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の異變 - 第二話悄悄改變的關係

黑暗在家裡瀰漫，窗外的狂風暴雨聲像怪獸的低吼。姊姊緊緊抱著我，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我能感覺到她光裸著內衣內褲的身體緊貼著我，那觸感在黑暗中無比清晰。

「我的房間裡有手電筒。」

我的聲音盡量保持鎮定，試圖引導她在黑暗中找到光明。跌跌撞撞地進入我的房間，藉著窗外偶爾閃過的微弱雷光，我摸索著打開書桌抽屜，拿出了手電筒。按下開關，一道光束撕裂了黑暗，雖然微弱，卻足以讓我們看清彼此和周圍的環境。

將手電筒放在書桌上，光芒向上照射，模糊地照亮了房間的一角。姊姊還緊緊地抱著我的手臂，臉埋在我的肩膀裡。她的身體不再像剛剛那樣劇烈顫抖，慢慢平靜下來。

隨著情緒的平復，姊姊抬起頭。她的臉頰在微弱的光芒下顯得有些紅潤，眼神帶著剛剛經歷極致恐懼後的餘悸。

但過沒多久，那份害怕就悄悄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的高傲姿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只穿著內衣內褲的身體，雖然沒有穿回衣服，但那份緊繃的脆弱感已經淡化不少。

「只有一個手電筒？如果電要是一直不來怎麼辦？」

她開口，語氣雖然不像平時那樣帶刺，但已經有了那份女王般的傲氣。

「我還有備用手電筒，我去拿過來。」

我說著，準備去把其它手電筒也拿來。

「等等！」

她立刻出聲阻止，語氣帶著一點點傲嬌和不容置疑。

「這裡有光就夠了！晚上你睡我旁邊！」

我愣了一下。她的黑暗恐懼症發作？可是，這是要霸佔我的床？但她的語氣卻是命令式的，絲毫沒有「請」的意思。

「我的房間太小了，我還有其它手電筒，不如妳回自己房間睡？」

我試圖爭取。姊姊就只有穿內衣褲，跟她睡同一張床成合體統？

「我不要！」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你這是雙人床，為什麼不能睡兩個人？就這樣決定了，今天我就要睡在這裡！」

「喂！這是我房間！」

「那又怎樣！反正今天晚上我絕對不會離開這裡！你也一樣。」

她叉著腰，一副蠻不講理的女王架勢。雖然知道她是害怕黑暗才想擠我的床，但這種傲嬌的命令方式，還是讓我有些無奈。她直接走過去，掀開我的被子，毫不客氣地鑽進了我的雙人床，而且選擇了靠近牆角，最有安全感的那一側。

當她鑽進被窩時，藉著手電筒微弱的光芒，我才注意到…她正在把內衣內褲脫掉！這…不就完全是赤裸了嗎！原來姊姊有裸睡的習慣？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趕緊轉過身，心跳快得像打鼓一樣。

「喂！你幹嘛？鬼鬼祟祟的！」

她充滿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沒、沒什麼！妳…連內衣也不穿？」

我尷尬地說道。這不是明擺著嗎？姊姊脫下來的黑色內衣與內褲就放在她枕頭靠牆的那一邊。

「廢話！內衣再好再舒服也沒有裸睡舒服，而且這樣內衣才不會壞，懂不懂。」

她的語氣充滿了理所當然，彷彿裸睡是全世界最正常不過的事情。然後，她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帶著警告意味。

「聽好了！睡我旁邊可以！但你要是敢越界、敢偷看、敢對我亂來，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的！知道沒！」

「知…知道了。」

我結結巴巴地應道，心裡卻因為她那句嚴厲的警告，以及對她裸睡的認知，而更加無法平靜。可是，是她要我睡在她旁邊的，跟裸睡姊姊睡同一張床，這件事本身就很荒謬！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屈服在姊姊的淫威之下，我認命的躺在床緣的最邊邊。

或許是剛剛的極致恐懼讓她緊繃太久，一旦找到安全感，姊姊的睡意便洶湧而至。沒過多久，傳來她平緩的呼吸聲，她似乎已經安心地入睡了。

時間是晚上11點多，窗外的風雨聲依然肆虐。而我背對著她，躺在自己被霸佔一半的床上，聽著她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感受著那份未曾有過的親密，心裡波濤洶湧，原本水火不容的姊弟，現在真的讓我難以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去，又在不安中醒來。窗外雖然沒有光線透入，但我能感覺到黑暗已經減輕了一些。拿起手機，螢幕亮起，時間顯示是早上6點多。

我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打算悄悄地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

「你去哪？！」

我的動作還是吵醒了姊。她猛地從被窩裡坐起來，依然光裸著上半身，被子滑落，那誇張的K罩杯，在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下，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我眼前。我的目光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儘管只是一瞬間。

「臭小子，敢偷看！不要命了嗎！」

她立刻發現了我的視線，一聲驚呼，姊姊迅速蓋回被子，怒氣沖天的罵著，雖然臉頰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我趕緊尷尬地遮住眼睛，結結巴巴地解釋。

「我、我只是想去廚房弄點吃的……」

「火腿蛋吐司！」

姊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而我沒理解明白。

「什麼？」

「我想吃火腿蛋吐司。」

姊姊的語氣沒有那麼強勢，反而像是一種寄予期待的希望，畢竟現在是連電也沒有的非常時期，想吃正常的早餐原本就是很困難的事。我依然遮著眼睛，打開房門走出去後才回應姊姊。

「我…會想辦法的。」

姊姊裹緊被子，雖然還在氣頭上，但只有手電筒微弱的光，天色因為颱風而顯得昏暗。她對黑暗的恐懼症還沒有完全消除，她似乎害怕我離開這個房間，前往漆黑的廚房。

「我去去就回，妳在這裡等我。」

我哄著她，承諾會盡快回來。那個總是強勢，19歲的姊姊居然要哄她…！好不容易安撫好，我拿著備用的手電筒，小心翼翼的前往廚房。在廚房裡摸索尋找，吐司、火腿、蛋都有了，再拿起平底鍋、餐盤和碗筷…嗯？牛奶？也帶上吧！反正沒有電，冰箱裡的牛奶也放不久。之後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

回到房裡，我將食材和鍋碗放在空間狹小的地上。從櫃子拿出我的儲能式行動電瓶，然後將電磁爐接上。按下開關，電磁爐的指示燈亮起。

「哇！這是什麼？這麼厲害！」

姊姊看著電磁爐竟然在停電的時候工作，發出驚訝的聲音，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她似乎更在意這個能讓電磁爐工作的「道具」，而不是有準備這個東西的「弟弟」。

我開始煎蛋、煎火腿，烤吐司。香味在房間裡瀰漫開來。姊姊伸手向我索取弄好的火腿蛋吐司，就像理所當然一樣。

「不行！在床上吃會弄髒的！妳先起來，穿上內衣內褲，坐在床邊吃。」

我堅決地拒絕了她的要求。怎麼感覺反而是我在照顧小孩子一樣，明明年紀比較小的是我才對。

「幹嘛這麼麻煩！在床上吃不行嗎？！」

她不滿地嘟囔。

「乖啦，吃完再繼續睡。」

「等等繼續睡？那幹嘛還要起來穿內衣？不然你餵我吃好了！」

「我才不要餵妳咧！起來，自己吃！」

好不容易這次吵贏了姊姊，成功讓她穿上昨天脫掉的黑色內衣內褲，然後將早餐放在餐盤上，讓她坐在床邊吃。

時間接近中午，窗外的暴風雨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趁著天色稍微明亮，我趕緊把餐盤拿去廚房清洗，姊姊似乎心情還不錯，所以沒對我離開房間多做刁難。

我們坐在房間床上，嘴上仍在分出勝負，試圖用這種方式沖淡心裡對外界異常氣候的不安。

「風雨這麼大，天氣有點涼，真的不用套件上衣嗎？」

仍只穿著內衣的姊姊，跟穿居家服的我有明顯對比。雖然原本是炎炎夏日，但我書桌上的溫度顯示器標示現在房間是20度。

「要你管，你真的很愛管你姊耶！」

她輕哼一聲，拒絕接受我的好意。姊姊背後往床頭一靠，將被子蓋在大腿上，表明就是要窩在我床上，沒有打算穿上衣服，也沒打算離開讓她有安全感的地方。但，這可是我的床欸！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我猛地看向窗外，透過模糊的雨幕，我看到離我們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火光一閃，然後歸於沉寂。那個位置是…變電箱嗎？被雷擊中爆炸了？這下復電可能更遙遙無期了。

「姊，好像是變電箱被雷擊中爆炸了，要…通報電力公司嗎？」

「咦！」

姊姊聽聞，從舒適的床上彈跳而起，光著半裸的身體，來到我身旁查看窗外。然而火光熄滅，風雨模糊了視線，姊姊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怎麼知道！」

她不滿的語氣，隨後又猶豫。

「你確定是變電箱嗎？是的話…那…還是通報一下吧！」

我拿起手機，想打給電力公司通報。然而，發現手機撥打的電話始終打不通。

「怎麼打不進去？是太多人在通報嗎！」

我有些煩躁地說道，只能推測是電話佔線。

「我看看…」

姊姊拿起她的手機。她看著手機上的新聞頁面，無論怎麼刷新頁面也沒有用。

「新聞還停在昨天晚上宣布停止上課耶！連更新都沒有！」

「那就是說…現在網路不通…？」

我意識到情況比想像中更嚴重。我們看著窗外的暴風雨，感覺這次的颱風非常猛烈，持續時間比往常要久得多。這種級別的風雨，是我們姊弟倆前所未見的，網路基地台損傷或許是正常的吧！我在心裡安慰自己。

下午3點多，外面依然是昏沉沉的，雨勢滂沱的襲擊玻璃窗。沒有電，沒有網路，我們在房間裡百無聊賴。

突然「轟隆！」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這一次，聲音比上午的爆炸更猛烈，也持續更久！我猛地站起身，衝到窗邊。

透過窗戶，我清晰地看到，我們樓下的對街發生爆炸了！火焰和濃煙騰空而起！從我們11樓的高度看下去，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晰。

姊姊也嚇了一跳，驚呼一聲，穿著內衣內褲跑來我身邊，看到了外面恐怖的景象。

「希望沒有人受傷。」

就像跟姊姊的祈禱呼應一樣，那棟爆炸的房屋附近，沒有任何人在逃生，也沒有其它人在窗戶邊觀望。

過了片刻，仍沒有消防車的鳴笛聲，也沒有救護車的燈光，不，我這才發現路上看不到任何一台車輛。這麼大的一個爆炸事件，竟然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彷彿根本沒有人看到，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存在？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是因為停電，不是因為颱風，這不是簡單的爆炸。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不是沒有人通報，而是根本沒有人可以通報。

「爸媽...沒事吧！」

姊姊聲音帶著恐懼，轉過頭看向我。她擔心昨天坐飛機出國的爸媽。我也擔心。

「別緊張，姊。他們應該落地了，我們可以打電話給爸媽問看看。」

我們分別拿起手機，撥打爸媽的號碼，一遍又一遍。但結果都一樣，始終是盲音。手機訊號完全中斷了，因為，我注意到手機螢幕上顯示「圈外」。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故意對姊姊忽視沒有手機訊號的問題。

「爸媽是去國外度假。那邊沒有颱風應該不會有事，也比我們這裡更安全。」

雖然這樣安慰她，但我其實心裡很慌。

我那個活潑、甚至有些高傲的姊姊，此刻卻變得非常消沉。那雙總是閃爍光芒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層陰鬱。她用被子緊緊地裹住只穿著內衣內褲的身體，在不安中顯得有些脆弱。

「姊，還是…妳再睡一會兒？」我提議道。

「睡不著…」她的聲音帶著疲憊。

如果她有裸睡的習慣，那現在穿著內衣內褲，可能感到不舒服而難以入睡？但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覺得完全裸睡會比較好。

「躺下試試看，休息一下也好。」

我溫聲說道，她點點頭，疲憊地躺回床上，拉高被子蓋在身上。我知道她可能真的睡不著，但…至少可以讓身體得到休息。

時間過得很快，又到了晚上7點。房間裡的光線變得更加昏暗，手電筒的光芒也暗淡了許多。我拿出一個新的備用手電筒。然後將原本的手電筒接到儲能式電瓶上充電。

窗外的閃電雷鳴和暴風雨似乎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減弱，反而更加肆虐起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閃電劃破夜空時，才能看到一瞬間的街景。但…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我走到廚房，藉著手電筒的光線，從爸媽買回來的食材中，找到了一些牛肉和米。我想做點熱乎乎的晚餐，讓姊姊從消沉中振作起來。我拿了鍋子，回到房間。

「要做飯嗎？」

姊姊看著我手裡的大小鍋子。

「嗯，做親子丼。」我說道。

將電磁爐接上行動電瓶，開始煮飯、炒菜。牛肉、洋蔥、雞蛋的香味慢慢瀰漫開來。姊姊坐起身，光裸著內衣內褲，看著我在房間裡熟練地操作。我能感覺到她注視著我的眼神，帶著佩服和讚歎。她沒有說話，但那份眼神，已經足夠。

吃過晚飯，還好停電沒有停水，收拾清洗過後，時間已經很晚了。窗外的風雨聲依然不斷，我們回到了床上。我躺下，主動轉過身，背對著姊，給她留出空間與隱私，方便她脫掉內衣內褲。

「哼哼！弟弟懂事多了。」

隨著姊姊揶揄的讚美，我聽到細微的布料摩擦聲，是她在被窩脫掉內衣內褲的聲音。就在這時，一個極輕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啦。」

我的身體微微一僵。那個傲慢的姊姊，她竟然主動說了謝謝？語氣很輕，但帶著一絲溫和？甚至有點脆弱。

這讓我有些意外。平時的她，即使道謝，語氣也總是帶著她姊姊地位的傲氣。

我沒有轉身，只是靜靜地躺著。心裡卻忍不住想，是因為這兩天的經歷嗎？因為停電、因為颱風、因為爆炸、因為沒有網路、還是因為對黑暗的恐懼…才讓她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溫和了？還是...這只是在這樣特殊情況下的短暫現象？當一切恢復正常後，她又會變回那個總是對我頤指氣使，那個自以為女王的姊姊？

我在黑暗中，聽著身後她平穩的呼吸聲，為了姊姊修正的態度而慶幸，忘了今天那沒有人煙的不尋常，絲毫沒想過外界的狀況還能變得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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