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拉著靈樞行至半途，忽見前方空地上，趙清凌正自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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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素手輕抬，單足而立，忽而雙掌分錯，步履輕靈，似循八卦方位緩緩踏出。掌影翻飛，衣袂飄動，一招一式間，宛如仙子翩然起舞，飄逸靈動，不染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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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不禁看得入神，腳步漸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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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樞發覺他止步不前，側頭望了望，又瞧瞧前方，掩嘴笑道：「嘻嘻，袁飛哥哥又看清凌姐姐看得呆啦，連路都不會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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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凌聞聲收勢，回首一望，見袁飛正怔怔凝視著自己，頓時羞紅了臉，道：「怎麼？很好看嗎？少俠來此，招呼也不打一聲，只管盯著看，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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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這才如夢初醒，忙拱手道：「唐突了仙子……不是，是趙姑娘，還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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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凌見他語無倫次、面帶赧然，不覺噗嗤一笑，道：「你傷勢已無大礙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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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道：「勞姑娘掛懷，現下已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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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凌輕蹙蛾眉，佯嗔道：「誰掛懷你了？當真油嘴滑舌！」語罷，卻又低頭輕轉髮辮，語氣稍緩：「這幾日我依師父囑咐，勤練藥王神掌，倒疏於探視。如今見你精神如常，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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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樞歪著腦袋，天真問道：「清凌姊姊，你怎麼臉紅啦？是不是練功曬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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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聞言抬眼，果見趙清凌如雪的面龐，果真泛起一抹紅暈，宛若夕陽餘暉映上雪山，嫣然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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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凌見袁飛眼神看著自己，俏臉更紅，佯怒作勢，便欲去擰靈樞的小耳朵，道：「教你胡說，看我不教訓你！快隨我去煎藥，莫在這兒亂跑，擾了袁少俠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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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樞大叫：「我沒胡說呀！清凌姐姐一見袁飛哥哥就臉紅，我——哎呀，好疼，我的耳朵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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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追一逃，朝丹室方向去了，只留袁飛佇立原地，怔怔望著趙清凌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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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與靈樞離去之後，殿中氣氛肅然，唯餘紙頁翻動之聲。孫道真凝神細閱，良久，終於抬首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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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滅寂起身雙手合十道：「孫居士，武帝時，天工奇人韓櫂子耗畢生心血皆作爲九天劍歌，此書前半部分囊括天下武學心法，後半部為韓櫂子以此修煉的內力法門，此書後來由其徒楊務廉所得。然及中宗朝，潛龍營興，天工門遭誅，韓櫂子死於非命，不久，楊務廉亦蒙冤獲罪。此段舊事，居士可曾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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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道：「略有所聞。據本家記載，楊務廉弟子代師伏法後，楊氏自攜師門寶劍與九天劍歌遁跡江湖，自此行蹤杳然。禪師所言，莫非此書……便是那部《九天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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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道：「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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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眉頭微蹙，道：「大師此言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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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負手於殿中緩緩踱步，語聲低沉：「當年楊務廉避禍倉皇，恐師承心法盡失，遂將書分為二部：上半自攜以避，至於下半，則託付其門人杜懷真。杜懷真素來謹慎，行蹤詭秘，楊務廉此舉既為護書周全，亦為分散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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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懷真？」孫道真撫鬚道：「本家記載中，此人後來亦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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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道：「杜懷真身為天工門與潛龍營雙面間諜，遭到潛龍營全面追緝，他自知此物珍貴非常，無力獨守，遂將其託付於我狄氏祖輩，欲以極危之處以為安。狄家素奉家訓，不可妄動此書，唯待杜家後人來取，方可歸還，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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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至此處，他輕嘆一聲：「然貧僧已出家多年，狄家亦人丁漸薄，恐難再有後嗣。迄今古稀之年，猶不見杜氏後人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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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沉吟良久，問道：「可潛龍營又從何得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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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神色黯然，道：「貧僧昔年收有一徒，才資不凡，卻心術不正，終叛門而去。許是他曾見我翻閱古籍，聽我偶有喃喃，遂將消息傳出。如今潛龍營掌於仇士良之手，此人武功高深莫測，卻又貪婪無度，得聞此物，豈容旁人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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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時沉默，只有燈影搖曳，壁上映出幾人身影長短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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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低首沈思，半晌，緩緩開口：「大師既然坦誠相告，顯是胸懷坦蕩，對孫某無所防備。此等義氣，若我尚自瞻前顧後，倒顯不義。大師與令徒但可暫居谷中，容我思量良策，一起設法將此書交還杜氏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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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聞言，神情動容，俯身一拜，低聲道：「貧僧謹謝孫居士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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