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干线的动车里,奈津望着早已熟睡的林仁祥,她悄悄伸出手,她的指缝与林仁祥的指缝相接。
这一趟他们将要坐着新干线去到450公里外的奈良,又说是454公里。
那是座坐落在关西平原上美丽城市,在驴友们的心中它虽然没有都市的高楼大厦但它总是如此贴近自然,总是以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示人,如果要给奈良说一个颜色,我想大多数的驴友都会很肯定地说是绿色
著名的奈良公园里还活跃着一群身材娇小脾气温和的鹿。
他们打算在这里呆上几天。
这次旅行奈津带上了她打工的所有身家,虽然不是很多但她也不想给林仁祥有什么负担,但票是他买的,下车以后坐的计程车也是他付的钱,甚至租的民宿房子也是他给的。奈津很惊讶林仁祥的钱是哪里来的
可对方却一直在同自己打哈哈,其实不说也是有道理的,盘踞红灯街的帮派林立,虽然明面上那里由被中国人全权掌握但私底下仍有活跃着一些不起眼的日本小组织,马来西亚的,韩国的,朝鲜的等等。
而人一多起来便会有了纷争,有时候这些纷争得不到解决的时候,帮派们里的长老就决定花钱去雇上一个刀手,林仁祥很把握这样的机会。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RTDwHcIx1
靠着不要命,林仁祥赚着刀口舔血的钱,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他的身份对于警察还是那些帮派都是一个外来人,警察不会想到一个高中生身份的人会去掺和帮派的打打杀杀,帮派里的人也不会想到他,做这一行都会有个中间人介入,事后也查不到刀手的信息。
林仁祥的回忆从血雨腥风中回到温馨的民宿小屋里,屋里烤着火,奈津在厨房摆弄着超市买来的半熟食
望着她忙绿的背景,林仁祥多想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把目光看去别处
“你咋了?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奈津端着食物到他面前问道
“没有不开心,有些晕车”林仁祥说道
“我早就做好准备啦,这个是缓解晕车的药”奈津递过来两粒白色药片,林仁祥就着水送入喉中
“好多了,谢谢。”
吃完饭林仁祥借口早睡便回到了房间,他虚掩着门,偷听着奈津在屋外的动静,她收拾好了残局就窝在沙发上看着娱乐新闻,就像一个结婚十多年的老道家庭妇女般,收拾卫生,看花边新闻。
躺在床上的林仁祥很难过,他不知道奈津心里是否真的有幻想过和自己以后的未来,但他自己清楚,他是没有未来的。
他强迫自己睡去,梦里他又回到了那血雨腥风里,所以他总是半梦半醒着,不安,恐惧,憎恶充斥着他的心头。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很普通的长大该多好?
他不知道维持这样半梦半醒的状态多久了,迷迷糊糊之中有双手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他本能地清醒过来但他没有发出动静只是静静感受着那双手带来的温暖,和少女的体香
奈津是个微胖女孩,身上总是软软糯糯的。
林仁祥以一个不吵醒对方的动作转身,其实这个动作没必要因为对方现在正如死猪般睡着。
天台上,林仁祥看着沉寂在夜色里的奈良,哪怕在黑暗里,也能看出绿色的草地,绿色的山,和绿色的水。
大街上很静,不像红灯区的夜晚,每每夜里都有毒虫在毒瘾发作在某个犄角旮旯里嚎叫着。
“多好的一个城市”林仁祥感慨如果现在在这里来个人把他干掉然后就地埋在这里他也觉得是个不错的结果,至少不用埋在都是臭味的红灯街。
不知道明天的奈良会不会下雪,奈津说她很喜欢奈良的雪,林仁祥看着天空缓缓出现的鱼肚白
他回到房间重新爬上床,他抱住奈津极为柔软的腰腹,他还伸手捏了捏奈津肚子上如同糍耙般手感的肉肉。
也只有在她的身边,他的那一丝不安会被忘却,他很久没有睡的如此畅快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奈津在外面已经备好了食物。
“对不起”林仁祥靠着卧室的门框对奈津说
“嗯?”
“昨天答应你一起去奈良公园看日出的……没想到睡的这么晚”
“没关系,其实我很早就醒了,只不过看仁祥君睡得这么香不忍心喊你起来,真的没关系的,我们看日落也不错”
林仁祥入座吃饭的功夫奈津又固执地要求自己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她全程买单,林仁祥笑笑同意了。
“奈良什么时候会下雪?”奈津自顾自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世界,玻璃上有层霜。
“仁祥君你的故乡会下雪吗?”
林仁祥停住了,他对那个如同粪坑般的故乡没有太多感情不过唯一记得的就是每年的冬季黑龙江会下大雪,不单是黑龙江整个东北都会下
“会”
“有机会真想去一次”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奈良公园位于奈良市街的东边,东西长4公里,南北宽2公里,面积非常的大,它由若草山,东大寺,春日大社,国立博物馆组成。它在明智时期就成了县立公园,也是日本现代公园的先驱之一。
他们是在下午的时候出门,既然是为了欣赏奈良的日落那第一站若草山便是首选。
虽是冬季来临,但胜在晴空万里,碧蓝的天悬挂着几朵形如棉花糖的云朵,伴随着山顶吹动的微风而缓缓挪动着,虽然见不着太阳,想必是藏在那些云层里吧,但那天的气温还是暖洋洋的。
初听到若草山,林仁祥能联想和山有关系的就是小学课本里教的巍峨五岳或者是富士山之类的但来了若草山以后,他才明白,原来山不一定只有像男子气概的巍峨,它也可以有芙蓉女子的娇柔,它没有五岳的万丈海拔,它只有小小的342米的海拔高度,与五岳或者富士山相比,若草山简直像是娇小娘子。
而且若草山,山如其名,它是由三山相叠的草坪山组成,倘若山顶吹来风,在青草与风共舞而起之时,一眼望去虽是在旱地的山,但也能显现出碧波荡漾的景色。
如果一座山只有绿色那也太过单调,而若草山不单有草的绿,亦有樱的红,在绿植树中也掺杂了些许日本国的国树——樱树以及沿着山路修建而成黑白古庙,日本的寺庙不同于中国红墙黄瓦的建筑风格,他们更喜用黑白来铸调。
这些寺庙是在日本天平时代(710-784)建造的,至今已过千年,不过虽已过千年但这些依山而建的古庙并没有因为时间的侵蚀,有一砖一瓦的褪色,古庙的各处墙体也没有刻地到处都是的XX到此一游。
他们在一处庙亭休息,这些庙亭与庙亭之间的台阶相连形成了后来人们上山的台阶,此时有几只小鹿踏足而过,它们成群结队驻足在离庙亭数米开外的一条小道上静静打量着眼前的人类。
根据导游的攻略需先准备上一摞鹿仙贝,那些奈良鹿才会被吸引而来,奈津站起身冲着那群奈良鹿晃了晃鹿仙贝,不出所料那群驻足的奈良鹿很快便聚集了过来,初次见到这么多动物的二人兴奋地纷纷爬出庙亭,奈良鹿也很温顺有礼仪地排队等候喂食。
“哈哈哈,好痒”一匹鹿正用它的舌头舔舐着奈津的手掌,而奈津的一颦一笑都被定格在了林仁祥手中的相机里。
他们和那群鹿玩的有些累了便齐排找了个地躺下,那群奈良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重新回到刚刚的位置驻足继续观望着二人,大概是在盼一会他们还会不会喂第二餐吧。
草腥味和奈津身上的香水交杂着灌入了林仁祥的鼻腔,他侧过身子静静看着那仰躺望天的人,那一刻林仁祥很想知道奈津在想什么?
风吹动了云,云变动了天,再睁眼时,已是近黄昏
“是火烧云吗?”奈津坐起了身子揉着眼睛问,林仁祥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只是陪着她一块起身坐在地上看着犹如橘子皮一样颜色的天空,在火烧云的影响下所有的人也被映照成了橘子皮的颜色。
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也下了山。
第二日,气温骤降,电视气象台的主持说有一团西伯利亚寒流会从关东平原袭来且预计本周会出现绒雪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他们都穿上了羽绒服带着帽子裹的严严实实犹如两只胖企鹅。他们今日的目的地是奈良公园的东大寺参拜。
“仁祥君,你在中国有去过寺庙拜佛吗?”奈津问
林仁祥陷入沉思,沉思中记忆回到了童年,回到童年的家,回到破败家中墙上却挂着崭新闪亮亮的红太阳画像上……
“没有”林仁祥尴尬笑了笑,他握了握奈津给自己的那个玉菩萨,“但你给我的菩萨可保佑我好久好久呢”
他们一前一后迈上千年的木质古阶,据说此寺庙是当年现存的最大木质寺庙,主庙有两层,皆为黑顶白身,周遭雕有中文字的《大般若经》,整体建筑偏向唐代风格,在寺庙里还有一些宏伟的石头灯笼矗立在角落里,是以前供佛所用的供灯,由朝鲜传入日本。至于昨日那帮可爱的奈良鹿也悠哉悠哉地在这庄严的寺庙里闲逛。
掀开两片绣有牵牛花团案的帘子进入主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达15米的卢舍那大佛,寺内承重柱上刻有《华严经》的经文,来此烧香拜佛的乘客络绎不绝,大佛殿前的香炉冒着袅袅佛香。
奈津从一老衲手中接过几炷香用香烛点燃以后便紧闭双目跪于团铺上对着卢舍那佛叩首,看着奈津如此虔诚的模样,一向不信这些东西的林仁祥也假模假样拿来三炷香跪在奈津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叩首跪拜,不过像他这样的江湖人士通常祭拜都是道家的关二爷。
因为今天来烧香的人特别多,就连习惯了佛香的奈津也被熏的咳嗽不止,只好和林仁祥从人群挤出由侧门离开了主殿,除了巍峨的大佛殿,东大寺内还设有七重塔,北面的讲堂,僧房,食堂,戒坛院,正仓院等等。
寺庙内的钟声交配着和尚们的呢喃,奈津在寺庙外的一棵澳大利亚枫树下坐定,面朝西南双手合十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一阵风吹来,无数红叶如落樱般飘下,头皮传来刺冷感,睁开眼,雪白色的颗粒正从天上一点一点地落下
奈津伸出手看着雪滴花落在掌心化成水,她若有所思般抬头看着漫天飘雪,她的面庞淹没在了奈良的初雪之中,变得缥缈而又朦胧
林仁祥一直站在一处高坡的草坪上静静观望着奈津的一举一动,当雪大了起时,他走向奈津,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奈津作势把头靠在了林仁祥的胸膛上,那颗蓬勃跳动的心啊,也不知她还能听多久……
一场初雪令春意昂扬的奈良变得白雪皑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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