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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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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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他們說我聰明、懂事、成熟，可其實我也想無所顧忌的撒潑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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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沉溺於大人們的誇讚，「你們家AA真聰明！」「AA會讀書又會樂器，真是多才多藝！」「AA真聽話，還會幫媽媽的忙！」這些話確實動聽，我享受這種誇獎，貪婪的想要更多，努力的讀書，克制自己所有的情緒，直到⋯⋯錯過了可以肆無忌憚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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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自己一個人在魁北克還習慣嗎？」

「還可以。冬天了，出門記得加件外套。」

「你真的是⋯⋯又那麼懂事，你那邊都下雪了，還在關心泰國的我喔？」

「沒什麼事先不說了，公車來了。」

「好，我們晚點再聊！」

我掛斷了媽媽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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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公車後溫度暖和了一些，我摘下頭頂的帽子抖了抖，甩掉了雪花，但摸起來還是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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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藍芽耳機坐在窗戶旁看向窗外，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在異鄉的第一個聖誕節，我不應該一個人待在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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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車子拋錨了。可能要請您下車等下一班。」魁北克人大多說法文，司機看我是外國面孔，於是用蹩腳的英文跟我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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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我看著白茫茫的景色，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一個人，這讓我失去了找尋新去向的活力。於是，我重新戴上帽子，耳機裡不知何時播起輕柔的旋律，我踏著雪向前走去，享受這份自然帶給我的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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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至少還有高山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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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相機、調整焦距，「喀噠！」我拍下眼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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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還好我有來。」我喃喃道。

「你也是泰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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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突然傳出一道聲音，我回過頭看，是一個年紀看起來與我差不多的男生，他穿著一件暗灰色羽絨外套，淺棕色的頭髮、白皙的臉龐，他就站在三步之外微笑著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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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是說ภู嗎？」

「呃⋯⋯對！你不覺得山很好看嗎？」我轉過身指著遠處的山。

「微弱的陽光映照下，確實很美。」

「都是泰國人，認識一下吧！我叫AA，來魁北克是為了讀研究所，今天跑來這裡單純是因為無聊。」

「你好AA，我叫Phutatchai，你可以叫我Phu，目前在這裡工作，會在這也是因為無聊到處閒逛。」

「等等，你說你叫Phu？所以你剛剛說的是⋯⋯」

「開個小玩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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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我們肩並肩看著遠處山頂皚皚的雪，聊聊彼此的生活，就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那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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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第二次見面，是他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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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學校旁邊新開了一間餐廳，那是我朋友開的，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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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間餐廳，看起來高級、華貴，不是我這種窮學生能負擔得起的，正在想要怎麼婉拒時有收到了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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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要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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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的，不吃白不吃，我答應了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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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怎麼了？是不合胃口嗎？」

自從牛排端上桌後，我幾乎沒動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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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覺得我和這裡格格不入。」看著身旁的人，各個都身著西裝或法式晚禮服，只有我和Phu穿著帽T，看起來就像工廠裡的瑕疵品，等著被剔除。這樣的「不合群」令我坐立難安，窒息到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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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朋友開的店，不用那麼拘束啦。」他的手悄悄覆上我的手，我感到莫名的安心。「吃吧！」他微笑著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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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後客人們都逐漸散去，Phu留下來和店長聊了一會兒，我就站在遠處默默的看著，一個穿著帽T、一個穿著正裝，一個加拿大人、一個泰國人，一個輕鬆隨意、一個儀態端正，看起來風格差異極大的兩個人是怎麼聊起來的呢？我不知道，但他們開心的笑、暢快的聊，原來成年人的世界也未必只有假惺惺的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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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Phu轉過身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這是我朋友AA，他也是泰國人，就在隔壁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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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朋友嗎？再看向Phu，他好像正在發光，是一種我永遠追不上，卻也夢寐以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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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讀完研究所後，我打算繼續待在加拿大工作，我的爸爸媽媽也都移居到這裡，說是要提早享受退休生活，但我知道，他們是放心不下我罷了。他們總說我太懂事，遇到委屈都不會說出口，這讓他們很擔心，可是⋯⋯讓他們擔心，那我還懂事嗎？我更不敢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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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搬過來後，我將原本的公寓給他們住，但我工作很忙，常常很晚才回家，於是想幫自己找一個新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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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研究所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和Phu一直保持著聯繫，今天我們又聚在常去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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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搬過來了，但我最近還在實習，十個實習生爭一個名額，我必須得在公司留到很晚才能確保所有表現都是完美的，可我又不想打擾到爸爸媽媽的作息，我還是找一個新住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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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沉默了許久，沒有回應，鐵製的小湯匙在咖啡杯裡一圈又一圈的轉著，「噹啷！」隨著一聲金屬撞擊陶瓷的聲音，Phu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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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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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我愣了一下。「你說⋯⋯和你一起住？」其實也不是被他的邀約嚇到，而是這幾年，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的神情，雙手揉搓著，是緊張嗎？可他為什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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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家還有空房，你搬過來那個房間就不用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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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一會兒，我回覆：「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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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雖然我和Phu同住一個屋簷下，我們的交集卻也沒有比之前多多少，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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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AA？你怎麼了？」我搖搖晃晃的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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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把我扶到沙發上，輕聲開口。

「怎麼喝醉了？」

「對不起，我失敗了。」

「幹嘛道歉？什麼失敗了？」

「我沒有被正式錄取。對不起，我失敗了，要是我再努力一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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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雙手捧著我的臉，將我轉向與他平視。

「聽我說，AA你很棒了。」

「連你也這麼說！今天誰不是這麼安慰我的！我很棒，那我為什麼沒被選上？為什麼？我問你為什麼！」我歇斯底里的大喊著，無法再壓抑任何一點情緒，有不甘、憤懣、委屈，輸就算了，可為什麼沒被選上的理由是因為我不是本地人，隨時有可能會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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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沒有說話，只是把我攬在懷裡，一下又一下的拍著我的背。五分鐘後，我終於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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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嚇到你了吧？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讓人失望啊。」

「你是指哪件事？」

「我沒被選上、我剛剛的失控，還有⋯⋯我不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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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看著我的眼睛，明明難過的是我，可他的眼眶裡似乎也有淚水在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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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美，不完美的你也很美。謝謝你願意在我面前卸下偽裝，我很喜歡這樣讓我感覺不生疏的你，這讓我想陪著你去追求你想要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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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喝醉了，我也就能清晰地記得，Phu落在我眉間的那個吻，以及最後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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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perfect because you are not perf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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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

我記得那個吻，卻也清楚那只是安慰，可我卻還是不受控的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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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每逢節假日，Phu都會帶著我去亂逛，偶爾是去一些旅遊景點，但大多都是和一些朋友聚會，我知道他想讓我向前走，忘掉一切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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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有時會被調侃幾句，「你們都出雙入對的，是不是在一起了啊？」Phu往往都會舉起杯子嚥下一口水，微微笑、什麼也不說，我也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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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我看見旗桿上飄揚的彩虹旗，內心升騰起一股莫名的嚮往，嚮往有一天我的情愫也能這般飄揚於空中。再轉頭看向Phu，他正勾著一個女生的肩，臉上的笑容與和我待在一起時的笑比起來自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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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並不合適。」即使這麼想，我也難以停止這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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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心動後下一個步驟是什麼？從小到大沒人教我，書本裡的、電影裡的情節，下一步大多都會是曖昧、表白、交往、求婚、結婚、白頭。可對我而言，心動的下一步其實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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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想盡辦法否決掉一起出門玩的邀約，有時說新入職的公司有事，有時說身體抱恙，但真實原因無他，只是害怕我的愛意會不小心暴露在陽光之下被審判、被否定、被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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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住在一起，每次迎面而過時我總會低下頭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起初，他還會主動攔住我聊上幾句，但漸漸的，他可能也感受到了我的排斥，就不再與我交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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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我偶然聽見他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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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AA⋯⋯你們兩個還好嗎？最近都沒看到你們一起出來玩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一直排斥與我交談。」

「你找他聊過了嗎？」

「我嘗試過了，連問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我不想再追著他跑了。」

「但你不是喜⋯⋯」

「別說了，現在已經沒有了。」

「為什麼？」

「沒為什麼，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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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關於他的事我還是很好奇，所以又繼續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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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你什麼時候要跟AA說？」

「明天吧，再不說也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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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閒聊了幾句，Phu掛斷了電話。

「到底是什麼事情？」我的心被高高懸起。

「算了，明天就知道了。」我安慰著自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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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滴滴滴！滴滴滴！」八點的鬧鐘一響，我馬上起床走向客廳，期待著Phu昨晚在電話裡提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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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走遍了房子的每個角落，我沒看見Phu的身影，手機也沒收到他的簡訊。直到我走到餐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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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要回泰國一趟，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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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我的心臟像被麻繩捆住一樣，每讀一遍紙條上的字，麻繩又會再纏緊一圈，直到我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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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又該如何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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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才明白，上個月他帶著我去找房東重簽合約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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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離別，都是有預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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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三年了，我哪也不敢去，就怕你會突然回來。可是這棟房子依然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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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接受我肆無忌憚的人，我又回到了那個「懂事」的樣子，規律的作息、規律的活著，沒有意外，卻也沒有驚喜與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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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聖誕我陪你過吧！你不要再這麼孤單了。」

Susan，我的同事兼鄰居，對我說。

「不用了，我有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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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相機，我又搭上公車，但這次我有想去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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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那座雪山前，我舉起相機，「喀噠！」好像沒有上次那麼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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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好！」我驚喜的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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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是湖，冰層很薄，小心不要太靠近。」

「好的，謝謝！」那個人帶著耳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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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是他，我似乎該習慣這種失望了。今天天氣很冷，尤其當刺骨的風吹過我臉頰上的兩道淚水，我越發討厭這個地方，但卻又捨不得離去，「或許當時，我就不該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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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接住空中飄下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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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你還記得我嗎？」

「我忘了，泰國不會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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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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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那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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