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去哪里?”一辆空客的出租车开了过来。
回到家,父亲已经出门了,他大概在某个地下酒吧喝个酩酊大醉要不然就去找个按摩店洗剪吹,厨房里依旧空空如也,不过这么多年,裴启吾也习惯了。
他躺在床上枕着脑袋,他以为离开了那个令他发噩梦的地方回了家,心中的那份不安与焦躁感会有所减轻可结果事与愿违,那种感觉反而有所加重,他想小咪一会可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折腾一阵子以后好不容易入了眠可又频发噩梦袭扰,最终裴启吾在一声哀嚎中再度醒来,耳边的心跳声掺杂着闹钟的滴答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RjlnY1kmM
汗如雨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eW0SJDRqc
在噩梦里他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剥夺了去,又重新变成了在班级里,在学校卫生区里默默搞卫生的衰样,四周都是别人异样嘲笑的目光,就连刚刚认识的那个女孩也投来了那般眼神。
“也许是病了?”裴启吾摸了摸额头,非常冰凉。
父亲还没有回来,或者他今晚都不打算在家过夜吧,裴启吾下楼准备去买点安神的药物,不然今晚注定会是他的一个不眠夜。
等从社区的家庭诊所那儿回来时,父亲也回了家,另裴启吾意外的是他今天提了很多食物,正在厨房忙活,看来他也不完全是个没人性的嘛。
“今天是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裴启吾在一旁搭把手一边问
“晚上有个朋友要来,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为了庆祝你从日本跑回来准备的接风洗尘宴”父亲头也不抬说道
裴启吾停下手中的活默默走开了。
夜幕来临,父亲才忙完手里的活,灶台上双灶齐开,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而且平日不修边幅的父亲今晚早早就洗了澡擦了香水穿着正装在等待了,看着父亲的异样,对方所谓的朋友大概率会是他未来的小妈。
“叮咚”门铃响。
裴启吾替对方开了门,果不其然是一位同样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徐娘半老的样子,款款走了进来。
父亲起身给她拉开了椅子又使唤自己给他当起服务员,端食物递餐具。
“你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啊,仲民”
裴仲民是裴启吾父亲的名字。
父亲害羞摸了摸后脑,给这个女人倒了一杯劣质红酒。
“启吾呀!别傻站着了,过来一块吃吧”女人突然喊了自己,裴启吾呆了一下,这是什么语气?难不成对方才是自己的亲妈?!
“不认得阿姨啦?”
裴启吾摇摇头,因为方才服用了药物的缘故,他的大脑非常混沌记不得太远的事情。
“仲民啊这孩子还真像你,帅气!只不过怎么看着像混社会的”女人压低声音对父亲说道。
“这我哪清楚?夏天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跑去了日本他妈妈那了,鬼知道是不是他后爸那边的问题呢”父亲漫不经心说着。
“你也真是的!没一个父亲的样子,哎!”女人很遗憾摇了摇头。
“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啊,很好啊,再不久就要移民去北美了”
“你和你女儿么?”
“不是,一家三口,艾伦他是个很棒的男人”
切!原来是这一出,还以为自己要多一个小妈呢,裴启吾在等父亲露出难过的神情可是他好像顽石般坐着嘴上不停说着那好啊那不错啊!
“你也要找个老伴过剩下的日子啦”
“哈哈哈,我这种人想来是那种不适合结婚生小孩的人,我看比起裴启吾恨他妈妈的不管不顾,他心里一定更恨我吧!”
“别也这么想,搭伙过日子总会有情趣相投的人”那晚那个女人和父亲不停说着一些他们之间的陈年往事,裴启吾则在一旁窃听着父亲的情史。
这个女人是大陆泉州人,因为想来台湾讨生活便在大陆黑中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台湾混混,中介说想要获得台湾当局的身份就得和对方结婚先骗的永驻身份如果想要得到归化的台湾居民身份就得给那个混混生个台湾娃。
这个女人也是一咬牙便把自己卖给了那个台湾混混,那个混混对她也比较上心,他从角头老大那里要了笔钱把结婚宴席办的是高朋满座,虽然来宾都是和这个混混拜过关公的弟兄。
他们婚后生了个女儿可没过多久那个混混就死在了艋钾老街,原来当年那笔钱是这个男人的卖身费,为了替帮派杀一个污点证人被警方开枪打死的。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政府停掉了给女人的生活补助,帮派也抛弃了她们母女。
女人就只能在一家棉花厂里工作靠着微薄的薪水来养家糊口,那个工厂里也有很多是大陆嫁来台湾的女人,不过不同的是她们的家庭都是很美满的,嫁的台湾人都很有上进心,在同为同胞的份上就给这个女人支了一招——当地的公安局正在组织离异男女重新婚配,她们建议这个女人去那个二手市场挑一个好男人搭伙过日子。
而正巧的是自己父亲当年也在那批离异男子的队列中,他的样貌在矮萝卜里面算高个的而且还有日本京都大学的毕业证书,年轻时的女人一下就被这个帅气的男子吸引了,甚至都没向当地公安询问明白这个“好男人”为什么会离婚就急匆匆地开始和自己的父亲交往。
而父亲当时的想法只是想靠着自己的好皮囊去二手市场骗个女人回来帮他带孩子罢了,他并没有什么家庭观念但世俗的为人父就得对孩子负责任的思想又让他舍不得把自己丢给福利院。
所以为了尽快骗到这个傻乎乎的大陆女人,父亲就向对方吹了很多他在日本京都大学时的牛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批抛夫弃子的母亲不人道,期间又时不时买买花,以及给她的女儿送送小礼物,花言巧语骗的这个女人是心花怒放,没多久她就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和自己父亲苟合了。
她没有嫌弃父亲住的那老破小国民住宅,刚来的第一天就把父亲弄得乱糟糟的家收拾的一干二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只可惜父亲就只是个长了好皮囊的银洋镴枪头,女人没在家待多久便失望离开了。
根据他们之间的谈话,女人心里似乎还是很在乎父亲的,话里话外都在示意如果你当年有点上进心说不定他们真的就成了一对幸福的重组家庭。
父亲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给她倒酒,女人已经喝多了,一头栽在桌子上断片了,而父亲依旧在旁喝着闷酒。
“喂!人家醉了,不想做点什么嘛?再过一段时间啊你的老情人就要离开了哦”裴启吾提醒道
“滚蛋!”父亲用很严厉的语气训斥了裴启吾。
“哼哼,我看人家这才是心里有你,她多希望你哪怕有那么点正经啊,人家就和你在一起咯”
“闭嘴!”
裴启吾耸耸肩:拿你打算怎么弄?我又不会开车也不知道她家住哪?
父亲很熟练从女人的包里拿出她的手机,那个时候智能手机并没有多普及,大家都在用小灵通或者大哥大,父亲在女人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女儿的字眼拨通了过去。
“帮个忙吧?!”
“好吧,谁让我是你儿子”裴启吾无奈搭起那个醉醺醺的女人很小心把她扶下楼,在小区的大门口等着她的女儿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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