅拉一樂，雙手輕拍為自己鼓掌。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快樂，紅唇烈焰又塗了黑眼影的她，臉上掛滿笑容感覺怪異。
「那就好。不過我覺得這個冰座太冷了，要有張毛毯。」說完，她便站起來，叫她的僕人為自己準備。然後她瞧瞧我和古丁，該是感覺氣氛怪異便直說：「你們為什麼如此嚴肅？不會因為我當了女王而有任何改變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和古丁的關係在什麼位置，但絕不想弄得僵硬，於是我道出：「他只是為拷問一事而憂心忡忡，對吧？」我輕拍古丁的背，他神情暗淡地瞥向我，默默點了點頭。
「沒問題的，現在捕獲白城的心腹，定能挖出端倪。」柔雅拉安慰她哥哥，然後眼神一轉，落到我身上，壓低了聲浪向我說：「坦達想要調查你妹妹，你不會不知道吧？」
古丁和柔雅拉同時盯著我，好奇我的反應。確實，我深知坦達是個疑心重的人，我又是他眼中釘，怎會不查？所以才急著把她帶走。本來都不打算與她一起離開黑城，想著還有事要在黑城處理，沒想到她竟能自己一人走。
「連我一開始都已經懷疑了，坦達就更加不用說。幸好你送走了她。」柔雅拉又道。
古丁皺眉：「怪之不得這幾天見不到她。」他所指的一定是他的千里眼。
「所以沒什麼好調查的。」我說。
「那到底可以跟我們說明她是誰了嗎？」柔雅拉雙手抱在胸前，抬頭望向我，相信古丁在一旁也很指望我能回答出來，柔雅拉還加一句：「別迫我用聲控來讓你就範。」
她不可能聲控到我，一早知道她的小狡猾，回來黑城後便用柯瑪的粉晶碎，讓阿祖調配防聲控的粉紅藥水，功效比想像中要好。
我簡單地思考了一圈，決定這樣回答：「契約中，我和她就是兄妹。」
這讓柔雅拉不可自禁地氣著吭聲：「你是說那生死契約嗎？你怎能將自己的性命綁在那種女的身上？自你回來之後，我完全搞不懂你，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其實並不如她所說的那樣，我一向都是來去自如，只是擴大了範圍，找自己想找的東西，不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而且我一直不愛向人透露太多實情。這陰險的世界，越少人知道真相，越安全，早已變成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更何況雲門曦的身份如此敏感，現在絕不是真相大白的時候。對此，我只能對不起古丁，暫時無法交出這個實情。
「哥，你快罵罵譏爾吧，他怎能這麼魯莽？」
古丁低頭，額前的瀏海遮蓋了他雙眼，造成一片陰影。他沉沉地道出：「希望你所做的不會令自己後悔就好。」
語畢，他便旋即離開，身上的斗篷隨著他疾步如風而飄起。
普通人只聽出簡單的一句，但我了解，他此話別有用意，不止是契約一事。
柔雅拉對古丁的回應感到失望，無可奈何地嘆口氣，留下一句：「我只希望你能認清，我們才是你的同伴，別被那個女的迷惑到。」她說完，便同樣大步離開大殿，剩我一人。
迷惑？以她的能力逃走都成問題，又能怎樣迷惑到我？她的姿色沒半分像白城千金，沒法力沒能力，比當傀儡的柔雅拉更沒用，就得那份盲衝的幹勁，如此脆弱又渴望堅強，哪裡能迷惑到人？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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