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春深 - 第二章：落梅庭中雪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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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落梅庭中雪

Alba

May 26, 2025

6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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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未盡，南楚皇城卻已微見春意。宮中落梅庭裡，素雪覆地，梅枝斜斜綻開紅瓣，微風拂過，片片飛落，宛如殘霞墜地。

蕭宴立於梅下，手中一本《楚史》，神情平淡，卻讀得極慢，彷彿只是為了掩飾什麼。聿風殿雖靜，但對他而言，再高牆深院，也不過是囚籠。唯一與過往不同的，是這囚籠中的人，似乎少了些殺氣，多了幾分……好奇與天真。

他尚未讀完第二頁，耳邊已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輕快卻不失規矩。

「原來你在這兒！」楚韞笑吟吟地出現在梅花間隙中，一身淺紫披裘，髮上未戴鳳釵，只簪著一枝落梅，竟有幾分俏皮之氣。

蕭宴微皺眉頭，仍行禮道：「參見公主。」

「這又不是朝堂，何必那麼拘謹？」她揮手讓他免禮，自顧自在他對面的石凳坐下，眼睛落在他手中的書上，「你竟在讀我們南楚的國史？」

「入其地，知其史。」他語氣不冷不熱。

楚韞歪著頭看他，像在審視一件古物，片刻後嘟囔道：「你說話總是這麼客氣疏遠，我看得都累了。」

蕭宴一怔，抬頭望她。

她正低頭玩著手中的暖爐，語氣輕鬆：「你若是一直擺著這副冷臉，本宮怕是會以為你在討厭我。」

蕭宴低聲道：「公主多心了。」

「我可不是多心，我是聰明。」她忽然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物，笑道：「來，給你個好東西。」

蕭宴下意識接過，是一枚雕著小狐狸的白玉佩，雕工精細，樣式可愛，與他冷峻的氣質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

「本宮的護身玉，從小戴到大，能避邪護身。送你。」她說得大方，像是送糖一般輕鬆。

蕭宴一時沉默。

他早習慣收起情緒，但面對這種不帶防備、真誠至極的善意，他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楚韞見他遲遲不說話，嘆口氣：「放心，我還有別的，不會少了。」

「為何……送我？」

她認真地想了想，說：「你一個人在這裡，沒有親人，沒朋友，也沒根。我只是覺得，若有人對你好一點，或許你會沒那麼難熬。」

風起，梅香撲鼻，她語罷，便轉身要走。

蕭宴看著她的背影，握著那枚小小玉佩，內心竟泛起一絲難言的波動。

他不是沒見過女子示好，無論是北涼還是南楚，總有人對他的容貌與身份趨之若鶩。但這女子，她的目光不帶絲毫利益、算計或期望——只是簡單的善意，像孩童般乾淨，甚至愚蠢。

這樣的人，活在宮廷之中，會不會太不實際了些？

他自嘲地一笑，回身將玉佩收進懷中。這一笑，淺淡得近乎看不出痕跡，卻是自入楚以來，他第一次不為任務、不為策略，而生出一點真實的溫意。

—

楚韞回到宮中，正在書案前描紅，身旁的侍女小棠道：「公主今日心情不錯？」

「怎麼看出來？」

「您一邊寫，一邊笑呢。」小棠壓低聲音，笑問：「是不是那位蕭公子說了什麼好聽的話？」

楚韞轉筆一頓，輕輕點了點額頭：「才不是，他哪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他一天能講十句話就不錯了。」

小棠咯咯一笑：「那您怎麼對他這麼上心？」

楚韞頓了一下，柔聲道：「因為他讓我覺得寂寞。」

「寂寞？」

「他站在人群裡，卻像什麼都與他無關。」楚韞望向窗外落雪，「就像一座無人的山……明明風景這麼好，卻一點都不溫暖。」

小棠聽不懂，卻也不再追問。

而此刻，遠在聿風殿的蕭宴，正打開密藏書櫃，從暗格中取出一張藏於書頁中的信紙——北涼密使所寄。

他點起燭火，細細焚讀，紙上的火光在他冷峻的臉上跳動，照出眼底深藏不露的殺機。

「兩月之內，南楚邊防虛弱，若可拖延軍事調遣，則我軍有可乘之機。北使已潛入皇城，等你下令。」

蕭宴將信燒盡，灰燼落於掌心，他慢慢握拳，眼底不見半分遲疑。

但當他轉身，指尖觸到懷中的玉佩時，那一瞬間，他動作頓了。

玉佩微涼，與他掌心的餘燼交疊。

良久，他喃喃低語：「蠢女人……你最好，永遠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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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章：北風入楚宮

#2 第二章：落梅庭中雪

#3 第三章：春燈初上

#4 第四章：春日無事

#5 第五章：宮宴驚變

#6 第六章：心牆初裂

#7 第七章：密信與故國

#8 第八章：情深不知處