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做了一個夢。
確切來說,那不是夢,而是一段記憶。
朦朧中景物逐漸清晰,藤蘿纏繞的木門前有一排半舊不新的籬笆,疏籬外的阡陌縱橫裡是一片又一片的稻田,放眼望去,碧水一色竹影山泉,空氣中還瀰漫著陣陣瓜果成熟飄香的氣味。
溪水潺潺聲不絕於耳,青瓦白牆間竹影婆娑,松窗青燈後竹徑通幽。
支起的窗子裡能看見一女子,荊釵布裙卻難掩姿容婉麗,她口不能言,神情溫婉,只是一針一線為孩子縫製著嶄新的衣衫。
“阿娘……”
阿念眼眶泛紅,忍不住喚了一聲,醒來時密密的睫毛上凝著一行清淚。
還是在房間內,她眨了眨眼睛,淚珠滾落頰邊,冰涼涼的。
她慢慢坐起身,順勢披了件掛在床畔的薄袖衫,指尖掀開床幔,金燦燦的日影籠罩著她,光影勾勒出她鬢邊未梳的碎髮與衣襟曳動的線條。
她揉著眼睛下了床,走到案前,只見桌上擺著一隻玲瓏玉壺,壺身泛著潤白微光。她隨手倒了一杯,杯中盛著顏色如蜜的菊花茶,花瓣浮沉如輕羽。玉壺底下隱隱浮動著一層靈息,宛如輕煙流雲,無聲無息地溫著茶水,恰好維持在最適口的溫度。
旁邊擺著一些吃食:一小盤梅花餅,外層酥皮金黃,內裡包著淡紅梅泥,咬一口,酸甜開胃;還有薄如蟬翼的翠筍卷,層層疊疊地捲起春意,細看甚至能見筍尖的清脈;再往旁邊,則是幾樣精緻的小點心:桂花糕、棗泥酥、烏梅小串,一看便是她愛吃的,全擺得不多不少,像是有人早已將她的口味記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他又溜去哪兒了。
阿念依著桌緣坐下,一邊咬著點心一邊悶悶地想著,嘴巴動得不快,像是咀嚼著什麼委屈。她眼眶微紅,臉頰鼓鼓的,茶也沒怎麼喝,只低頭看著盤中糕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吱呀”一聲推門響起,防風邶走了進來,抬眸便見她一瞬不瞬的盯著手心裡吃到一半的糕點,紅紅的眼圈配上鼓鼓的臉頰,不由一愣。
“怎麼哭了?”
他的聲音是藏著擔憂的溫厚,讓阿念鼻尖又是一酸。
“我……我夢見我阿娘了。”她哽咽道,“我好久沒夢見她了,也很久沒見過她神采奕奕的樣子,一直到她走之前……都沒有。”
防風邶想起了羽族中那位早逝的靜安皇妃。
據傳小公主皓翎憶的生母,原本只是鄉野間的一位人族女子,天生耳不能聽、口不能言。進宮之後,長年鬱鬱寡歡,不久便香消玉殞,就此長眠在深宮厚牆之內。
“我小的時候不會說話,阿娘擔心我和她一樣天生聾啞,便每天請隔壁的嬸嬸和哥哥教我說話,等我終於開口喚她阿娘的時候,她抱著我哭了好久。”
“阿娘不喜歡父皇給我起的名字,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後來父皇力排眾議,將我和阿娘接進了宮,本以為阿娘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但她卻一直不開心。”
“宮裡有些人很壞,背地裡編排阿娘,我想要告訴父皇,可阿娘不讓。”
“我想,比起冷冰冰的皇宮,她更喜歡原本的生活吧!”阿念喃喃道。
防風邶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忍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阿念柔軟的髮頂,“妳的母親很愛妳,她肯定希望妳能好好活著,替她欣賞這人間煙火。”
“我也是這麼想的!”阿念嫣然展顏,想了想又道,“阿娘走後,父皇很忙,姐姐又去玉山修煉,只有曜祖哥哥因為不能擅離皇城,所以每天都來找我,我學琴的時候,他就在一旁鼓勵我。”
暫時陷入回憶裡的阿念沒有察覺提到“曜祖”二字時防風邶的臉色,原先含笑的眉眼沉了下來,唇邊笑意漸漸淡去。
阿念又絮絮叨叨一陣,抬眼對上防風邶冷凝的眸子時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
防風邶無奈,只能再度揚起笑意,“我沒事,不用擔心。”
“那阿念喜不喜歡他?”
“誰?”
“東焱曜祖。”
阿念怔了一瞬,覺得奇怪,“曜祖哥哥?他是我哥哥呀!我不喜歡難道要討厭嗎?”
“那阿念喜不喜歡我?”
阿念再度愣住。
喜歡?她喜歡相柳嗎?這似乎是她從未仔細想過的問題。自從來到他身邊,從初見時的惶恐,到後來的依賴與安心,她早已習慣了這份陪伴,習慣了相柳的沉默守護與偶爾低語,卻從沒問過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
但她卻知道,自己不怪相柳,也不討厭相柳。
而防風邶的出現,又一次顛覆她對相柳的認知。
來到大荒後,他會耐心地陪著她逛遍各種女娘愛逛的鋪子,不厭其煩的為她挑選首飾,舉凡花勝、簪子、步搖……等;會帶她去騎馬射箭出去玩,去看各種瑰麗的山川美景、探索奇詭秘境;也會陪著她看一整天的木雕手藝、在茶坊聽那些他並不感興趣的風月傳奇……會做出許多不像是相柳能做出來的事情。
只要是她喜歡的,他都會奉陪,一一滿足,十足的寵溺。
相柳沉默寡言,防風邶溫柔細膩,看似截然不同,其實並不矛盾。
比如,明明不像是相柳會做的事,卻偏偏就是相柳做的,因為他的骨子裡就是這麼溫柔細膩的人。
她知道自己喜歡跟他相處,甚至……甚至做一些羞羞的事也沒關係。
防風邶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看著那白皙的面頰逐漸滲滿絲絲縷縷的紅霞,像在春雨中一點一點熟透的蜜桃,竟有一種想要捧在掌心輕嚐的衝動。
“……我喜歡啊。”阿念垂下羽睫,有些羞赧的回答。
防風邶黝黑深沉的眸光微亮,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
接下來,他便陪著她在城中漫遊,從曲巷花市到書肆酒鋪,腳步不緊不慢。她興致勃勃地湊前挑花,看見一籃素心蘭時眼睛都亮了,轉個身又被糖畫攤子吸住了腳步,一手拎著香囊一手捧書卷,嘴裡還叼著剛買的小糖梅。防風邶始終陪在她身側,任她東奔西跳,臉上卻只一派從容,時不時彎腰為她提起新買的物品,神色間滿是溫柔與耐心。
夕陽西斜時,天邊已染上一層醉紅,他便牽著她步入一間臨街酒樓歇腳。紅木雕檯雅緻精細,紗簾輕垂間隔出半方靜室,燭火搖曳中,擺著一桌子的魚脯玉盤、鴨肝松露,還有一盞盞色澤溫潤的桂花酒。
她輕輕撥開酒盞,湊近嗅了嗅那股馥郁,雖不愛酒氣,還是淺淺抿了一口,像是為了不辜負這番景致。隨後嘴角微微一扯,逞強地裝作無妨。防風邶見了,低低笑出聲來,沒說破,只順手拿起茶壺,熟練地為她斟了一盞溫熱的清茶。
膳畢,夜風微起。此時長街燈火已如星海鋪展,燈籠高懸,煙火氣正盛,有孩童追著紙鳶跑過,也有藝伎抱琵琶自樓窗探首,輕聲唱著不知名的小調。
回到客棧時,天已全黑。他推門領她入內,檀木屏風後早有熱氣氤氳,暖水香湯皆備妥,浴盆邊還擱了她愛用的薔薇浴鹽與細絨巾。
防風邶看著阿念露出驚喜的表情,嘴角彎起。
當他們離開客棧時,夜色已深,天際掛著一輪溫潤的月。四野靜謐,唯有蟲鳴與風聲輕輕飄過。兩人一路無言,直到穿過一片林間小徑,來到湖邊。湖水靜靜映著天光,微風拂過,漾起一圈圈細碎的銀波。
阿念正欲開口問他要做什麼,忽地察覺掌心一熱,那股熟悉的妖息正悄然浮動。
防風邶鬆開她的手,站定於湖畔。月光灑下,他低聲道:“別怕。”
語落的瞬間,他周身氣息驟然一變。漆黑柔順的青絲如煙霧般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銀白飛散的髮自肩頭垂至腰際,在月色映照下如霜似雪。額間隱隱浮現出九紋蛇影的印記,妖氣如水波靜靜蕩開,卻不帶半分逼迫,反倒像是某種召喚。
最令阿念目眩神迷的,是他竟穿了一身紅衣——並非舊日她所熟悉的雲紋白衣,而是剪裁貼身的朱紅衣袍,袖擺鑲著古紋銀絲,襯得他銀髮如雪,一雙眼瞳漆黑如夜,妖異又絕美,宛如從血色月光中走出的神祇。
她看得怔住,忘了說話、忘了眨眼,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重重撞了一下。
“怎麼?”他微微側首,聲音低沉,唇角卻含著一絲調笑。
阿念羽睫微顫,聲音輕得幾乎被湖風吹散:“……你怎麼可以,好看到這種地步……”
相柳笑了,笑意漫過眼底,卻沒有立刻靠近她,而是在等她自己走過去,像尊重,也像引誘。
阿念怔怔看著他,心口跳得又快又亂,像被月光撥動的湖水,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他就那麼站在湖畔,銀髮在夜風中輕輕飄著,紅衣灼灼,像是燃在水面上的一簇火光。明明妖氣四溢,卻讓她感到熟悉而安心。
她的腳步自己動了起來,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每靠近一分,他眼底的笑意便深一分,像是落進了水波裡的星子,閃著溫柔的光。
她走到他面前,抬頭,還未說話,他已輕輕伸手,替她將額前一縷被風撩亂的髮絲撫到耳後。他的指尖冰涼卻彷彿帶電,她微微一顫,眼神閃躲,卻沒避開。
“怎麼一直看我?”她聲音輕軟,像湖邊的風掠過蘆葦。
“因為……妳好看。”相柳低聲說,指腹不經意滑過她的臉頰,語氣輕慢,卻如醉人酒釀,一寸寸滲入心裡。
阿念臉頰一熱,下意識咬了咬唇。可那眼神,還是忍不住直直望著他。
“那你……還不抱我一下嗎?”她低聲問,語尾幾不可聞地顫了一下。
相柳怔住一瞬,隨即低笑出聲,震得她心都酥了。
下一刻,他終於抬起手,將她緩緩摟進懷裡,收得很緊,像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去。
“妳終於走過來了,小鳳凰。”
與此同時,那片寂靜如夢的湖光中忽有異象乍現。銀白光輝自雲層後湧出,一匹天馬踏雲而降,蹄下生風,鬃毛如雪,雙翼展開時仿若銀霜流瀑,光華燦燦,映得湖面也驟然生出萬點星芒。
阿念屏息望著那神駒自空而降,停駐於他們面前,竟是毫無驚擾地俯身示意,像是早已認主。
“上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相柳一手牽著她登馬,另一手輕拍馬頸,語氣低柔而篤定。
天馬展翼,銀羽掠過湖面,激起一線寒光。他們乘著風,沿著河流一路馳騁向東,水面在腳下奔馳成銀色絲帶,兩岸景色漸次退遠。阿念靜靜倚在他懷中,只覺得風聲如歌,心跳如鼓,一切如夢似幻。
終於,河流盡頭化入蒼茫海域,眼前海天一色。遠處的浪尖間,浮現出一枚巨大海貝,潔白如玉,形似浪花綻放,在海風與月色之中悠悠旋轉。待天馬臨近時,那枚海貝便如受到召喚般緩緩打開,內裡泛著溫潤珠光,像為他們特意敞開的一方天地。
天馬在貝心輕巧落下,相柳翻身而下,轉身便將阿念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來。落地那瞬,他輕輕拍了拍天馬的背,隨即屈指一吹,口哨聲婉轉如風中笛語。
天馬似已習慣此意,前蹄微抬,神駒振翅,便踏浪而起,銀羽翩然,轉瞬沒入雲端,只留一縷幽光流轉長空。
四周只餘他與她,和微潮的風聲細細。
“這麼大的貝殼!”阿念驚呼出聲,腳步輕快地走入那如夢的空間,眼眸閃著孩童般的興奮與驚奇。
她抬頭四顧,殼內上下皆是一片潔白無瑕,宛若初雪,不見半點雜質。正中央擺著一張華美至極的玳瑁大榻,在月色照耀下泛起細緻流光。榻兩側垂著一簾簾輕紗,那是鮫人織就的夢霧,輕輕晃動間,泛著如水似月的光澤。
錦榻之上鋪著厚實柔軟的雲緞,隱隱繡著繁複華美的合歡花紋,線線精巧,針針入魂,彷彿能聽見花兒低語。貝殼的一隅還垂著一張用同樣鮫紗編織的吊床,微微晃盪如月下浪潮,一盞晶瑩剔透的鮫人明珠燈懸在床畔,散發著宛如深海幽光的溫柔亮意。
“好漂亮!這些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她轉頭四望,指尖忍不住一一撫過那些輕紗與花紋。
相柳含笑望著雀躍不已的小鳳凰,“妳喜歡就好。”
“阿念。”
“嗯?”阿念回過頭,便望進一雙深邃桃花眸,像大海含著靜謐瑩亮的光,包裹著無聲潮湧。
相柳一步步朝她走來,衣袂翻飛,紅衣勝火,銀白長髮隨風飄舞。他的身影被月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語聲像拂過心頭的潮聲,在這片貝殼幻境中低緩響起:“九命相柳以普天之下所有海域為聘,娶妳為后,可好?”
阿念只覺胸腔裡的心跳聲驟然響如鼓擂,不斷敲打著耳廓深處,心湖似有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只餘眼前俊美妖王的誠摯告白。
“……不是娶過了嗎?”阿念眨了眨眼,帶著一絲茫然和天真,有些困惑的看著他。
“也是。”相柳了然一笑,眸底滿是柔情,頓了頓,語氣忽而變得格外鄭重,“但之前不夠正式,也沒有問過妳的意願。”
“妳……願意嗎?”
從來冷靜如他,此刻竟也不由自主地忐忑起來。明明親耳聽見過她說“喜歡”,可這一問,竟仍懼怕那一切只是自己癡夢一場,怕她遲疑,怕她否認,怕連這片海也承不起他的妄想。
相柳心下不免自嘲,什麼時候自己竟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阿念怔了怔,霎那間明白了什麼。
原來,那一身紅衣,是為了這場真正屬於她的求娶儀式。
她眸光一亮,忽然就笑了起來,像春日暖陽落入潮濕的心底,將一切不安與疑慮都驅散開來。
“我願意!”阿念粲然一笑,明亮如星。
她眉眼穠麗,杏眸含著一汪秋水,比相柳見過最美的海天月還要動人;她微微上翹的唇瓣,水光軟嫩,中間的唇珠格外漂亮,比稀世明珠更加精巧;貝殼熠熠,泛著瑩瑩的珠光,可她的肌膚比貝殼的光澤還要美麗,奶白色泛著誘人的輕粉被松煙墨色的長髮半遮半掩著,漂亮得一塌糊塗。
阿念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呼吸微滯。待她睜開眼時,只見漫天星河生輝,還有近在眼前相柳漂亮精緻的眉眼。
他擁她入懷,低頭狠狠吻了下去,唇舌深探,細緻地、執拗地纏著她的舌尖,似要將她整個人吞進心肺。阿念被吻得氣息紊亂,指尖顫抖,整個人幾乎融化在他懷中,只剩幾聲壓抑到極點的嗚咽,細若呢喃。
他的吻一路蔓延,自唇畔滑向她的耳際、頸側,再低至鎖骨。他輕咬她的肌膚,每一次細細的摩挲都像在烙印情欲,唇舌交疊間留下曖昧濕痕,將她染得滿身紅霞。他的呼吸亦越來越重,落在她肌膚上竟有灼灼熱意。
露出妖相後的銀白睫羽微顫,他本就生得劍眉星目、雪膚朱唇,整個人似以寒玉精雕細琢而成,透著不染塵世的冷艷。當他緩緩睜眼,妖瞳驟現,那雙赤紅豎瞳更顯得昳麗惑人,如煉火中凝出的血色琉璃,邪魅濃豔得令人心驚。
媚骨天成,竟比女子還要勾人,卻又不失妖王的凌厲威壓。
阿念被他那雙眼定住了魂魄,彷彿整個人都被那一抹血紅吸了進去,意識微顫,神魂皆酥。她甚至來不及掙扎,便已甘願沉淪,只能伏在他懷裡,溫馴地任由擺佈。
相柳低頭吻她時,那雙赤紅豎瞳始終半闔著,長睫微顫,像是雪中最纖柔的一縷羽毛,帶著妖物特有的冷豔與魅惑。他吻得不疾不徐,卻每一下都像曳著鉤子,將她的心魂一點一點勾走。
阿念氣息不穩,唇瓣被他吻得又紅又腫,雙頰浮著水色的緋霞。
他的手轉而向下游移,掀起一片嫩青色的雲紗,剝落那層隱在最深處的暗紅,修長的指尖探索覆蓋其下的花叢,安撫顫抖的花色,一點一點釋放著肌膚上四竄的迷情,挑逗間引出更多的花蜜,阿念呼吸凌亂,隨著他的動作漏出低吟。
她習慣地沉醉其中,隨著他每一寸的碰觸而顫慄,將所有反應最誠實地呈現在他眼前。相柳伸出拇指與食指輕抵她的下顎,將她微垂的臉頰緩緩抬起,目光細細掃過她潮紅的面容、濕潤的杏眸,還有氤氳其中如灼灼春焰的情動。
阿念被吻得發懵,意識茫然又混亂,呼吸漸促,似被蠱惑般伸手探入他散開的衣襟,他的身軀蒼白有力,胸膛的肌肉像是起伏的丘陵山脊,腰腹線條緊緻流暢。
“看著我。”他說。
她面色潮紅,喘息著看向相柳,眼睛不會撒謊,種種情緒無可抵賴,阿念滾燙的小臉貼在他的掌心,柔軟的唇瓣輕輕翕合著斷續呼喊他的名字。
“相柳……”
他的眼眸瞬間染上更深的紅,像燃起了一團妖火。
“再叫一聲。”
阿念看著眼前仿若魅妖降世,誘惑蒼生的男子,她的嗓音顫了下,又輕喚了一聲:“相柳。”
雪白髮絲再度灑落,與她的墨髮糾纏成一地雲煙。他低頭,舔吻著她耳垂的輪廓,細細啃咬,一邊哄一邊輕笑:“叫得這麼乖,那……可不能後悔。”
他的身上只剩一件敞開了的雪白單衣,結實的肌肉輪廓若隱若現,阿念不由自主望向了他線條漂亮的腰腹,相柳低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青筋微張的手輕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覆上她發燙的臉頰,那雙妖異紅眸漾著驚心動魄的光澤。
“阿念還沒看夠?莫不是之前太暗了?”
“才、才沒有!”阿念羞得語無倫次,臉頰漲得通紅,眼神卻又忍不住偷偷往他身上瞥去,“是現在……太亮了。”
她咬著唇,抬眼望向他清冷而修長的身形,卻赫然看見,那完美如玉的肌膚上,竟散布著幾道深淺不一的疤痕。月色與海貝內壁的珠光交映,使那些傷痕分外明顯,其中一道最長的,從鎖骨斜斜劃過胸膛,一直延伸到小腹,像是一記沉默卻怵目的裂痕。
儘管兩人早已有過無數次的親密纏綿,他卻總在昏暗燈影與她沉醉不察時,以靈力巧妙掩去這些疤痕,不留絲毫痕跡。彷彿他從不願讓她看見那一道道見證過無數廝殺與血戰的印記,將所有疼痛與過往悉數藏匿。直到今夜,珠光與月色輝映之下,他不再遮掩,那些深淺交錯的傷痕,便如突兀綻放的沉默之花,靜靜盛開在她的眼前。
她瞪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那些猙獰的印記竟會烙在他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存在身上。她的視線細細游移,那些疤痕縱橫交錯,有些已淡,有些仍帶著舊傷未癒的痕跡,彷彿還滲著當年戰火未熄的熱度。
那是他身為九命妖王,為水族、為海疆所承受的代價。
她眼眶泛紅,心頭一酸,指尖顫抖地撫上那條貫穿胸腹的傷痕,順著肌理一路往下,卻在他手腕內側發現一枚月牙形狀的陳舊疤痕——淡淡的,藏得極深。她怔住了。印象裡從未見過他顯露過手腕,彷彿那處本該是一片月白無瑕。
她鬼使神差地側過臉,在那月牙疤痕上落下一吻。
一吻極輕,卻像穿越了歲月與苦難,柔軟得令人心碎。
相柳瞳孔微縮,炫目的艷紅更沉了一些,那雙邪魅又妖異的眸子裡忽而泛起難以壓抑的悸動。他低笑一聲,聲音低沉沙啞,像是野獸在撩動慾望邊緣時發出的低鳴。
“妳真是……要命。”
他低頭,鼻尖貼上她的額間,輕蹭過她發燙的臉頰,一手扣住她後腦,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便吻了下去——那吻不同於先前的狂熱與急切,反倒極盡溫柔,細緻到像是將她整個人輕柔吞進心頭,一寸寸地珍惜、一寸寸地銘記。
海貝於此時悄然閉合,只餘一盞明珠璀璨。
阿念感覺背心俶爾微涼,低頭一看,衣襟早已散開,被緩緩推落至手臂,只在兩肩間輕輕掛著,露出了圓潤泛著微粉的雪白肩膀、漂亮到極致的肩頸線條、精緻的鎖骨,和一抹月白色的心衣。
直至那一抹月色輕輕墜地,“把燈也滅了吧……”她的眼尾泛起紅暈,羞赧到了極點。
相柳從一片柔軟中抬起頭,深紅的妖瞳中倒映著她迷醉的模樣,髮絲凌亂、睫毛輕顫、眼波含情、唇瓣微張,雙頰紅得像熟透的果子,輕輕喘息著,嬌媚誘人。
“噗”地一聲微響,角落裡的鮫人明珠燈忽然熄滅了,珠光遲暮中,垂落的鮫紗床幔隨著氣息輕輕晃動,在微光中如潮水般緩緩合攏。
一陣細細碎碎的窸窣聲傳來,有衣衫自床沿滑落,在光澤溫潤的貝殼地面上一一綻開。青紗、紅衣、綢羅與紗帶,交纏著跌入一室旖旎。
他們早已坦然相見,無所遁形。
“你……你別看……”黑暗中,阿念聲音顫抖著,幾乎是懇求般地呢喃。
那雙艷紅妖瞳如火如焰,在黑夜裡灼灼發亮,將她所有的羞怯與慌亂看得一清二楚。阿念紅著臉想側身躲開,抬手去捂他的眼睛,卻反被相柳一把扣住纖腰,猛然向下一壓。
“啊——!”她驀然驚呼,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他完全填滿,身體深處攫緊那份突如其來的滾燙與堅硬。
整個人都被他捧起來,雙腿不由自主地環住他的腰,胸乳緊貼著他的胸膛,只憑著身體最敏感的結合處支撐著彼此。阿念像是整個人都融進了他懷裡,四肢酥軟,說不出話來。
“幫我……”他聲音低啞,吻上她微蹙的眉尖,舔過眼角那點氤氳的水光,溫柔而急切。
他那東西頂進蜜穴的最深處,被裡面的媚肉糾纏親吻,阿念微微咬唇,渾身像是過電一般的觸感,現在底下不僅有脹痛的感覺,還有一點酥麻。
小穴奮力想將異物推出去,卻在蠕動收縮中將之含的更緊,兩者緊緊鑲嵌,沒有一絲縫隙,腫大猙獰推著花穴裡的嫩肉捅進更深處。
甬道裡已有淫液濕潤,一經刺激,又是一大股熱流流出來。太大了,阿念眉頭輕蹙,嚶嚀一聲揚起脖子,這麽久她一直沒適應過來。
他已經開始動了,抱著她,腰際發力,帶著某種近乎本能的渴求,一次次頂入最深處。她胸前兩團豐盈的玉雪隨著他每一下的起落跳動不休,男人的大掌握住那上下彈跳晃動的雪白,指尖不緊不慢地將她充血腫脹的乳尖揉捏按壓。阿念的手攀得更為緊密,白皙的小腿緊緊勾著他勁瘦有力的腰身,兩人結合之處流著汩汩春水,動作間帶出無限春色,刺激得相柳喘息愈重,混合著她的嬌吟哼哧,海貝裡一片淫靡的氣息。
阿念臉頰緋紅,眸中有著晶瑩的淚水,相柳修長的桃花邃眸氤氳著幽深紅光,漂亮的眼尾染上了情慾的腥紅,粗重低喘和軟糯低泣交織在一起,阿念的聲音都在抖了,可相柳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一條長長的弧度隆在她小腹裡蹭著刮著撞著,不曾停過。
極致的快感襲盪身心,阿念感受著他深入淺出的撞在敏感點上,掛在他腰間的腿猛地夾緊,摟著相柳的脖子往下按在頸邊,終是受不住的洩了力,一下子軟在他的懷裡。
剛剛做的那一場時間太長了,阿念還沒有緩過勁來,乖順的攀著相柳寬闊堅實的肩膀,任由彼此呼吸纏繞、耳鬢廝磨,微闔著迷濛的杏眸,眼角赤紅,淡淡的媚態饜足。
“阿念,舒不舒服?”相柳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落在她微微顫抖的唇色上。
情潮湧動中她所有盎然春意的浮現,只他一人得見,那些喧鬧艷靡的春景只能由他來勾勒描繪,她永遠獨屬於他這件事是相柳此生莫大的滿足。
“嗯……”阿念情不自禁的應答像是不經意間溢出的嬌哼,迷濛的眼裡似水潤的青山煙雨,映出相柳清魅絕塵的臉,而此刻那光潔的雪色中亦漲上了薄暈,是越發妖異的濃艷惑人。
她輕輕的將馥郁的唇瓣湊上前去,他低笑著接受並鼓勵著她的踴躍,彼此再度纏吻起來。
他那東西一直抵在阿念的腿心,淋著汩汩凝液愈漸勃大,穴口不停呼吸似的張合,有一下沒一下地想要含吻著它,只是相柳兩腿張開跪在阿念身上,它總是在間隙裡滑了出來,阿念便下意識地挺著腰去接迎,意識到這點的相柳猛地起身,眼前的人明顯沉浸在滔天欲海裡,素日清靈的眸中已是春色瀰漫。
多番情事裡,這是阿念首次如此明顯的主動求歡,理智徹底潰敗,只剩身體力行的迎合。
相柳將阿念提了起來,在阿念懵懵的注視下讓她自己跨坐在他的腰上,她還在狀況外,直至相柳帶著她的手握上滾燙勃發的溫度才稍稍回神。
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次,但直接上手的撫觸還是第一次,阿念閃著新奇的眸光,打量著那無數次進入自己體內快將小腹撐破的東西,一點點的摸弄。
這跟相柳蛇尾巴上的那兩個東西不一樣,沒有倒刺,每回交歡,在水裡就是蛇尾巴,在岸上就是這物什。
她持續盯著這個又要鑽入自己穴口的物什,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尖端的小孔,這個東西和她的一樣會張合,她扣進去些便聽相柳輕哼出聲,她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輕蹙眉頭陷入春色無邊的俊臉,手上一邊撫弄著撐開他身下物什的褶皺,他結實的胸膛開始劇烈的起伏,手中的物什整整脹大了一圈。
見阿念還要繼續,相柳制住她的手,順勢把她往自己身上壓了些,啞聲道,“別摸了,當心等會妳又要喊疼了。”
“念念,自己把它放進去。”
阿念看了看手中的東西,腦子一熱握著它往自己身體裡戳,她找不準位置,還是相柳幫她撐開的,大約進去兩寸阿念便受不住了,渾身透粉,開始強烈地發顫抖動,她不服輸似的強忍著往裡送,越進抖得就越厲害,最後仰起粉汗淋漓的脖頸嬌聲喘氣。
“相柳,進不去了……”阿念無措的聲音染上哭腔,糯聲糯氣中帶著委屈的嗚咽出聲,相柳心頭立緊,激湧在那處的火再添了一把,他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方才阿念仰喘嬌吟、低泣出聲的模樣就已經給予他無盡的沖擊了,眼下她躺在自己身上亂蹭,摟著他的脖子扭動腰胯徹底攻破他的壁壘,大手沿著她的腰線停在雪臀,沉聲喚了句“阿念”,往下重重一按,整根沒入後開始動作,每一擊都兇狠無比,阿念覺得她的腰都要被他撞壞了,發出破碎的呻吟聲:“唔……相柳……你輕點、輕點……”
雪臀在修長指縫間溢出粉潤的白,相柳身下重重一頂,吻過她已被欲色反覆浸潤得酡色暈紅的雙頰,低喘著氣,“念念……輕不了的……”此刻的他被欲望操控,且媚且妖,色氣滿滿。
快感瀕臨沒頂時,阿念死死地抱緊身下人的臂膀,透粉的指甲嵌進肉裡,相柳的那東西悉數擠進甬道深處後噴薄而出,大股大股的精元沖刷內壁,將裡頭澆灌得鼓脹飽滿,蓬勃的生命力爭先恐後要落地生根,這令阿念不由得哆嗦起來,身子顫顫,下身再度流出蜜液,混合著落下的白濁扒著縫隙流出去,順著彼此大腿交疊的內側滴在榻上,潤濕大片錦緞被衾下的軟褥。
“念念、念念……”相柳別開阿念黏在臉上的濕髮,憐惜地吻在她耷拉微闔的眼皮上輕聲低喃。阿念累極了,但根據一直以來的經驗,她知道相柳的精力還旺盛得很,一切不過剛剛開展。
“相柳,我好累,歇一會、歇一會……”她抱住他的肩頭往上挪了挪,整個人趴在他的胸膛,頭埋進他的頸窩,平復自己的氣息。
相柳起身伸手將身下揉皺了的合歡被衾重新蓋在兩人身上,扯起一旁散落的衣衫擦乾她的汗,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好,我們歇會。”
此刻,星漢西流夜未央。
桂魄華,杏靄流玉,海棠醉日梨花帶雨,釵橫鬢亂朱顏酡,且看雨下,雲峰蕩漾如波,嬌花暈濕似流,檀口巍巍吟哦,怎敵他、急風驟雨打嫩蕊。
金波淡,玉繩低垂,清霜傲質醉玉頹山,身行強勁雨摧花,風高浪急,蛇纏梅瓣蕊,沁蜜珠,炙鐵直搗穿,怎叫嬌女承,玉指緊扣檀郎背,雙歡愉。
一陣高潮的間隙,相柳又再度將她翻了個身,拉著她的腿盤上他的腰間,就著那已經輕輕翕合著的穴口順暢的插入,腰胯又開始不停地起起伏伏。
男人在她身上馳騁著,把她的雙腿按到胸前,擠壓著她的綿軟,這個姿勢讓他把床笫之間的風光盡收眼底。
‘’相……相……相柳……啊!”阿念哭叫著,雙腿被按得死死的,無力反抗的樣子分外可憐,呼吸隨著他的節奏斷斷續續,感覺腰似乎都要被折斷。
相柳聽得她的哭音,越發控制不住地狠狠撞擊,那碩大炙熟拔出時帶起的水聲,和進入時撐開的深度,都讓人發瘋似的快感。
大手握住她的纖腰,每次進入都用力按著她的腰讓她吃得更深。相柳動作的力道越來越大,每一次都撞的阿念渾身一顫,出去的時候如果不按著她的腰,甚至都抽不出來。
密穴把那東西吸的很緊,兩者之間一點縫隙也無,相柳最喜歡跟阿念這樣的親密無間,情難自禁的埋在她脖子裡,吻的力道很大,阿念被他撞的整個人都要碎了。
阿念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這樣活活疼愛到魂體裡去了,身心彷彿都被熔化,只剩一團柔軟纏在他的懷裡。
即使如此,那份不容忽視的炙熱、冷清卻微蹙的眉頭,以及他眼底那覆在冰層之下的深沉佔有,竟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那是坦承心意後,身心交融、靈魂契合般的極致愉悅,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
緊繃的情慾彷彿張開血盆大口,狠狠撕扯著她的意志,只求他給予更多——給予冷靜下的炙熱情動。
阿念聽見他發出一聲極輕的喘息,宛如情毒入骨。那聲喘息在她耳邊輕輕顫動,彷彿滴入心海的甘露,讓她心亂如麻,難以自控地摟上了他的脖頸。
這一次的纏綿異常漫長,她彷彿沉入了一場無止境的夢境。意識朦朧間,相柳輕輕撥開她汗濕凌亂的髮絲,指尖掠過她發燙的額角。
“相……相柳……”她微微顫聲喚他。
“念念,再叫一次。”他低低哄著,聲音像夜風一樣溫柔。
“相柳……”
“乖。”
柔軟的唇隨即渡來,將她所有的顫抖、渴望與深情一併吞下。他的力道忽地加深,每一次挺入都強烈又瘋狂,像是要將她徹底擁入骨血深處,把彼此刻進靈魂之中,不死不休。
阿念被他頂得整個人都在顫抖,胡亂嬌吟著,羞紅的臉上掛著水光,嗓音軟得像糖一般甜得發膩。
“好……舒……服……”
相柳仿佛沒聽清,壓低聲音,貼在她耳畔低語:“念念,再說一次。”
“相柳……唔……好舒服……嗯……好喜歡……”
下一瞬,她體內的力道亂了一寸,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那句喜歡,一下子捶進深處,重重撞上軟語的盡頭。
阿念弓起腰腹,身體像燃起了一團柔火似的,更加迷亂。
啊,相柳……喜歡相柳……
相柳低頭,看著她沉浸在極樂中的模樣,心間愛意翻湧。
天地萬物冰冷無情,但有她伴身,只片刻光陰都是僥倖。
白色浪花般的碩大海貝早已緩緩沉入海底,在劇烈的震動中揚起沙塵,不遠處開了靈智的海族們敬畏的望著仍在不停激烈搖晃的碩大海貝,他們知道,那是整座海底最大的一枚貝殼,比鮫人族最英勇的勇士捕獵的貝殼還要大上許多倍,那是尊貴的九頭妖王為他心愛的妻子精心準備的禮物,如今,他們在裡面進行海族的交合儀式。
從今而後,他們的妖王擁有了王后,海國也就有了女主人。
***
潮聲低迴,貝殼緊緊合上,隔絕了外界一切聲息,僅餘海心深處那片靜謐與溫暖。
阿念已沉沉睡去,酣然又無防備。她蜷著身子躺在相柳懷中,微張的唇瓣透著淡淡的紅潤,睫毛在頰邊投下一抹輕柔的陰影。胸口規律地起伏,像被細波輕撫的湖面,安穩而靜好。她的手還勾著他的衣襟,小指微微彎著,像是不願鬆開的依戀。
相柳低頭凝望她許久,銀髮垂落在她額前,指尖不自覺地輕撫她的髮絲與眉眼,像是在拂去什麼不可見的夢魘,又像是要將這張容顏牢牢記進骨血深處。
“睡得可真香。”他輕笑。
懷中的溫度緊貼著他的胸膛,一呼一吸都與他如同共鳴。
而就在這片安寧的氣息中,阿念小腹深處的靈息,正悄然鼓動。
一道微不可察的光從丹田深處閃過,柔和如月,細微如初起的漣漪。那是新生的氣息,渺小、純淨,卻帶著與天地靈脈共鳴的靈性,在這靜謐的時刻中無聲誕生。
那是一顆命定的種子,於方才一場又一場的激烈濃情中悄然紮根於阿念體內,與她血脈相連。
天地未語,萬物不知。
阿念渾然未覺,只是呼吸更深了一點,像是感應到什麼溫暖的氣息,往相柳懷中又蹭近了一分。
相柳將她摟得更緊,吻了吻她的額心,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帶著一種說不出口的安定與歸屬。
那微光閃動了一下,旋即沉寂,藏入最深的血脈深處,靜靜等候著與父母相認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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