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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勝物不傷（三）

晨詩筠 晨詩筠
May 12, 2025 24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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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碑之事宜早不宜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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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擾攘過後，很快定下立功碑、請牌位的日子，關榆正算過時間足夠充裕，便帶著滿身疲憊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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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靜悄悄的，關榆正找了一圈未見凌湘，最後發現她竟就歇在藤椅，手上還抱著關榆平的牌位，不知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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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榆正站了片晌，見她沒有醒來的意思，到後院翻出石頭木料，在挑揀出的料子角落刻了記號，這才躡足折回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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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擱下盲杖坐在椅邊，以凌湘的手為始把牌位重新摸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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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牌位方方正正的，厚實而無半點多餘雕花。大約是凌湘對自己刻功沒什麼信心，縱再三觀察考量，終只在名字落下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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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榆正抽出牌位，把整塊木削薄，下方位置弄成能自立的底座，邊沿作鏤空雕花，不一時便已有雛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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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醒來時，一個勝似新打的牌位被舉在她眼前，既驚又喜，當即展臂齊將兄弟倆摟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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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應下了？日子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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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關榆正仍覺得死亡是件尋常稀鬆之事。村裡不興大辦喪葬，家屬哭喊過後，連三長老那般人物也是要到火堆走一趟的，直至塵歸於塵，土歸於土，亡者化成白灰，自此深眠山間，一切可謂再自然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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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他從未想過要尋回關榆平屍身，甚或留下一些東西作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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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懂凌湘執著的原因，即使在村長鬆口答應後，依舊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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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是絢爛的人生，闔目一刻仍如燈滅，或尚能爆出燈花，更多是悄無聲息地告別，而這樣的人世上千千萬，一旦斷了呼吸便與現世失去連繫，難以證明他曾經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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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那位先祖，若無石碑記載，誰也不知道是他帶領眾人避世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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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被她萬般歡欣地擁抱住的當下，關榆正似乎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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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不願關榆平就此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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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結髮同心，她爭來的婚書繫以兩人最緊密的關係，不論是溫潤纏人的清風，抑或是懸睫未落的淚珠，如此種種皆為陰陽無法隔絕的思念，縱關榆平逝去三年，可他仍被深深地牽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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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她一直沒忘，他便會永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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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她一直沒忘，這個家永遠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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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榆正終於笑了，釋然答道：「嗯，定下了，正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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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吉日？」凌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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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懂，但與三長老同日操辦，應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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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固然為關榆平能安息而高興，可更值得歡喜的是由她刻下的地方只被稍作加深，並未被磨掉覆以新的筆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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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愛不釋手地捧著牌位，指腹擦過關榆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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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肉身煙滅，這盛載至親祝願的新牌位，總算叫那魂魄有了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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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將不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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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將不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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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將不迎（七）／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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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學而習之（一）
#10 學而習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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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學而習之（四）
#13 學而習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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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好犯上者（一）
#17 好犯上者（二）
#18 好犯上者 （三）
#19 好犯上者（四）
#20 好犯上者（五）／Ｒ
#21 好犯上者（六）／Ｒ
#22 好犯上者（七）／Ｒ
#23 好犯上者（八）／Ｒ
#24 好犯上者（九）
#25 先行其言（一）
#26 先行其言（二）
#27 先行其言（三）
#28 先行其言（四）
#29 先行其言（五）
#30 明鏡非台（一）
#31 明鏡非台（二）／Ｒ
#32 不憤不啟（一）／Ｒ
#33 不憤不啟（二）／Ｒ
#34 不憤不啟（三）／Ｒ
#35 不憤不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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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唐棣之華（一）
#38 唐棣之華（二）／Ｒ
#39 舒而脫脫（一）／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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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舒而脫脫（三）／Ｒ
#42 舒而脫脫（四）／Ｒ
#43 不悱不發（一）／Ｒ
#44 不悱不發（二）／Ｒ
#45 願言則懷
#46 誰謂荼苦（一）
#47 誰謂荼苦（二）
#48 誰謂荼苦（三）
#49 反以為雠（一）／Ｒ
#50 反以為雠（二）
#51 反以為雠（三）
#52 投以木環（一）
#53 投以木環（二）
#54 投以木環（三）
#55 其甘如薺（一）／Ｒ
#56 其甘如薺（二）／Ｒ
#57 其甘如薺（三）／Ｒ
#58 其甘如薺（四）
#59 勝物不傷（一）
#60 勝物不傷（二）
#61 勝物不傷（三）
#62 永以為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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