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商鬥 (一)
吾城的商業核心區,夜幕下依舊燈火璀璨,高聳的玻璃幕牆映出五光十色的霓虹,卻掩不住一絲冰冷的肅殺。曾經,這裡是創意與熱血的搖籃,創業者的夢想在街頭巷尾生根發芽;如今,赤玄輪的陰影如濃霧籠罩,紅輪系統的觸手悄然纏繞市場命脈,將無數企業化為棋盤上的傀儡。唯獨剩下幾盞微光,仍在頑強閃爍,那些未被吞噬的商家,雖聲音微弱,卻如磐石般屹立。他們是黎明之刃的潛在盟友,也是吾城最後的經濟防線。
黎明之刃的隱秘基地內,會議室燈光柔和,卻壓不住空氣中的凝重。伏叔站在中央,手握一份智之刃精心剖析的報告,目光沉穩如深潭。他望向器之刃的大聲叔與敖飛,聲音低緩卻字字敲心:「赤玄輪正用政策絞殺中小企業。商業稅率像火箭般飆升,資金流被掐得喘不過氣,連供應鏈都被紅輪系統死死壟斷。這不是競爭,是屠殺—他們要逼所有不低頭的人跪下。」
大聲叔雙臂抱胸,眉頭緊鎖,低哼道:「這幫傢伙,玩得真狠。把市場當他們的獵場,連根草都不想留。」
敖飛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可還有商家在硬撐,他們不吭聲,但骨頭夠硬。我們得把他們拉起來,給赤玄輪點顏色瞧瞧!」
伏叔頷首,目光更堅:「正是如此。這些商人是吾城的血脈,只有聯手,才能在經濟戰場上戳破紅輪的假面。我需要你們倆帶頭,找到這些火種,把他們聚成一把火。」
茶肆暗談,伏叔獨自踏入一間古韻盎然的茶樓,隱於吾城一條幽靜小巷,彷似時光在此駐足。巷外霓虹閃爍,紅輪的廣告牌刺眼奪目,卻無法滲入這方淨土。茶樓內,普洱的濃香繚繞,木桌椅泛著歲月的光澤,靜謐得像與世隔絕。窗邊竹簾輕晃,濾去外界喧囂,只留一室清幽。
角落裡,一位老人獨坐,素色Polo衫搭西褲,簡樸卻不失氣度。花白頭髮下,他的身形瘦削,眼神卻如古井深邃,透著歷經風雨的沉穩。他是利仁超,吾城地產傳奇,當年一手繪就城市天際線,如今卻隱於幕後,遠離權力漩渦。他低頭翻閱報紙,眉頭微蹙,指尖輕撫紙邊,似在尋找某個答案。
伏叔緩步走近,輕置茶杯於桌上,聲音溫潤:「仁超兄,多年不見,你這份從容還是沒變。」
利仁超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懷舊的笑:「伏老哥,你倒還是那樣,忙得腳不沾地。今日來,怕是有大事吧?」他語氣淡然,眼中卻閃過一絲探究。
伏叔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沉靜如水:「仁超,吾城變了天。赤玄輪的陰影無孔不入,他們正推一場草案,要把這城市的命脈緊握在手裡。我們需要你站出來,帶頭點燃反擊的火。」
利仁超眉頭一緊,目光移向窗外。巷口一塊紅輪廣告牌閃爍,刺眼的紅光似在嘲笑市民的困苦—房價如脫韁野馬,生活成本壓得人喘不過氣,連本地人都快被逼出家園。他低語,聲音帶絲蒼涼:「伏老哥,你我看著吾城從小漁村變成大都會。可如今,紅輪資本把地產當賭桌,物價像斷線風箏,市民的家都快守不住了。」
伏叔點頭,語氣更沉:「這不只是市場的亂局,是赤玄輪的算計。他們用紅輪系統操縱供需,壓榨商家,逼所有人變成他們的齒輪。一旦草案過關,反抗的聲音將無處可存。」
利仁超沉默,凝視茶杯中蕩漾的茶水,好像在倒映中尋找過往的自己。半晌,他搖頭,嘆息道:「聯合?伏老哥,商人逐利,誰不向利益低頭?還談什麼商道?誰敢出頭?我又能拉動得了誰?」
伏叔不急於駁斥,靜靜注視他,眼中藏著耐心與信任。他從懷中取出幾份文件,緩緩推到利仁超面前:「仁超,還有人沒低頭。藍敬霖、韋旺奇、仇大兔,還有巷子裡那些小店主,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在抗爭。他們缺的,只是一個像你這樣有分量的人,帶他們往前衝。」
利仁超翻開文件,目光在名字間流轉,停在「藍敬霖」三字上,手指微頓,低喃:「這小子,倔得真叫人服氣……」
伏叔聲音低沉,卻如鼓點敲心:「仁超,吾城需要你的良知。赤玄輪的貪婪無底,他們壓榨的不只是市場,是這城的靈魂。若你沉默,誰來點燃希望?」
利仁超雙手緊握茶杯,眼底掙扎如潮。他低語:「伏老哥,我不是不明白。可赤玄輪勢大,我驀然出頭,無異於自掘墳墓。」
伏叔目光柔和,卻藏堅韌:「我不要你獨挑大梁。我們有計劃,有盟友,你不會孤軍作戰。你只需站出來,讓那些猶豫的人看到光。他們等的,是個信號,而你,就是那面旗。」
利仁超的手緩緩鬆開,茶杯輕顫,映出他內心的波瀾。他抬頭,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伏老哥,我隱退多年,本想清靜。可你說得對,再退,吾城就真沒路了。我試試吧,至少,不能讓這城全被赤玄輪吞了。」
伏叔露出欣慰笑意,起身拍他肩膀:「仁超兄,這是你的家,你的城,你的選擇,將改寫它的命運。」
茶樓燈光柔和,映著利仁超微顫的手,點亮了他沉睡的信念。他一飲而盡杯中茶,眉間陰霾散去,換上久違的無畏。
伏叔馬不停蹄,穿過被紅輪資本侵蝕的街區。霓虹閃爍中,昔日熱鬧的店面如一頁頁退色的舊報,沉入夜色。路旁招牌多已換新,卻無一處留有吾城本色。他腳步未停,直入一間低調的連鎖百貨,門口高懸的「本土貨」三字仍在燈下微亮,卻再無往昔的傲然光芒。
這裡是藍敬霖的陣地,那位年輕少東家,是吾城極少數敢與赤玄輪正面交鋒的聲音。他的百貨店,如灰燼中的一點微光,孤獨卻未曾熄滅。
二樓辦公室狹小而整潔,空氣中混著紙張與咖啡的味道。牆上掛著一幅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筆勢凜冽,如劍鋒斬霧。藍敬霖正埋首帳本,眉宇深鎖。見伏叔踏入,他抬頭,勉強一笑:「伏叔,您這大忙人,怎麼有空來我這小破店?」
伏叔落座,目光掠過桌上的堆疊帳冊,語氣溫沉而有力:「敬霖,我知道你撐得辛苦。但你撐住的不只是這間店,而是整座城的骨氣。」
藍敬霖苦笑一聲,扔下筆,身子往椅背一靠,像是卸下了一口氣:「伏叔,您也看見了,這幾個月貨源被掐得死死的,進貨比登天還難。我們這些不肯跪的人,全被邊緣了。那些抱緊赤玄輪大腿的,反倒生意興隆……這店快撐不下去了。」
伏叔眼神沉定,話語如鐵錘敲心:「這正是他們的手段,讓你孤立無援,讓你覺得再堅持也沒用。但敬霖,他們能掐住貨源,掐不住你的志氣。「本土貨」不是店,是象徵,是我們這城人不肯低頭的證明。你若倒了,其他人連夢都不敢做了。」
藍敬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面,目光落在書法字幅上。他低聲說道:「壓力不只來自外面……我爸天天勸我簽合作協議。只要點頭,貨源立刻解凍,百貨也能撐下去。他說我太天真,說這不是時代的戰場,是生意人的算盤。但我一想到要把『本土貨』交給赤玄輪,我心裡就像吞了刀片……寧可關門,也不肯跪下。」
伏叔聲音放緩,像深夜裡的一盞燈:「你的堅持,我懂,也敬。正因如此,我才來找你。你若還願意站著,這城就不算全輸。『本土貨』會是我們點火的地方。」
藍敬霖沉默片刻,眼神在書法與伏叔之間來回游移。他終於開口,語氣低沉卻堅實:「伏叔,我肯站出來。但我需要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盲戰。我需要有人和我一起,真的一起,撐這條命懸一線的路。」
伏叔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疊文件,推到他面前:「這是其他沒低頭的企業主名單。韋旺奇、仇大兔,還有那群開雜貨鋪、賣早點的小商家。他們都還在撐,都在等有人打頭陣。只要你們能聚在一起,赤玄輪就未必穩如泰山。」
藍敬霖低頭翻閱,眼神在名單上游走,忽然停在「仇大兔」三字,輕聲喃喃:「這老頭……還真夠硬。」他闔上名單,抬眼一瞬,眼底燃起一線堅決:「伏叔,我明白了。『本土貨』會是我們的陣地。既然赤玄輪要掐死我們,我就拿他們的手,把火點回去!」
伏叔重重一掌拍上他肩膀,眼神炯炯有光:「敬霖,這才是吾城的血性。你這把火,不會只照亮你自己,它會燒亮整個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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