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光線透過百葉窗，在昏暗的房間裡切割出一道道金色的柵欄。
橘柚盤腿坐在電視機前，指尖輕撫著遊戲手柄上熟悉的磨損痕跡。4K螢幕亮起，賽車遊戲的開場動畫映照在她冷峻的側臉上。
「今天選哪條賽道？」，琉璃異色貓漂坐在她的旁邊，雙眼專注地在螢幕光線下流轉。
「老規矩，香港站。」橘柚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起伏，一如以往地高貴冰冷。她選了一輛鮮紅色的法拉利，那是琉璃最愛的車款。而琉璃的虛擬角色則選了輛銀藍色的保時捷，正是橘柚現實中車庫裡的珍藏。
「三！二！一！」倒數結束的瞬間，兩輛車同時彈射起步。遊戲引擎轟鳴聲震得茶几上的玻璃杯微微顫動。第一個彎道就險象環生，兩車並排入彎，輪胎幾乎擦出火花。
「你退步嗎？」琉璃在S彎道突然切入內線，自己華麗的髮絲在空氣中飄散，如同在現場親自駕駛車輛，「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你已經領先我0.3秒。」
「嘖，是嗎？」橘柚冰冷地回應一句，手指在按鍵上翻飛。螢幕上她的法拉利像頭憤怒的公牛，在直線上瘋狂加速追上保時捷。兩車並駕齊驅通過大看台，虛擬觀眾的歡呼聲幾乎掀翻屋頂。
最後三圈時，暴雨突然降臨賽道。雨水在螢幕上折射出七彩光暈，賽道變得像鏡面般光滑。橘柚在轉彎時故意放慢速度，讓琉璃的保時捷有機可乘。
「就是現在！」琉璃雙眼爆出強大鬥志，她抓住轉瞬即逝的縫隙，保時捷以近乎自殺的角度切入內線。輪胎擦著護欄刮出一串火星，卻奇蹟般地完成超越。
終點線前，橘柚看著琉璃的車尾燈，手指懸在氮氣加速鍵上方，最終沒有按下。
「為什麼？」琉璃的半透明幻影跪坐在橘柚面前，手指指著螢幕，「在中環，上環和會展站，你明明有機會超越我。」
橘柚放下手柄，起身走向冰箱。她拉開易開罐的聲音像槍栓上膛。
「這樣你的記錄就可以保存」啤酒泡沫沾在她唇邊，「我們的戰鬥仍然可以繼續下去。」
房間突然安靜得可怕。遊戲畫面停在回放模式，保時捷在雨中劃出完美弧線。琉璃的幻影開始閃爍，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姐妹」琉璃的聲音變得溫柔，彷彿回到一年前車禍那天，「已經過了一年，你仍放不下我嗎？」
橘柚沒有回答。她拉開窗簾去到露台，五月的風帶著清涼的感覺湧入室內。
露台的鐵欄杆上，還掛著去年琉璃送給自己的晴天娃娃，外表已經褪成灰白色。
琉璃的身影在夕陽下逐漸分解成無數光點。
「你永遠是我最棒的姐妹。」她的聲音隨著身形一起消散在風中。
橘柚仰起頭，即將消失的陽光刺痛她的眼睛。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最後落在露台的地板上。
「下一次」她對著太陽舉起啤酒罐，「我還會選擇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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