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在狹小的工作室內氤氳開來，靜知將冒著熱氣的粗陶杯推到祥也面前，手指不小心碰到杯沿，燙得縮了一下。祥也的目光立刻追隨她的動作，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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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沒事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像冬日里難得的一縷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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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搖搖頭，將發紅的指尖藏在圍裙下：「習慣了。玻璃工藝師的手不怕燙。」她抬頭打量這位不速之客，「您說需要玻璃立面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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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從公事包中取出一卷圖紙，小心翼翼地攤開在唯一一塊還算平整的工作台上。圖紙上是一座流線型建築的立面設計，大量使用了玻璃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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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戰後重建計劃中的文化中心，」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圖紙上的曲線，「我希望它不僅能實用，還能帶給人們美的感受。在畫廊看到您的作品後，我確信您能理解我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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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俯身查看圖紙，一縷黑髮從耳後滑落，垂在圖面上方。祥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縷髮絲，在工作室的昏黃燈光下，它像一道流動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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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弧度...」靜知的手指懸在圖紙上方，沿著建築的輪廓虛劃，「如果用傳統方法切割玻璃，會有很多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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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眼睛一亮：「正是這個問題困擾著我。建築委員會要求控製成本，但我不願犧牲設計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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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直起身，走向角落的材料架。她取下一塊巴掌大的玻璃碎片，回到工作台前。 「您看這個，」她將碎片舉到燈光下，「我父親教我的一種切割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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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在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映在祥也的臉上。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那玻璃的邊緣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既不是簡單的直線切割，也不是普通的圓形，而是一種彷彿自然形成的有機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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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神奇了。」祥也接過玻璃片，指尖不經意間擦過靜知的手背，兩人都像被靜電擊中般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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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迅速收回手，轉身假裝整理工具：「只是些小技巧。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把這種方法應用到建築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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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技巧，」祥也的聲音突然變得熱切，「您的作品裡有靈魂。那些玻璃器皿，它們像是在講述故事。」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戰後這一年多，我見過太多粗糙、只求實用的設計。但您的作品...它們讓我想起世界原本應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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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陷入短暫的沉默。靜知背對著祥也，肩膀微微繃緊。她沒想到這個陌生人能如此準確地看穿她作品的本質——每一件玻璃製品都是她對逝去美好世界的哀悼與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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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最終她輕聲說道，轉過身來，臉上帶著謹慎的微笑，「那麼，您具體需要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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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週，祥也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靜知的工作室。有時帶著修改過的圖紙，有時只是來觀察她工作。靜知起初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保持警惕，但漸漸地，她開始期待那陣輕輕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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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雨天的午後，祥也全身濕透地衝進工作室，懷裡緊緊護著一卷圖紙。 「抱歉，我來晚了，」他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工地上出了點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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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不假思索地遞上一條乾淨毛巾：「您會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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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接過毛巾，兩人的手指再次相觸。這一次，靜知沒有立即縮回手。她注意到祥也的眼角有一道細小的疤痕，在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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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劃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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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啊，這個。是的，大學時做模型事故。」他擦著臉，突然想起什麼，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油紙包，「差點忘了，給您帶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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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紙包裡是幾塊精緻的糕點，即使在潮濕的天氣裡依然散發著甜香。靜知驚訝地睜大眼睛——這種奢侈的甜點在新政權下已經很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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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從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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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做的，」祥也露出略帶羞澀的笑容，「我跟她提起您，她堅持要我帶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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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綻放的瞬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這味道太像戰前父親常給她買的點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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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嗎？」祥也期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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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轉身去拿圖紙：「我們來看看今天的修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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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沒有追問，只是安靜地站在她身旁，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清新氣息。他們肩並肩研究圖紙，偶爾交換意見，工作室裡瀰漫著一種舒適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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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文化中心的計劃獲得了初步批准。祥也興奮地邀請靜知到工地實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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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必須親自看看那個位置，」他眼睛閃閃發亮，「夕陽會從西面照射整個建築，如果按照我們的設計，整面玻璃牆會像您的作品一樣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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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猶豫了。自從戰爭結束，她很少離開工作室和家之間的固定路線。外面的世界仍然讓她感到不安——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聲音，隨時可能出現的軍警檢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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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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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似乎看穿了她的顧慮：「我們可以在人少的時候去，早上六點？那時工地上幾乎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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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看著祥也期待的表情，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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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黎明，靜知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呼出的白氣在冷冽的空氣中凝結。她裹緊圍巾，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藍色玻璃吊墜——這是她離家前小武堅持讓她戴上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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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小姐！」祥也的聲音從街角傳來。他騎著一輛老式自行車，車框裡放著兩個保溫瓶，「準時如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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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忍不住微笑：「您騎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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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來的鄰居家的，」祥也拍拍後座，「上來吧，工地不遠，但走路還是要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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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遲疑地看著那狹小的後座。祥也立刻明白了她的顧慮，脫下自己的外套疊起來墊在上面：「這樣會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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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穿行，靜知小心翼翼地抓著座位兩側，努力不與祥也有身體接觸。但一個顛簸讓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祥也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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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些，」祥也的聲音隨風傳來，「我不會讓您摔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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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慢慢放鬆下來，手指輕輕揪住祥也的衣角。城市的輪廓在晨光中漸漸清晰，她驚訝地發現，某些建築物已經修復如新，而另一些則依然保持著戰時的破損模樣——這個世界正在以不同的速度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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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比靜知想像的大得多。文化中心的地基已經打好，鋼筋骨架拔地而起，在晨曦中勾勒出未來建築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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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裡，」祥也指著西側，「整面玻璃牆將採用您設計的切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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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仰頭看著，突然明白了祥也的激情所在。這不是簡單的建築，而是一個象徵——就像她的玻璃工藝品一樣，用脆弱卻美麗的材料，在廢墟上重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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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摸摸那些材料嗎？」她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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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領她來到堆放建材的角落。靜知蹲下身，手指撫過一塊塊待安裝的玻璃板材。它們冰冷而光滑，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妙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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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品質很好，」她抬頭對祥也說，「比我工作室用的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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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蹲在她身邊，兩人的肩膀幾乎相觸：「因為你值得用最好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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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急忙站起身，假裝對遠處的起重機產生興趣。祥也也站起來，但沒有靠近，給她留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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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您去看看觀景台的位置，」他若無其事地說，「那裡能看到整個城市的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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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爬上臨時搭建的樓梯，來到尚未完成的頂樓。晨光灑在城市上空，為殘破的屋頂和新建的樓房鍍上一層金色。靜知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從這個高度看，城市就像一件巨大的拼貼藝術品，傷痕與新生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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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不是嗎？」祥也輕聲說，「即使經歷了那麼多，它依然有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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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點點頭，突然意識到這是戰爭結束後，她第一次感覺到純粹的愉悅。不是因為完成了一件作品，不是因為賺到了錢養家，而只是因為眼前的美景，和身邊這個似乎能理解她感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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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帶我來這裡，」她真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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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轉向她，陽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躍：「叫我祥也就好。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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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靜知在心中默念這個字。是的，或許他們真的已經成為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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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街道已經甦醒。靜知不再緊張地抓著自行車後座，而是自然地扶著祥也的腰。路過一個市場時，祥也突然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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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跳下車，「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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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一會兒又擠出來，手裡拿著兩個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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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嚐嚐，」他遞給她一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這條街最有名的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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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皮薄餡多，一口咬下去，肉汁溢滿口腔。靜知滿足地瞇起眼睛，祥也看著她笑：「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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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點點頭，突然注意到祥也的包子是素餡的：「您不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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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就不吃了，」祥也輕描淡寫地說，「看到太多...算了，不說這個。」他迅速轉換話題，「對了，下週末文化中心有個奠基儀式，您願意作為設計顧問出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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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差點被包子噎住：「我？不，我不擅長那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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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露個面就好，」祥也懇切地說，「沒有您的貢獻，這個設計不會這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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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低頭看著手中的包子，油漬在紙上慢慢擴散。她想起父親生前常說，藝術家不能永遠躲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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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終於說，「但我不會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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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祥也的笑容比晨光還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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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基儀式當天，靜知穿上了畫廊開幕時的藍色洋裝，頭髮仔細地盤在腦後。母親幫她別上父親的玻璃胸針，小武則堅持要她戴上那個藍色玻璃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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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會保佑你的，」十二歲的男孩一臉嚴肅，「就像爸爸在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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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比靜知想像的還要正式。市長、建築師協會代表、文化官員輪流發言。她站在角落，緊張地搓著手指。祥也作為首席建築師發表了簡短講話，結束時特意向人群中的靜知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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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邀請我們的玻璃藝術顧問，靜知小姐為奠基石揭幕！」主持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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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僵在原地－祥也可沒告訴她有這個環節！她驚慌地看向台上的祥也，後者同樣一臉錯愕。顯然，這是主辦單位臨時加法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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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小姐？」主持人再次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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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開始張望。靜知感到一陣眩暈，脖子上的玻璃吊墜突然變得滾燙。就在這時，祥也快步走下台，來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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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他低聲道歉，然後向主持人解釋，「靜知小姐更願意以藝術家的方式參與——她為今天的儀式特別製作了一件玻璃藝術品，將鑲嵌在建築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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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即興謊言，但主持人欣然接受。靜知感激地看了祥也一眼，後者回以歉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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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後，祥也找到獨自在花園裡透氣的靜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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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抱歉，」他真誠地說，「我完全不知道他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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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靜知搖搖頭，「謝謝你幫我解圍。不過現在你得解釋一下，那個『特別製作的玻璃藝術品』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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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撓撓頭：「呃...我們可以一起設計？作為文化中心的鎮館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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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忍不住笑了：「您真是...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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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祥也，」他再次糾正，然後猶豫了一下，「其實...我母親想邀請您週末來家裡吃飯。她說要謝謝您對我工作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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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驚訝地看著他：「您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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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您的作品照片，非常欣賞，」祥也解釋道，然後壓低聲音，「而且我想她有點...好奇。我很少帶朋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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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知感到一陣微妙的悸動。朋友。是的，他們已經是朋友了。或許，還有可能成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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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榮幸，」她聽見自己說，「請代我謝謝您母親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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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也的眼睛亮了起來，眼角的疤痕在陽光下幾乎消失。靜知突然有種衝動，想伸手觸碰那道疤痕，問問它背後的故事。但她只是緊了緊圍巾，和祥也一起走回喧囂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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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重建中的城市裡，兩顆孤獨的心正在慢慢靠近，就像兩片分離的玻璃，在高溫中逐漸軟化、融合，最終成為一件完整而美麗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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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陌生的相遇》完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i63EQnT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