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收手吧!”
他的心臟一震,不可置信地轉身望去。一身宮女打扮的任倚婕竟然立在他的身後,目光中充滿著失望。
“小婕,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我在這裡,就是為了阻止你!”
李璄,或者說任樹堅,抿著嘴,握緊了拳。對他來說,箭已上弦,不得不發,他沒有退路了。即便阻止他的人是他的女兒,他也只有對不起她了。
“小婕,爸爸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裡很混亂,不安全,你先找個地方去躲一下吧。”
“這裡的混亂,不正是你所製造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心虛地反駁著,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小看了她。
“收手吧,如果你現在懸崖勒馬,我可以求天后看在你還是李家子孫的份上,饒你一命。”
李璄瞪視著她,虛假的笑容也不裝了。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已沒有必要再繼續隱瞞了,女兒既然會在這裡出現,就表示她對自己的身份已了如指掌。
“真不愧是李家的女兒!看來這麼多年我把你調教得很好。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千秋銀死的那時起。”
“哦?說來聽聽!”
任倚婕深深地吸了口氣,說:“爸,還記得小時候,你總講一些疑難的案子讓我分析,找出誰是兇手。我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發現兇手竟然會是你。在千秋銀死之前,我確實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是我最愛的父親,是我最敬重的人,打死我也不會把你和兇手聯係起來。可是,在大理寺獄你露出了破綻。”
“哦?什麼破綻?”
“你急於讓千秋銀死,以來個死無對證。這便是最大的破綻!還記得那一日,我們在大理寺獄,趙䘵突然說了一句:‘小主人你怎麼也在這裡?’。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口中的‘小主人’指的是千秋銀,但其實都錯了,他在叫你!試想,千秋銀早在我們之前,便關在天字號牢房了,趙祿要說這句話,也應該早就說過了,又怎麼會留到我們來的時候才說。
“之後,千秋銀被人弄啞了。如果他要生氣也應該氣盛宣煜或其他抓他的人,可他卻一直狠狠地盯著你,仿佛你才是那個害他之人。我雖覺得奇怪,可因為對你的信任,我總認為千秋銀是因為21世紀時跟你結下的仇怨才這麼瞪著你。然而我錯了,結果讓他送了命。”
“他該死,與你無關!”
“他是該死,可是不該死得不明不白!趙祿,是你安排他去殺千秋銀的吧?”
李璄笑而不語。
“趙祿怎麼會知道千秋銀的假肢中藏有炸藥?要知道千秋銀那個時候根本說不出話來,手腳也被鐵鍊鎖住,他沒有能力來告訴趙䘵這個事。更何況,趙祿寧可受盡大理寺獄的酷刑也要保住他的小主人,他又怎麼會這麼快讓自己效忠的人灰飛湮滅?
“這太不合理了!我一直想不通,可後來我突然想到,最早引導我將視線轉向趙祿身上的人是你!而關於他們死因的話也全是出自你之口。爸,因為你是一名警察,我太信任你了,所以當你提議從趙祿身上下手時,我根本沒有多想。而勘察現場的事也是我向越王推薦你去的。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成了你掩蓋事實真相的絕佳機會。”
“不錯,看來你真的學會觀察入微了。接著說。”
“在盛宣煜同意將趙祿與千秋銀關在一起後,你借機暗中偷偷地將一包自製的烈性炸藥交給趙祿。趙祿早就有為你死之心,因此毫不猶豫地在天字號牢房引爆了炸藥,與千秋銀同歸於盡。爸,你真的好殘忍!”
“呵呵!他是死士,死士的命就是隨時準備為主人而犧牲的。這有什麼殘忍的。”
“好吧!趙祿、風玉來、雲姑,還有夏家父子,他們都是你的死士,為你甘願付出生命。那我呢?我也是你利用的棋子,是嗎?”
“小婕……”
“當我被你利用完了,你覺得我很礙事,所以在明知我和盛宣煜已經相約私奔的情況下,還將我迷暈是不是?萬花亭旁那個向我灑了迷香的人,是不是你?我就奇怪為什麼千秋銀死了,‘雷神之淚’不知所蹤,你一點都不著急。事實上你早就從千銀秋手中奪回了‘雷神之淚’,是與不是?”
淚水再也克製不住湧了下來,她用手用力地抹了下淚,狠狠地瞪著他。
在她的逼視下,李璄心虛地低下了頭,“你為什麼覺得將你送回21世紀的人是我?”
“哈哈哈哈!”她大笑起來,淚水中滿是苦澀,“就憑你現在這句話,就足以證明。爸,我可從來沒有告訴你,我這兩年失蹤,是回了21世紀。”
李璄啞然失笑。自己這個女兒,怕是什麼都休想瞞住她了。也罷,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索性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小婕,爸是為了你好,才送你回去的!一來你可以逃脫與越王的婚事,二來你本就不屬於這裡,你應該回去,那兒才是你發揮才能的地方。”
“夠了!你把我送走是為了能更好地控制越王。如果我和盛宣煜跑了,越王一定會全力追捕,你夾在中間很難做人,說不定還會受牽連。可如果把我送回了家,你就不用再擔心我的問題了。你不僅可以以受害者身份讓越王視你為同盟,還可以借機陷害盛宣煜。”
他微嘆,不再辯解。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不是回了21世紀,我還根本無法想像事實的真相。你一定想不到,媽媽將一切都告訴我了。你,就是那個一心復仇,妄圖謀奪天下,妄圖篡改歷史的人,李璄!”
“什麼?你媽媽?”
“是的,媽媽,她死了十一年了,卻留給我了一封密藏在銀行保險櫃裡的信。爸,你真的瘋了,為了復仇,你竟然連媽媽都……”任倚婕心痛地說不下去。
那封母親留給她的密信中第一句話便是:小婕,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媽媽已經不在人世,害我之人便是你的爸爸!
十一年前母親無意中知道了一個不該知道的秘密,那便是她的枕邊人原來是一個來自唐代的皇室子孫。
他正在尋找著一個叫“雷神之淚”的神器,他的心裡充滿著仇恨,他要回去復仇。她規勸他放棄這種瘋狂的,珍視眼前的一切,可他的心被魔鬼蝕了,為了防止她將他的秘密洩露出去,親手導演了那場車禍。
當任倚婕看到此信時,可想而知有多麼的震驚。除了密信,保險柜里還放了讓她不得不信的證據:十歲孩子的囚衣囚褲。入過大理寺獄的她,僅一眼,便認出那是出自唐代的衣物。
她也終於想通了,為何在看家族相冊時會有不對勁的感覺。爺爺奶奶連結婚照都保留了下來,卻唯獨缺失了父親十歲之前的照片。很顯然,父親根本就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望著父親依然不知悔改的目光,她好心痛。
為什麽?為什麽她一直敬愛的父親會成為了兇手,還要做妄圖篡改歷史的罪人?
好恨!因為他,她與盛宣煜誤會重重,伊賀音慘死,可多年的父女之情,讓她親自將他繩之以法,情何以堪!
不!她要救他!她不能讓他一錯再錯,成為歷史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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