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再共筆，卻還有話沒說完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WQ00vLdC
錄影棚設在台北市內湖某幢清水模建築的頂樓，空間不大卻極簡沉靜，午後的陽光從大片落地窗灑進來，映照在混凝土地板上，像一張被光洗過的信紙。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VkMlKqpI
現場只有我們兩個、一台攝影機、一位主持人與一壺剛泡好的熱紅茶。攝影燈打得不刺眼，空調溫度剛好，一切都刻意低調而自然。
節目名稱叫《無腳本對話》，是一系列沒有主持提綱、沒有剪輯、讓對話自然流動的創作訪談。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QWHJztNK
我們是這次的特別企劃：「兩位曾共筆的創作者，當他們走上不同人生，還有什麼話值得說？」
我穿著一件白色亞麻襯衫和素色寬褲，沒有刻意化妝，頭髮也只是簡單綁成一束。Artur坐在對面，灰藍色襯衫搭配牛仔褲，頭髮微亂，看起來比過去任何一次訪談都還要輕鬆自在。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FecPXkvb
我們沒有排演，甚至沒先說好彼此想談什麼，只憑著默契與過去留下的縫隙，開始這一場沒有劇本的對話。
主持人一開始就笑著說：「這是我們第一次邀請一對曾共筆的創作者，卻完全不知道他們會聊去哪裡。」
Artur挑眉：「這樣才像我們以前的寫作方式。」
我點頭：「我們以前一起寫稿，也從不設框架。」
主持人開場之後便退到一旁，讓我們自由交談。剛開始有些沉默，但那不是尷尬的，而是像兩位舊友在慢慢適應彼此現在的節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EHgDaFZT
我們的眼神偶爾交會，語氣中夾著試探與熟悉，就像多年前那場第一次共筆會議，只是如今的彼此都走過了風雨。
Artur提起那本第一本共筆出版的書，我忍不住笑：「你還記得我們吵得最兇的是第八章吧？」
他也笑了：「因為我一直想把結尾寫得浪漫一點，你卻想讓女主角獨自離開。」
「因為那時候，我們都還沒學會如何讓『一起』這件事不壓迫自由。」我看著他的眼睛，不是挑戰，是理解。
主持人開口：「所以你們的共筆，有愛情成分嗎？」
我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望向Artur。他略微聳肩：「一開始沒有。只有一份我們都很想把某些情緒寫出來的共識。」我補了一句：「而且那時我們都太累，根本沒力談戀愛。」現場笑聲輕輕響起。
但我知道，那句話底下，是另一層情緒。我們不是沒有心動，只是當時的我們太清楚分寸，那是一種沒有說破的默契，也是一種安全距離。
錄製中段，Artur忽然問我：「妳那場直播，我全部看完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晚我喝著白酒、素顏坐在鏡頭前，對著社群說出「我不是品牌，我是人」那場直播。我點點頭：「我知道，因為那晚你還發了一張空白限動。」
他輕笑了一聲：「那是我唯一一次，不知道該怎麼回妳的話。」
那一刻，我們之間忽然不只是創作的對談，而是把某些當時沒說出口的東西，像打開抽屜一樣，慢慢拉出來。
主持人問：「你們為什麼後來不再共筆了？」
Artur沒有迴避，直接說：「因為她不需要我了。」
我有些意外他會這樣說，但他語氣輕柔，眼神卻真誠。
「她有了自己的節奏與聲音，那是一種身為共筆者最幸福但也最寂寞的時刻。」我回望他，語氣一樣溫柔：「我一直都需要你，只是後來的我，不再依賴你的筆，而是學會了用自己的語言，保護自己。」
我們對視一眼，沒有笑，但眼神裡像放了很多刪節號，說不出口的、已經走過的、也許仍有遺憾的，全都收在那一個長久的凝視裡。
接近尾聲，主持人遞出一張小卡片：「我們節目最後有個傳統，請兩位互問對方一個問題。」
我先開口：「如果我們當初沒有紅，沒有被媒體放大，沒有各種形象管理的壓力，你覺得我們會怎麼樣？」
他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我覺得我們會慢慢地、自然地愛上彼此。沒有品牌壓力、沒有標籤、也不必輪流退讓。只是兩個人，一起寫字、煮飯、過日子。」
我笑了，喉嚨卻有些發緊：「我也這麼覺得。」
他忽然問：「妳後悔過嗎？」
我搖頭：「沒有。但有時候會想，如果我們那時真的一起住一陣子，或許現在的人生會不一樣。」
他苦笑：「但我們都知道，那不會是現在的我們。」
錄影正式結束後，我們兩人並肩坐在落地窗前，看著陽光逐漸退去。紅茶已經涼了，空氣裡只剩靜靜的光線與緩慢的呼吸聲。我低聲說：「今天我沒問你問題。」
他轉過頭看我：「那你現在想問嗎？」
我看著他，問：「你還想跟我共筆嗎？」
他沉默了幾秒，沒立刻回答，只是低聲反問我：「妳說的，是創作上的共筆，還是……人生的？」
我也沒有立刻回答，因為我知道，那個問題我們都沒有標準答案。
但我握緊手中的茶杯，感受到指尖微熱——那是一種熟悉的溫度，一種曾經共筆的默契，一種還沒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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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我打開筆電，在文件標題上寫下：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2CBTwTZH
《如果有一天我們再共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bqDkIf8t
我不知道這篇會寫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寄給他。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bUa0SyPM
但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讓他看見，真正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