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舊茶記人影稀疏。天花板的風扇吱吱轉動，與外頭斜落的夕光交錯成一道道長影。陳志恆推開門，看到那熟悉的背影依舊如石像般坐在角落，一杯老普洱、一本折角報紙，像從未動過。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RopRgL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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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探員沒有抬頭，只是冷淡地說了一句：「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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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坐下，語氣平靜：「這次不是問案，是請你一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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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探員抬眼，一雙布滿血絲的瞳仁裡，映出一點難以言說的倦意。「你年輕，不懂得什麼叫止步。我活得夠久，知道有些門，開了就關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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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過去，」陳志恆語氣一頓，「這次，是一群人要查出真相——不只是我，還有嚴洛、周浩然、黃詠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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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那名字，老探員的目光微微一變，像被某根繃緊的弦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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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建文的女兒？」他語氣冷淡，卻壓不住那一絲瞬間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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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她願意調查下去。」陳志恆低聲說：「你當年留下的筆記，還有那句警告，不是說說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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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探員沉默了很久。久到一杯茶水從溫熱變為冰涼，他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會被調離嗎？不是升職，也不是退休，是被迫離開——因為我查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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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轉向窗外，低聲道：「我當時只是個副探長，負責調查一宗觀塘工廈的死因研訊。那裡有幾個人的死亡，都被註記為自殺、意外。但我不信。可我每往下查一步，就有人來敲門、有人來問話，連我太太都開始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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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視線，看著陳志恆：「我沒有證據，我只知道，那時有一批人被調進來，成立一個所謂的『特殊應對小組』，成員全都來自不同部門，檔案編號甚至不在警署系統裡。黃建文，是那批人裡面最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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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眉頭微蹙：「你說他當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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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探員點頭：「他不是商人出身。他原本在行政管理組，精於協調和應對風險。那次，他負責對外的『形象處理』，也就是掩蓋和消音。他不處理資料，也不碰現場，但每次出事之後，他總是第一個開會、最後一個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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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但我記得他有一次，在會議室外打電話，說了一句話：『只要那個女孩還沒講話，我們就還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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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凝住。他很清楚那句話所代表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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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探員慢慢起身：「我幫你，不是因為我不怕了，而是因為你們這一代，至少還肯問一句為什麼。但我有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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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陳志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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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把我名字寫進報告，不准錄音，也不准我出現在公開資料裡。我能說的，我說。不能說的，我會閉嘴。但我會在你們背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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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五人在黃詠珊辦公室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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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為老探員準備了一個乾淨資料座位，周浩然泡了一壺茶，連平時沉默的黃詠珊，也只是點頭表示接納。老探員看著這群年輕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動機，卻在一張白板前聚首，心裡竟升起一絲久違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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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資料我沒法還原，但我記得一個地點。以前叫臨時資料隔離倉，現在可能早就拆了，但如果真有人要留下什麼——也許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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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陳志恆補上一句：「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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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靜靜地站在一旁，低頭看著那張老報紙的角落，報導標題已經模糊，只剩下幾個字：「舊案重啟，疑雲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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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疑雲，正被他們一點一滴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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