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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願言則懷

晨詩筠 晨詩筠
Apr 26, 2025 34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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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已濛濛亮，凌湘卻意外地在院中看見謝惟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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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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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凌湘詫異，畢竟謝惟範從未在她這兒留夜，思及他來時的異常，凌湘臉色稍霽，難得地問了句狀似關心的話：「戰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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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彷彿此時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情潮退去，又端出清貴的模樣：「年後再下山，需要置辦的東西我會讓人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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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瞥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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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僅她一人，過年與否都沒什麼區別，可關榆正回來了，年節的事自然該操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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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謝惟範不容置喙的語氣實在討厭，讓那句提醒硬生生變作命令，凌湘一聲也沒吭，分明打算把話當做耳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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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神色凝重：「那幫蠻仡生在草原，只知搶奪，若真到了城破國亡的地步，這鄉野之地好歹能保你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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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算不上什麼吉利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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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榆平早逝在前，凌湘更覺他的話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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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事可以不聽，這回別想偷摸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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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依然未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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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多來，她心中都憋著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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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眼中的幾位老人再不講仁義，在村人看來仍是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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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頤指氣使，縱她與關榆平相守逾十載之久，可憑藉對方的一句話，兩人的夫妻關係竟就能斷得乾淨，就連她留在村子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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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耳便覺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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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關榆平有的功勞不假，村長乃至數位長老受過的好處更不算少，若真因娶了她，致使他這位亡者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她絕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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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不怕事，自可大鬧一場，逼得對方再無任何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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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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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心服首肯請入的牌位，她無法說服自己能讓關榆平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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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以無子為由而拒絕，凌湘改不了這事實，可竟敢在使計休了她之後詭辯他倆並非夫妻，如何算不上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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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氣得連夜下山，甚至忘了自己這十來年在躲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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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尋找凌湘已久，沒想到她未曾遠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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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遣人追查，得知她每月在鎮上做些什麼時，竟覺一陣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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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眼天色，攥緊手中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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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之人尚能與之爭個高下，可與死人相比，卻怎麼做都顯得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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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遞出信：「不屑本王插手便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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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淡然接過，見她未有發怒，謝惟範臉色也沒那麼難看，側首將她從頭打量一遍，旋即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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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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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裡是她和關榆平的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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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多年，到頭來不如謝惟範簡單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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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因一時意氣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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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口去求當然是屈辱，但她分明不曾提起，反觀謝惟範自己患得患失許久，這婚書無疑於他心中的一根刺，凌湘自是心安理得地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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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時被村長代為休妻，卻換不來關榆平入祠時，凌湘自有怨懟。可轉念一想，多年來深居山中本就是無媒苟合，在村裡的她是否關榆平之妻，似乎不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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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逃得匆忙，互許終身或已足矣。可現今再無隱姓埋名的必要，倘使她離開三安村，世間便再沒任何東西能證明他倆是正經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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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遠離城鎮，眾人連戶帖都沒聽說過，更不可能知道什麼是婚書，以致兩人的關係只存在於三安村，也僅僅止步於三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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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想，她需要下山一趟，去找那告訴她這些年並非場虛幻的夢，既能將兩人關係公諸於世，亦不再受制於任何人，名為婚書的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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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夫妻情深緣淺，我守的寡更是能把你氣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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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中的關榆平總會暗戳戳問她有否後悔，怕有朝歸來，曾經溫馨的家裡只有幼弟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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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書，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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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把信封壓在牌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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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紙不但是她與長老爭辯的底氣，乃是她緬懷故人的物什，更是兩人關係的見證。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Uu2XfVC4

　　「是你的東西，我自會一一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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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上了炷香，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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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你入土為安，來生順遂。」

＊剛好1314的情書贈予亡夫。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6QPB99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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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簡介
#1 不將不迎（一）
#2 不將不迎（二）
#3 不將不迎（三）
#4 不將不迎（四）
#5 不將不迎（五）
#6 不將不迎（六）／Ｒ
#7 不將不迎（七）／Ｒ
#8 不將不迎（八）／Ｒ
#9 學而習之（一）
#10 學而習之（二）
#11 學而習之（三）
#12 學而習之（四）
#13 學而習之（五）
#14 學而習之（六）
#15 學而習之（七）／Ｒ
#16 好犯上者（一）
#17 好犯上者（二）
#18 好犯上者 （三）
#19 好犯上者（四）
#20 好犯上者（五）／Ｒ
#21 好犯上者（六）／Ｒ
#22 好犯上者（七）／Ｒ
#23 好犯上者（八）／Ｒ
#24 好犯上者（九）
#25 先行其言（一）
#26 先行其言（二）
#27 先行其言（三）
#28 先行其言（四）
#29 先行其言（五）
#30 明鏡非台（一）
#31 明鏡非台（二）／Ｒ
#32 不憤不啟（一）／Ｒ
#33 不憤不啟（二）／Ｒ
#34 不憤不啟（三）／Ｒ
#35 不憤不啟（四）
#36 不憤不啟（五）／Ｒ
#37 唐棣之華（一）
#38 唐棣之華（二）／Ｒ
#39 舒而脫脫（一）／Ｒ
#40 舒而脫脫（二）／Ｒ
#41 舒而脫脫（三）／Ｒ
#42 舒而脫脫（四）／Ｒ
#43 不悱不發（一）／Ｒ
#44 不悱不發（二）／Ｒ
#45 願言則懷
#46 誰謂荼苦（一）
#47 誰謂荼苦（二）
#48 誰謂荼苦（三）
#49 反以為雠（一）／Ｒ
#50 反以為雠（二）
#51 反以為雠（三）
#52 投以木環（一）
#53 投以木環（二）
#54 投以木環（三）
#55 其甘如薺（一）／Ｒ
#56 其甘如薺（二）／Ｒ
#57 其甘如薺（三）／Ｒ
#58 其甘如薺（四）
#59 勝物不傷（一）
#60 勝物不傷（二）
#61 勝物不傷（三）
#62 永以為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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