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的鳴叫融入這令人睡意連連的早晨,和沉重的毃門聲相影成趣。玄鋒穿着素衣,拉門後,只見宋景明站在門外,正許有興致地打量着他。
「來給你送官服了,昨過兒忘了。」
少年打了個呵欠,輕笑着接過包袱,忽然,他微微抬頭,有些好奇地看向手中的官服。
「劉淵.......呸,司令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宋景明現在倒是顯得沒那麽高冷,和昨日那個對玄鋒放狠活的高官判若兩人。他的笑聲混著晨霧漫進院子,他抬手拂去玄鋒肩頭的桂花,看着他往後退了退,眸光更亮了些。
「司令啊... 九年前在健洲,他能用半盞茶功夫,讓跪在雪地的叛賊自己咬斷舌頭。」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94Wy8igWF
玄鋒抖開官服的手猛地一滯,抬頭對上那雙好看的眸子,他緩緩搖頭,那濕潤的唇輕輕吐出一句:「不可能。」
「他不是這樣的人,不是一個狠辣的人。」
宋景明沒有應他,只是一味笑而不語。
「穿上吧,巳時得到鎮龍樓了。」宋景明轉身時,靴底碾碎了台階上的桂花,「對了,司令讓我捎句話。」 他忽然回頭,晨光在他臉上割出半明半暗的紋路,「他說你老師臨刑前,說了句『別信』」。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zkK5tPBTw
玄鋒先是一愣,一把拉住宋景明的衣角,「等等!」
大門在關上後,又在七息後打開,玄鋒已穿著那件暗黑的窄袖官服,腰间检察司铁牌在晨风中轻晃,只見玄鋒笑意濃濃地跟在景明身後。
「宋大人,我們走吧!」
宋景明挑眉回望,只見他束起的發尾仍有幾縷散落額前,明明是肅穆官服,卻被穿得透著股少年氣。 此刻那雙曾盛滿寒霜的眼尾彎起笑紋,倒叫他忽然明白 —— 為何素來冷峻的劉淵會對這少年另眼相看。 畢竟能讓權傾朝野的檢察司司令卸去心防的,竟是這樣一個剛及弱冠、卻在權謀泥沼中笑得坦蕩的少年郎。
「你呢?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宋景明微微側頭,似乎是想起玄鋒的回應,竟鬼使神差地問出這個問題。
「下棋者。」玄鋒揉了揉雙眼,似乎有點疲倦,「他把所有人當作棋子,包括你我。」
「所謂忠心,不過是推動棋子的動力,不是嗎?」
這個年齡能看得如此通透,實在難得,宋景明輕笑一聲——自己終於看透這名少年了。
玄鋒似是會讀心似的,瞪了身旁的景明一眼。忽的,兩人同時抬頭,不约而同地注視著那塊牌匾。
「檢察司」三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它不僅是一個普通機構,亦存着天下百姓的公正和信賴。
「你是谁?我們衙門可不是甚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一名吏員忽然走近,目光在玄鋒腰間鐵牌上剜了兩剜,臉色不善地笑道,玄鋒面對眼前之人的諷刺,竟比他更虎。
「咱兩好像平級,口氣给我放尊重點,還有,眼瞎了嗎?難不成沒看見司令親發的腰牌? 還是說......」 他忽然湊近,笑意裡淬著冰,「想替你上司試試我這新官的劍快不快? 」吏員噎得臉色鐵青,這才想起眼前少年正是昨日令劉淵破例收錄的新人。
宋景明在牆後的陰影走出,抬眉一笑,伸手握住玄鋒的肩膀,只見那名吏員臉色一白,急忙行禮。
「昨日劉司令破例收錄的新人,也是你能攔的?」他指尖微動,玄鋒只覺肩頭一鬆,卻見那吏員已撲通跪地,額頭磕在青磚縫裡:「小的有眼無珠!」
玄鋒抬眸,會意一笑——眼前的高官是在幫自己立威,助他立下認可。
「走吧!我們去鋒龍樓。」玄鋒的指尖融入那冰涼的布料,扯了扯宋景明的衣角。
這親暱的舉動讓宋景明眸色微閃,卻未推開,只任他牽著走過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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