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光 - 第二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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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墨風

Jul 26, 2025

53

8 分鐘

計凌夜難得的沒有賴床，一如往常的走著去學校，感覺身體特別輕盈，早起果然身體更好，他走了許久，快到學校時，在斑馬線旁遇見施藍英，她一開始沒有注意到，自顧自地聽著歌臭美。

直到她餘光瞥見計凌夜，才笑著打起招呼。

「早呀！」

「嗯。」

計凌夜的敷衍讓施藍英有些尷尬，轉過頭故作沒事，綠燈一亮便匆匆的走了。施藍英一走，湛陽便從後面跟了上來。

「早安！」湛陽喊道。

「早安。」

「還是一樣冷漠欸…」計凌夜無語的看了湛陽幾秒，就滑起了手機不打算再理他。

兩人就這樣並行走到教室門才散，回到座位後不久便開始上課了。老師站上講台，隨口問了問班長，「都到了吧？」得到班長肯定的回答後便直接開始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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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熱的夏天裡開著冷氣的教室死氣沉沉，老師的講課聲和蟬鳴融在一起。

計凌夜安靜的趴睡著，直到老師點了他的名。

「計凌夜，第三題。」

「C。」

「好，坐。第四題，施藍英。」老師等了許久得不到回應。「施藍英別睡了，旁邊同學叫一下。」

講臺下卻傳來聲音。「老師她不在。」

頓時教室裡的空氣都彷彿活了過來，所有人齊齊看向施藍英的座位，老師問道，「他去哪了？」臺下又有人回道，「廁所吧，我剛看她去了。」那同學又道，「可是他已經去十分鐘了。」全班都徹底的醒了。

「一個女生去廁所看看。」老師嚴肅的命令道。

臺下的女生竊竊私語，教室也亂了起來。

「欸你去啊！」

「我才不要，誰要去看他啊。」

終是臺下一個安靜地的女孩發了聲。

「我去吧。」班裡的女生都偷偷的鬆了一口氣，慶倖著有人替自己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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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鐘之後，出去的女孩回來了，她背著施藍英站在教室門口。

「老師，他在洗手臺前暈倒了。」

老師立馬命令道。「兩個男生帶她道到保健室，文吟，你跟著，告知保健阿姨情況。」

「好。」

「那湛陽跟計凌夜，你們兩個攙著施藍英到保健室，其他人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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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被點兩次名的計凌夜有些不爽的和剩下的幾人去了保健室。

路上，湛陽說道：「來的兩個人都不說話，唯一能和我說話的，現在卻暈倒了…」不出意料，沒有人回應。湛陽只好安靜下來，幾人就這樣一路到了保健室。

一進保健室，就聽阿姨熟練的喊道：「一個人先去登記，剩下那兩個男生抬進來。」說完便看起了施藍英。

「什麼情況？」湛陽和計凌夜面面相覷，不知道該由誰回答，文吟幫回道。「她早上第一節課在廁所暈倒，大概過了四分鐘。」

阿姨又問：「有吃早餐嗎？」

「不知道。」

「那先讓她躺著吧。」阿姨說完便鋪起了床，鋪完就讓兩人把施藍英抬上去。

「差不多了，你們兩個先回教室稟告老師，那個女生留著看她。」湛陽和計凌夜走到門口時，施藍英醒了過來。

「呃…好暈……」

「你醒了，你剛剛在廁所暈倒了，是低血糖嗎？」文吟問道。

「可能吧…我今天沒吃早餐。」

阿姨走回座位處理別的事，只剩幾人在說話。文吟接著問：「你平常也不吃早餐嗎？」

「…嗯。」施藍英輕輕的應了一聲，在場的人都互相看了一眼，文吟接著繼續問了。

「為什麼？」施藍英頓了頓回道：「早上路上摔了一腳，早餐也摔了，好痛呢……」一旁的眾人互看了一會，正尷尬，詩藍英又準備發聲，卻被文吟及時打斷。

「停，你別撒謊了，實話實說吧。」施藍英歪了歪頭，笑著張開口又準備說話，這次被三人同時打斷。

三人異口同聲：「說實話。」施藍英才閉上嘴沉默了許久，直至空氣冷卻，他才默默開口。

「我...」他頓了頓，「沒辦法啊...吃了早餐，就會覺得恨噁心呀...。」

「沒事，你說吧，我們不會說的。」湛陽安慰道。

「聽著人們談論和歡笑，接受各式各樣的眼光，笑臉相迎...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喜歡...。」

「哈...明明世間有那麼多惡意都與我無關，卻都要我來承擔?」施藍英抬起臉，眼淚徑直流過嘴角，她自嘲地笑了，保健室潮濕的空氣與她的悲傷交織包覆著整個空間，施藍英輕輕地喃道。

「我一點也不喜歡和人說話，那怕所有人都討厭我也無所謂，消失更好...」

「不喜歡為何要逼自己呢?」湛陽問道。

「是我母親...從小，我就害怕和人說話...她是個熱愛社交的人，我不敢和大人交流，也不喜歡和同齡人玩鬧，這讓她覺得非常丟臉，我也常遭大人議論，他們總是說『你們看那個孩子，真是沒有禮貌』之類的話，不過我不在意。」

「因為母親會保護我呀...可是..並沒有...喝喝...喝啊......她沒有。」明明只是短短幾句話，卻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不已，但施藍英還是接著說了下去，卻被打斷。

計凌夜突然疑問道：「母親?」

文吟也道。「不是媽媽...」

「媽媽...?這是對愛著的人的稱呼吧...被愛的小孩才會稱自己的母親『媽媽』吧?算了，反正就這樣，她每次都罰我跪兩個小時...她也覺得是我的錯。」

「所以她逼著我每天和別人說話，直到我敢再出門，一旦離開家門就大哭大叫，我看見，她用那種恐懼又厭惡的眼神看我，對著我說『你是天降的災禍...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愣住了，甚至忘了哭泣。」

「她把我帶出門，丟在了馬路上...我不敢離開，但也不敢回家，我也沒有鑰匙...我在門前待了許久，到天黑時，樓下的奶奶散步回來認出了我，說著我怎麼亂跑就把我送上去了。」

「我進門後母親只是不耐煩地看了看我，把剩飯給我吃了。她再也沒帶我出門，明明是很好的事，但我想著都是我的錯，就開始一直和人社交，好奇怪...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是為甚麼和人相處著.......為甚麼活著。」說完她低下了頭，文吟走過來抱住了她。

「沒事的，你可以不用那麼執著於你失去的，那怕是親情、安全感，又或者那虛無飄渺的光。你可以反過來守護你有的。」文吟安慰道。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能守護的......又是什麼...?」施藍英皺著眉抬頭，眼睛已經哭紅，淚水盈滿整個眼眶，卻虛無的不見光亮。

文吟看著她皺著眉低下了頭，輕聲回道。「只要活著，未來就相伴存在，人自誕生起便在創造，既可以創造，何必在意失去?」施藍英看著她，放開了笑。「哈哈，是呀...謝謝你們啊。」

他們收拾好要離開，離開前留了紙條給阿姨變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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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暖光照著少年的臉，計凌夜睡眼惺忪地醒來，眼前是湛陽的臉，他拉過外套告住自己的頭，準備接著睡，卻被湛陽掀開外套。

「已經放學了。」湛陽道。

「隨便，你去跟你那群好兄弟一起走。」計凌夜背起書包頭也不回的走了，湛陽跟上道。「我跟你走啊，我跟他們不同路。」

兩人並肩走在夕陽下，路上盡是放學的學生們，嘈雜的歡鬧著，夕陽任青春肆意散發，溫和而不刺眼，湛陽靜靜的看著他，他的頭髮好似被陽光穿透，呈現淡淡的金黃色。

「今天別再撞車撞人的了，每天這樣還沒出車禍也挺厲害啊你。」

「是因為你來我才撞車的。」計凌夜回嘴道。

「什麼鬼啊。」湛陽笑著回道。「你要不回頭看看。」

計凌夜回過頭，他剛剛確實是走過了一條馬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看吧，我從小運氣就好，跟我一起走就不會被撞了。」

「嗯。」計凌夜的手機有了訊息，便敷衍回了下。他看著手機上的訊息，上面顯示的是他姐姐的頭像，點開是陰陽怪氣的言語，令人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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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雅妍：我剛有看到你欸

計雅妍：你也有朋友喔？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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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凌夜只看了一眼便關掉手機放進了口袋，繼續走著自己的路，踩著地上的石磚，一格一格的走。

「誰啊?讓你爛個訊息就變臉。」湛陽疑惑地問道。

「我姊。」

湛陽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畢竟誰家姐弟不打鬧呢，兄弟姐妹都是相愛相殺的。

「啊…我也想要有個姐姐呢…有姐姐多好，多熱鬧啊。」湛陽邊說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露出羨慕的眼神。

計凌夜皺了下眉，便懶洋洋的回道：「麻煩死了。」低下了頭又看起了小說。

「我見過的每個有姐姐的都這樣說。」湛陽笑著說道。

計凌夜微微提起半邊嘴角：「嗯，我們家很熱鬧。」

無數次都是這樣，總有人羨慕他有姐姐，覺得他不知福，計凌夜莫名覺得煩躁，他討厭這些人的無知，反感他們的天真。

他加快了腳步，衝過了馬路前的紅燈，湛陽來不及追上，計凌夜便消失在了巷弄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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