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狂想》 - 錯誤的救贖者

Medical centre 中⋯

「所以魚最後和蜂后姐姐在一起了嗎？」

Hana呆頭呆腦地問。

「這不可能！」

水母一記手刀劈在Hana的頭上，女孩腦袋上冒出旋轉的星星，昏了過去。

「啊～不好，用錯力度了…」

她傻笑着吐了吐舌。

「你這人，有時候真的挺恐怖…」

我看Hana一時半刻也醒不了，便繼續說下去⋯

***

「你有聽說下星期那個繪畫活動嗎？」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hOYmhAnW
某次閒聊時，蜂后主動提起話題。她語氣輕快，像是壓抑了一整天的雀躍終於找到了出口。

「活動好像是在上課時間，幫鎮上的小學畫外牆……我有點想去，你要來嗎？」

那一刻，她輕歪著頭看我，嘴角像藏著秘密的小彎月。

「一起去吧。」

正好，藉這次活動，我也該跟她問清楚一些事了──趁沉默君不在的時候。

但事情從來不會如人所願。

活動前幾日，我忽然收到了她另一封訊息：「魚，我最近總覺得自己太弱了…… 可以陪我打一場模擬戰嗎？我想變強一點。」

我還在猶豫該怎麼安排，房門“砰”的一聲打開。

沉默君走了進來，語氣一如平常，卻有點太快。

「打模擬戰？我也去。我們三個，一起。」

那聲「一起」，重得像是錘子敲在木板上，敲出了裂痕。

***

模擬戰場上，風很輕，沉默君站在我們對面，臉上沒有表情，卻讓我渾身發寒。

「Master，快點站過去吧，不然不公平。」我說。

蜂后卻拉住我袖子，低聲說：

「他……他看起來有點可怕，我不要跟他一組啦。」

她小聲地說著，聲音柔柔的，像是貼在我耳邊說的，氣息帶著一絲甜香。

我微微側身，就感受到她站得很近，像只不敢獨自面對暴風的小貓。

我僵了一下，餘光掃到沉默君。

他沒有說話，手指慢慢收緊成拳，一陣低鳴在他體內傳出──那是他的「永動心臟」，開始急轉的聲音。

下一秒，他左手舉起，金屬掌心化為虛空，低語冷得像從地獄傳來：

「黑洞·一百％，引。」

高空中，黑色漩渦瞬間凝聚，吞噬了光、空氣與聲音。天地間只剩那顆巨大的引力核心，貪婪地拉扯一切──包括我的理智。

「這不是模擬戰了吧！！」

我心中狂叫，立刻召喚Sereia和Tina架起護盾，治癒粒子如繭般將我與蜂后籠罩。

我們堅守不出，黑洞卻未持續太久。大概是覺得沒意思了吧，又或是──早就無法忍受那股從喉間湧出的苦澀。

沉默君收起招式，轉身，一語不發地離開戰場。

——那背影，比任何攻擊都來得重。

「他又怎麼了呀……」

蜂后微皺著眉，語氣裡帶著一絲疲倦與無奈。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JLHNk3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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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吃醋了吧。」我聳聳肩，「不如你去哄哄他，看看會不會有轉機。」

蜂后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掙扎。終於，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

「那……我去試試看。」

她緩步走向沉默君，腳步不疾不徐，刻意放輕聲音，生怕驚擾了他的情緒。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ipKro06w
走近後，她遲疑了一瞬，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她好像對他說了些什麼，我聽不見。風很輕，空氣凝滯。

沉默君動了。

但並不是溫柔地回應。他只是——毫無猶豫地把手臂抽了回來。

動作不大，卻冷得像冰。

蜂后僵住了，停在原地，最後低下頭，悄悄地放下了手。

我看著她默默地轉身走回來，臉上沒有委屈，卻明顯有一層疲憊的陰影。

「沒有用呢。」

她笑著說，語氣輕鬆得過分。那種笑，是努力撐住不讓情緒崩潰的笑。

「他……真的不願意聽我說任何話了。」

我只是和她對望了一眼。

這一次，我看得出來——她已經在努力了。她試著靠近、試著主動、試著理解，可她的手，還是抓不到他的情緒。

吃醋，是因為在乎。在乎，是因為深愛。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PYG76H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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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在乎得太沉重、太執著，終有一天，那份愛也會變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枷鎖。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a16Zo6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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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段關係最可怕的，不是大吵大鬧，而是像現在這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剩失望在心裡打轉。

***

往繪畫活動的車程上，我理所當然地坐到了蜂后的旁邊。

她沒叫沉默君一同來，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pCO6qALp
而我，正好趁這個機會，問清楚那些懸在心底已久的問題。

我微微偏頭，看向窗外再看回她，語氣不重，卻直指要害。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l6cXmdUy
「那天，你為什麼又去找他？如果是想跟他復合，我能理解。但我說實話……我看得出來，你對他的感覺，好像……不如以前了。」

蜂后手指停在膝上，像是頓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我，眼裡沒有迷惘，反倒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坦率。

「我有時候……會不明白自己的腦袋在想什麼。」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6uHnvQJU
她語氣輕得像風，卻帶著某種決絕。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0SjFkJps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樣做，但那一刻，我就是想做。不為誰，也不為愛，就是……想那樣做而已。」

我一時語塞。她的坦白太真，真得讓人無法責怪。

「至少，你理解了『你不理解自己』這件事呀！」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eLmd8S71
我故作輕鬆地說，試圖化解空氣中逐漸積聚的壓力。

她沒有笑，但神情軟化了一些。

「我也常常這樣，」我補充道，「我的腦袋也很奇怪。所以我明白的，就是那句——正常的我，才是不正常的嘛！」

我側頭看她，她似乎終於笑了。

那笑容很輕，但確實存在。

「你知道嗎？」她忽然說。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TIOv9RS3
「有時候，跟你聊天會讓我覺得……快樂。」

我心中一震。

「但跟沉默君聊天，沒有這種感覺。」

語氣仍是那樣平靜，可她不知道，這句話有多重。

我轉頭望向遠方的天空，眼神落寞。

能讓她笑，我應該開心的。

可是，我卻輕輕咬了咬下唇。

——Master，你根本不知道，那句話一出口，就像是在我和沉默君之間點燃了一根無形的導火線。

你讓我成了那個「能讓你笑的人」，卻不是「該讓你笑的人」。

我心中浮現出太多念頭，最終只化為一句：

「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她轉頭看我，眼神純粹。

我沒有猶豫。

「如果你不能發誓，你會用盡你的一切去讓沉默君安心，讓他信任你、讓他覺得你是可以依靠的……那你就別復合了。」

我語氣變得堅定，幾乎是懇求。

「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給我重要的朋友假希望，然後又讓他再一次受傷。」

這話說出口的瞬間，我心裡就像被一根繩緊緊勒住。

蜂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回道：

「……嗯，我答應你。」

她聲音像風一樣溫柔，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次承諾，也是一場逃避。

我不知道她答應的是沉默君的幸福，還是我心中的界線。

而我們之間的距離，就這樣，在車窗倒影中，悄悄拉近，又悄悄滑遠。

***

之後，她和沉默君時而友好，卻也有互不理睬之時。兩人關係看似平淡，實則暗流洶湧。這一點，只要是旁觀者，任誰都能察覺平淡只是表象。而這種表面的平淡，一旦遇上些微風吹草動，便足以吹出一發不可收拾的漣渏。

兩條線平行地走在一起，卻早已失去交點。

兩人都明白，一旦某人開口，整個關係就會從表面的脆光下，崩塌成泥。

轉折點，就在我問蜂后要不要陪我去市集挑些輔助裝備的一天。

她說「正好我也有空」，語氣輕描淡寫。我請了她的室友「大眼」一起，作為我們的時尚顧問，氣氛變得明快了些。

直到沉默君開口：

「讓我也去。」

聲音沒有起伏，卻冷得像一截鐵枝，戳入人群中。

前段的旅程還算愉快。或者說——是除了他以外的三人。

我偶爾回頭，見他總是落後半步，步伐一樣平穩，但眼神一直落在蜂后背影上，從未移開。

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記錄。更像是在默默裁定些什麼。

他沒有說話，一句也沒有。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fO6Ryvzd
我們笑，他不笑；我們走，他也跟着走。他活像一個不屬於這個場景的幽靈，只是借著某種義務硬生生地附在這段旅程裡。

等我察覺不對時，已是體力不支——太陽太烈了，我有些頭暈。大眼與蜂后早走在前頭，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市集人潮裡。

只剩我與沉默君。

事已至此，我們唯有無聲地，一前一後地往回走。

「呼……熱死了……」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is0NwtN3
回到房間，我癱在椅子上，渾身乏力。風扇吱呀地轉動，卻無法吹散我的悶熱。

沉默君沒有說話，只是拿出手機，低頭凝視著螢幕。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2TyVUjux
那一刻，他眼神沉靜到令人不安。

「她傳訊息給我了。」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XOtuLkj6
他忽然出聲，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彙報。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Vz0hL5EI
「她問我，是不是又在生氣。」

我轉頭看他，他仍盯著那條訊息，沒有表情，也沒有回覆的打算，只是看著那句話，像在解剖什麼。

訊息沒動，時間卻一秒秒走過，像在替誰倒數。那是一種無聲的壓迫，像雨前的壓力氣流，把整個空間壓低了幾厘米。

然後是隔天。

訊息仍舊停留在未讀。

蜂后封鎖了他，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將一切對話掐斷。

我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拯救他們的戀情，但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是錯誤的。

魚的留學日記：

關於我和蜂后去幫「小學圍欄上色」的事。

我印象中當天陽光正好，附近的操場充滿小孩的玩樂與歡笑聲。我和蜂后坐在圍欄前方，為單調的圍欄添上鮮明的顏料——就像在為某段無聲的回憶補上色彩。

橙色油漆沾到了我灰色的褲子，成為了永遠洗不掉的印記。

我想把這一章留在這裏——就像圍欄上的顏料，就算某天色彩褪去，也是一段曾經畫過、活過的證明，提醒我——我們曾經，一起畫過某段難忘的青春。

——哪怕它，沉重的讓我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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