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还是错过了我母亲的去世。
这事说起来其实很怂:虽然无从考证,但我相信她是想考验一下我对她的爱。她在自己注射安乐死的前一天更新了一下自己的动态——她坐在一个木盆里,貌似是在洗澡还是什么别的。我对自己母亲洗澡的视频并不感兴趣,因此忽略了,没看。第二天一觉起来发现她的头像已经灰了,旁边显示着她的生辰及死亡日期。
2010-2130。后来我的几个兄弟联系到了我,让我去参加葬礼,我才从这一波冲击中缓过神来。
葬礼的那天早晨我醒得很早,但有条信息比我更早。
“穿正式点。”口吻很男性化。我记忆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跟我这么熟,一直以来我过着有点像二十一世纪死宅的生活,不是编程序就是看书,加上我这长相,无论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都很少。这人想必是我兄弟中的一个——虽然口气不太像,我还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上次聚会时叫我“哥哥”的我的哥哥(我知道这很拗口)。上次聚会时他口气相较来说更甜腻,甜腻到能让人误判他的年龄。
我乖乖地穿了一件蓝色西装出去。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完全没有考虑这合不合适。我的三观放在当时是很传统的了,有两点是我的原则:我自始至终把母亲仅仅当做母亲,并且一直把她当做母亲;另一点是我的长相绝对不会给别人当谈资。
那七个多多少少跟我母亲有点关系的兄弟中有六个穿着白衬衫这一点触犯了前一条;而他们看我的眼神触犯了后一条。
我别开了视线。即便如此那个甜腻的哥哥依旧很吸引人的眼球——六个白衬衫里面混了一个黑西装,我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他。他看着我的衣服,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是个试管婴儿,换句话说,是优生计划的产物,我总算知道了优生儿的微笑不可小觑是什么意思。
名字在那之后我也查到了,好像叫做西格纳斯——是那几个人里唯一一个和我同父同母的。啊,虽然他的名字也很拗口,但要是能交换一下名字就好了。我这么想着一边和他们走进了墓园。不得不承认,我母亲在她离开之前把这些兄弟介绍给我认识是有道理的。有些人看起来就是一副难对付的样子,有些人就跟我一样沉默,一路上只默默盯着路旁的野草野花。
但奇怪的是他们都很严肃,从某种方面来说和我很像,这奇怪又带着神圣气息的沉默感让我有些怀疑他们是否都有严肃的一面。当然,我更乐意见到他们都多少和我有些相像这个结果。
葬礼结束后,西格纳斯找我搭话。
开头让我很吃惊,我一直以为现在抽烟的人已经不多了,因此他问我要不要抽一根的时候,我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我僵硬地拒绝了他,解释道我不抽烟。
西格纳斯打量了我一会,保持着愉快的表情,把那包烟收回了口袋里。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呃,兄弟,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抽了。”
“你好像不太自然。是不是上次我吓到你了?”我猜是因为我父母的基因里没有声音动听这方面的基因,因此不像其他优生儿,西格纳斯的声音稍微有点粗,不过除此之外,他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很愉快的男性。
我摇了摇头。我的确有点惦记上次的事,不过没到不自然的程度。我比西格纳斯还高两公分,这个事实让我很自然。
他打量了我一会,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记。“无论怎样,我很高兴至少有一个人听了我的建议。你这身看起来不错。”我仿佛见了鬼一样地看着他,被别人夸赞外表是个稀奇的事,就算只夸衣服也是。西格纳斯没继续说下去,只用浅绿色的眼睛,和善地看着我——他这习惯在今后的几年里让我很恼火,他常常说道一半就不说了,留下你自己体会。
葬礼当天很是奇妙。之后发生的具体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意外地觉得愉快——尽管不愉快的事也有一些,但似乎被我过滤掉了。我觉得这跟西格纳斯有关系,当时却没能整理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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